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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破繭成蝶

  閻風把自己的一些想法道出,他曾有切身之受,十分了解心中最神聖、最重要的東西遭受傷害,那種如入魔般的憤恨,他感受到當時的葉秋身上有這樣的特質。


  那夕羽,是我的逆鱗嗎?閻風不由得深思起來。


  小妮子的一顰一笑,總是牽動著他的心神,不知她回到族內的日子過得如何。


  兩人皆沉寂了下去,彼此會心一笑,欣賞著如瀑布般的星輝,無言勝有言,溫馨而舒心。


  而修復經脈的日子終於來臨,此刻在徐老的茅屋內,小書匠正盤坐在一座四足青銅鼎中,閉目調息,摒除著雜念。


  雪沉雁請動了徐老幫忙,徐老爽快地答應了,還從碧湖中取出一座人立般高的青銅鼎。


  獅頭、虎首,對空咆哮,彷彿要從鼎身中掙脫出來,陣陣凶烈之息散出,生動而逼真。


  「凶什麼凶,還不是被人鑄造成銅鼎。」兔哥不僅叫囂著,竟蹦跳過去,往鼎足上撒了一泡熱尿。


  青銅鼎劇烈的搖晃,且有獅虎怒吼傳來,幾乎要將小書匠甩下去,徐老猛喝一聲,這鼎才漸漸沉寂下去。


  「別瞎攪和,一旁靜靜呆著去。」徐老發話,兔哥哼地一聲,蹦跳到閻風頭上,翹著二郎腿蹲坐。


  閻風瞧著上方兩根擺動肥腿,真想把它架到火堆里烤了,但這貨嘴毒,個性潑辣,省得生出事端壞了小書匠的將來,暫且忍耐著。


  「呵呵。」雪沉雁揉著兔哥潔白的茸毛,心情看起來十分不錯。


  看來昨晚對話效果不錯,解開了她的一些心結,閻風心裡暗喜道。


  此間由徐老主持,雪沉雁打下手,而閻風與兔哥則成了觀眾,注視著屋內一舉一動。


  「準備好了嗎?」徐老笑問道。


  小書匠點頭,自經脈被廢,遭遇多少同門白眼、嗤笑,儘管他表現得不在乎,卻不甘心這生如此苟活下去,尤其看見了閻風在演武場上大放異彩,更堅定他的決心,不管前路多崎嶇,亦要爭得那一線曙光。


  「好!」徐老手掌一翻,往鼎里灌入黑漆而濃稠汁液,葯香揮散,閻風差點被熏昏了,這什麼味道啊,簡直像一百具腐屍同時出現,惡臭難抵。


  雪沉雁眉頭輕皺,顯然沒料到那些輔助葯料熬煮后,藥味如此難聞。


  然而,小書匠似乎渾然不覺,呼吸順暢,神色自然,彷彿斷絕了外界的感知一般。


  「心性如此,實在難得。」徐老忍不住贊道。


  待汁液灌滿青銅鼎,小書匠僅有些許黑髮浮在液面,呼吸都成了一大障礙。


  徐老不緊不慢,雙掌抵於獅頭、虎首口中,洶湧的神力運轉,這空氣突然變得灼熱,閻風瞪大的雙目,只見他雙掌騰起熊熊蒼焰,源源不斷被青銅鼎吸收,鼎身由綠轉紅,一陣又一陣的白煙騰起,煙霧瀰漫,視線越發迷濛,鼎足下的野草熬不住高溫,統統燃燒起來,火苗亂竄,留下一大片焦黑。


  「道火灌鼎,老傢伙這回下足了功夫呢。」兔哥不咸不淡的開口道,那肥腿敲打著閻風的額頭,「瞧你小樣,像個野人進城一樣,傻愣傻愣的,肯定連道火是什麼都不清楚,叫你平時不用功,最基礎的東西都不了解。」


  閻風進宗以來,關於修行的基礎知識,他還真沒怎麼徹底了解過,除了雪沉雁言傳身教以及勤綴練功,其餘時間幾乎皆用在養傷當中。


  「修士煉丹,一般勾動地脈火煞為源,而道行高深者,則可催動自身神力,化作道火。」雪沉雁一旁解釋道,「火煞含毒,雖然丹爐能隔絕,亦難免有極微滲入,而道火卻免去這一點瑕疵,只是自身消耗極大,修為不夠根本難以持續。」


  閻風深深地望了徐老一眼,這個整日漁翁打扮的看門人,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過去。


  還有這隻賴皮的肥兔子,身上似乎亦有不少秘密。


  鼎中汁液徹底沸騰,有巴掌般大小的氣泡冒起,濺得老高,然而鼎身四周似有神力隔絕,飛濺的汁液如撞上無形的牆,反彈回鼎中,不浪費點滴。


  閻風目光湛湛,說實話,他只看過小書匠煉藥,而徐老展露的這一手,不知高多少個檔次。


  「下主葯!」徐老正聲。


  雪沉雁點頭,打開玉匣子,取出如血鑽般的龍血草,直接朝著鼎中扔去。


  那龍血草懸在青銅鼎面,徐老雙掌抽出,以猛烈的道火煅燒,蒼焰騰騰,他立身的那片虛空已然扭曲,如陷入幻境中一般,似遠還近。


  龍血草快速萎縮,一滴鮮紅得妖異的汁液落入鼎中,如火上加油,沸騰的黑汁徹底炸了,暴起一丈多高,紅芒閃耀,散發出驚人的熱量。


  閻風站得老遠,仍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熱浪,深怕鼎中的小書匠熬不住這樣的煎熬。


