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舊友,救友?
巳時,甫贏心和往常一樣在煉藥房和同門師兄弟一起搗葯。
這是葯徒的必修課。
甫贏心身份特殊又是四長老的親傳弟子,原本是不用來煉藥房這種地方打雜活,平時只需要在眾人面前裝裝樣子就好,既然四長老不發話,底下這幫弟子自然不敢有怨言。
一來二去,甫贏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裡都成了她自己的事,別人只是習以為常的對她選擇視而不見。
此時,甫贏心一動不動的站在桌子前,心神不寧。一手扶著研缽令一手握著搗葯杵始終重複著一上一下兩個動作。
難得師父不在,煉丹房頓時炸開了鍋。
「那人到底是犯了什麼錯竟然被打得那麼慘?」
「原來就是他放走的青蛇妖,該打」
「聽說掌門大人也去了呢,就在九龍場上!」
「唉,那人一定會被逐出師門」
「好像是,叫什麼公子來著,塵,塵」
「凌塵,大公子?」
「對對,就是他!」
『咣當』一聲,甫贏心扔下搗葯杵,撒腿就朝門外跑去。
九龍場周圍的人很多,重重疊疊連成一片,正中間的大柱子上甩著一條鮮紅的鞭子印,血就是從柱子上用荊棘綁著的男人身上流下來。
「住手」
甫贏心來的突然,凡是她走過的地方身後都會引起一陣騷動。她的大聲叫嚷更是使她成為全場的焦點。
只有鞭子還在凌空繼續抽打『啪,啪,,啪』
「心兒,你怎麼來了?」四長老愣了愣,有些驚訝。
甫贏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師父」隨後朝著坐在六位長老中間的年輕男人,直直跪下「見過掌門大人,各位師叔伯」
四長老面色一沉,從椅子上站起來:「不許胡鬧」
甫贏心咬了咬唇,一聲不吭繼續跪在地上
「免了!」掌門人端起茶杯,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替她鬆了口氣。
甫贏心注意那兩條又粗又壯的大黑鞭子,落在身上不知道得有多疼。她走的焦急,沒有看到男人死死咬緊牙關,不肯吭聲的模樣現在卻頻頻回頭,一顆心也因他而不時地抽搐著。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吭聲,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沒有絲毫起身之意時他們又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
甫贏心突然抬起頭,目光激動「掌門大人,心兒有事相求」
「你是想,替他求情?」掌門人端茶杯的手一頓,有多久沒人跟他提過要求了?這個小丫頭,有點意思。
「是」甫贏心語氣十分堅定。
「你可知道他犯了什麼錯?」掌門人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甫贏心忍住內心的急躁,努力回想一路走來時聽到的雜話。
「師兄行善放走了路上的青蛇妖,結果那妖怪忘恩負義不僅回頭搶走法器,還重傷了仙人宗的弟子」既然掌門人已經在懲罰凌大哥,她要是不想辦法把話圓回來自然救不了他。
男人把手裡的茶杯往桌子上放,聽到甫贏心這麼說,挑了挑眉「既然知道了,你還要替他求情?」
甫贏心忽視站在一旁不斷給自己『眨眼睛』的四長老「是」
「那好,本座倒想聽聽你的見解」掌門人話峰一轉,誰也不知道他的葫蘆里在賣什麼葯。
甫贏心儘力的將身子挺得筆直,眼神平靜無波看著他「仙人宗一向伸張正義,是名門正派,固然師兄有錯在先卻罪不至死,求掌門大人再給師兄一次機會讓他可以將功補過。」
聽了她的話,掌門人老神在在的「恩」了一聲,隨後眼神朝六位長老看去「各位長老可有更好的建議?」
「一切全憑掌門處置」眾長老站起身恭恭敬敬朝主座上的男人行了一禮,六長老神情尤為激動,卻沒有多言。
自然這一幕落在甫贏心眼裡,他就是凌大哥的師父,執掌『煉器門』的仙山第三大長老?
「既然這樣,那就隨了小丫頭的願,罰你將功補過,三日為限。那時本座見不到龍虎牌,就按門規處置了吧!」掌門人話落便看見兩條黑鞭憑空消失,捆綁凌塵的荊棘也隨之斷裂。
「多謝掌門大人,凌塵一定不負眾望。咳咳咳」說完,倒地暈了過去。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一向不喜言語的掌門大人何時變得這麼好說話了?不單不計較這小丫頭的冒失無禮,還破天荒答應了她這麼多不可理喻的請求。
「臭丫頭,還不趕快謝過掌門」四長老氣沖沖的朝甫贏心吼道。
「謝謝掌門大人」
「恩」這次掌門人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再看她,隨後在眾位長老的簇擁下拂袖而去。
自這件事發生之後,四長老就開始正式干涉她的日常生活了,比如什麼時間要去丹房學習,在規定的時間內背多少書等等……
甫贏心派人給凌塵送去『凝香丸』,葯是從師父手裡得來的所以藥效她自然不用擔心,,據說葯里摻有一味仙草『鬼見愁』,就算是哪位閻王小鬼要收走的屍體身,見到它也得乖乖等上兩日。
時間一天天過去,除了浮塵會經常出現在甫贏心的夢裡陪她聊聊天外,她的生活又恢復了往常的單調。
偶然想起桃花林,想起一片片晶瑩剔透的桃花瓣,她的心也隨它們飄動起來。林子里的一切都如初見時那般模樣,甚至連『烏龜殼』上的月光也冷冷清清。浮生沒有說錯,比起世外桃源,這裡果然更像無人之境,美則美矣,卻不真實,冰冷的讓人難以靠近,就不會有人真正去欣賞。
甫贏心的腳步突然停下來,手指敲了敲腦袋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她遺漏了?井,她眼睛一亮,記得上次浮生帶她來的時候這裡應該都是樹吧?什麼時候多了一口井?還是她記錯了?也不可能,這麼大一口井她不會看不見。
甫贏心狐疑的探頭往井裡瞧了瞧,突然感覺到一股力正使勁把她朝里拽「哎呀」等甫贏心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時,已經坐在井裡了。
這是一口枯井,甫贏心沒有武功從上面摔下來少說也有五六米,一下子就崴了腳,疼得直冒冷汗。順著離她脖頸幾寸遠的鐵器往上看,她倒抽一口冷氣。人,有人,怎麼會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