  共計有三滴草汁落下,每一次都引發鼎中汁液暴動,顏色有漆黑轉猩紅,且液面正快速凝固,宛若結伽,粗糙不平。


  徐老擦拭著額頭的細汗,雖流露出疲憊之色,眸光卻異常盛烈,滿含深意道:「這顆龍血草至少得有三千載歲月,且只有真龍遺地才會誕生,竟被你們尋獲了,呵呵,聽聞最近蠻荒古林那邊有個倒霉蛋被抄了家底。。。。。。」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瞟向閻風這邊,閻風裝著瞧不見一般,這樁鬧劇,打死他也不會承認。


  徐老收回目光,笑意中隱隱含有一絲期待,「龍血草乃真龍以精血餵養的奇草,本意讓其後代吞食,增長血脈濃度,對我們人族來說,其實不亞於烈性毒藥。」


  「然而福禍相依,這場造化能否把握得住,就看他自己了。」


  閻風仔細感應了一番鼎中情況,那龐大的生機簡直讓人震驚,回想起一些前人失敗的例子,不乏被生機撐爆了肉身,待藥力過後,挖開凝固的葯泥,只剩下幾許白骨渣子。


  而此刻的小書匠,正經歷著人生最劇烈的蛻變,先是驚人的熱力煅烤其身,幾乎感覺到自己要融化了,僅僅能保持靈台殘留有一絲清明。


  那如野獸般兇猛的藥力循著他每一個毛孔滲入,在體內橫衝直接,如十萬匹脫韁野馬奔騰,難以控制,若小書匠撐開雙目,會發現己身像似滄胖子附體般,膨脹了許多,無數經脈縱橫交錯,覆蓋著體表,整體上看去十分駭人。


  小書匠運轉玄功,嘗試著先疏導一部分藥力,衝擊廢脈,可效果不顯,藥力剛猛難控,於還未破損的經脈中賓士,不斷地積蓄,已超過能承受的極限。


  從外看,部分經脈漲大得如手指般粗細,幾乎要頂穿體表,如十數條巨大蚯蚓攀附其上,猙獰無比。


  「柔力不通,那就以剛對剛,拼了。」小書匠心中怒道,張開大嘴,索性痛飲一大口汁液。


  「啊!」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沙啞的痛叫,喉嚨便被燒傷了,汁液如岩漿般灼熱,每吞一口感覺靈魂都要燃燒了,意識接近奔潰。


  當日他身中截脈針,小腹處受創最重,幾乎所有經脈內都結出一層寒霜,充斥著陰冷的氣息,已然壞死,失去應有的活性。


  滾燙的汁液如洪流般衝擊而至,與截脈針殘留的陰寒毒性對碰,如水遇火,雙方不斷消融,葯汁佔據著絕對優勢,以最暴烈的方式疏通著經脈,當中的龍血草液蘊含有驚人的活性,壞死的經脈洗刷過後,煥發出新生,如枯木逢春,展現更勝昔日的活力。


  小腹處的氣海終於被完全打通,小書匠再度運轉玄功,比往日通暢十倍不止,再也沒有艱澀的感覺,遂以氣海為源頭,引動藥力,衝擊全身,驅除剩餘的截脈針毒。


  那膨脹得隨時要炸開的肉身漸漸消減,一點一點恢復往日的模樣,小書匠神色莊嚴,體表在驚人的高溫下依舊無損,那如樹根般的經脈,泛著淡淡的紅芒,比之尋常修者要堅韌粗壯許多,若與龍屬族類對比,竟有部分特性驚人的相似。


  一日一夜就此過去。


  閻風迎著朝陽,盤坐吐息,每日感受修為的提升,亦是一種美妙的享受,他進展頗快,向著破壁境圓滿邁進,寶輝爍爍,血肉晶瑩,筋骨、經脈以靈氣不斷洗刷,強韌了不少,若果再遇上候勇這類的人物,定能輕鬆不少。


  他與雪沉雁心繫小書匠,並沒有返回紫霄峰,在湖邊刷了把臉后,便急忙跑進茅屋,觀看小書匠的情況。


  彷彿回應閻風的到來,凝固的液面碎開數條裂痕,一隻紅潤的手掌探出,驚得他忍不住驚呼,「成功了!」


  徐老如清風般飄然現身,雪沉雁緊隨其後,注視著鼎中的狀況。


  呼!

  圓滾滾的頭顱破開乾涸的葯泥,貪婪地深吸著空氣,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空中爆起了點滴火星。


  明亮的大眼睜開,小書匠沖著眾人恭敬地點頭,「曲星河謝各位再造之恩。」


  「口講無憑,先來六隻兔腿一鍋魚湯,以表謝禮。」兔哥適時出現,蹦跳到鼎上,翹著手吩咐道。


  眾人莞爾,閻風更直接把它提起,彈了它幾記屁股,揶揄道:「你倒說說幫了什麼忙?」


  「臭小子不想活了?本兔代表吉祥,老子本身就是超然的存在,即便站著,亦能為他徒增氣運。」兔哥嘴放大炮,還一臉的驕傲,閻風一毛錢都不相信。


  小書匠爬出了青銅鼎,伸了一個大懶腰,活動活動筋骨,正感受著體內那種充盈之感,卻發現眾人臉上奇怪的笑意,雪沉雁更是紅著臉別過頭去。


  「大夥怎麼了?」小書匠問道。


  「嘖,丁點大的東西也敢拿出來顯擺,丟人。」兔哥撅著嘴,渾然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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