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離
『沙沙沙』筆跡在本子上輕輕的劃過，留下了清脆的聲音。
前幾天望月星大哭了一場以後，似乎有什麼地方改變了，賀喜遙香說不出來，感覺上就是亮了許多。
當然對待她的方式，也讓她方案不少。他……又買了好多習題回來啊！
跟人沾邊的事情，望月星對她是一件都不幹。然而坐在對面正不斷寫寫畫畫的望月星，並沒有這個自覺。
可能是長時間的沉默，賀喜遙香現在也沒有心思去學習，視線在望月星跟習題之間來回的晃悠。望月星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學習是一件很長的過程，不能逼太緊。
「不是聽說你們測驗了嗎？成績怎麼樣？」望月星開口打破了尷尬。
賀喜遙香抖了抖，昂起了頭，有些驕傲的樣子：「全班第2，年紀第9！」
如果是她的父母的話，這種成績也就滿足了，但是望月星……人家是東大的……
「嗯嗯。」望月星點了點頭，眯著眼睛在素描本上畫了下了最後的幾筆，滿意的放了下去，轉而看著賀喜遙香：「我都交了你這麼多，居然不是第一，真是讓人失望。」
對面的賀喜遙香彷彿是被電擊了一樣，渾身一顫，突然感覺就不好了起來。
「果然還是題目做少了啊……」望月星感嘆道。
賀喜遙香又是一震，面如死灰，果然是這樣啊！自己怎麼就那麼誠實的說出去了呢？
「呵。」望月星看著賀喜遙香彷彿一隻被拋棄的小貓咪一樣，莞爾笑道：「如果你國三還能保持這樣的成績的話，也還行，馬馬虎虎吧。」
「國三……還早呢……」賀喜遙香抿著嘴，小聲的嘀咕著。
『咚』
「唔」
望月星抽回手中的筆，對面的女孩捂著自己的腦袋，有些幽怨的樣子。
「不可以太鬆懈！三年很快的。」
「我知道啦。」
說完，望月星舉起茶杯喝了一口，眯著眼睛，又變成了一副很和藹懶散的模樣。賀喜遙香也是收回了學習的心思，注意力被望月星的素描本吸引了過去。
「這是誰？」賀喜遙香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望月星的臉色，見狀沒有什麼不對，才將他手中的素描本拿了過去。
素描本上，沒有完全的畫完，只是畫了打了一個形，依稀可以看的出來，是一個女生，只不過三庭五眼都還是線條，根本認不出來是誰。
望月星抿了一口茶，反問道：「你認為是誰？」
賀喜遙香表情變的疑惑了起來，轉而指著自己問道：「我？」
說出這個問題，賀喜遙香多少是有些臉紅的，即使是自己認為的哥哥也是如此。
望月星也不回答，悠悠的說道：「可能是你，可能和你有關係……」
「誒？」賀喜遙香眉頭連成一線撇了撇嘴：「意義不明。」
即使有學校規定女生頭髮的長度，可照做的又有多少呢？現在滿大街不都是過肩長發的女孩嘛，肯定是猜不出來的。
「那你認為是誰，那就是誰吧。」望月星呵呵笑著。
賀喜遙香撇了撇嘴，把素描本往下一拍：「那就是我了！」
「呵。」看著面前這個紅著臉也不害臊的女孩，望月星只能搖了搖頭，敷衍著：「那就是你吧。」
女孩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抽出自己的水性筆眼疾手快。
「你這傢伙！」望月星曲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敲了一下。
賀喜遙香顧不得腦袋上的疼痛，一聲不吭，在那一頁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黑色的筆跡是那麼的明顯，寫在小小的角落裡，也不干擾畫畫，但擦是擦不掉了。
「我的畫我寫上名字不是很正常嗎？」賀喜遙香嘟著嘴不滿的說道。
確實是這個理，望月星也沒發反駁，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只能是你了。」
「哼。」賀喜遙香輕哼一聲，不去理會望月星，手指輕動，又在角落裡畫了起來。
方方的臉，短短的頭髮，兩個豌豆一彎新月，望月星的卡通形象就在女孩靈巧的手上誕生了。
隨著女孩寫下他的名字，簡筆畫也就完成了。
「這就是你了。」賀喜遙香咧著嘴笑著，修長的食指點著素描本上的卡通人物。
望月星眯著眼睛，本來想著再給面前這個女孩來一下，算了，動手不好，下次直接讓她動筆。
「誒，你去哪？」看著望月星起身準備離開，賀喜遙香趕忙問道。
「去拿東西，你要來嗎？」望月星回頭問道。
「去去去！」
難得的雙休，誰願意去學習啊！
賀喜遙香唰的起身，小腳在地上跑，發出碰碰的響聲。跑的比望月星的都快，一下就從他的身邊躥了過去。
望月星也是忍住了絆她一腳的衝動放她過去的，來到門口，女孩已經換好了鞋子，一蹦一蹦的。
…………
太陽雖然高照，但是溫度並不很高，暖洋洋的還不錯。
望月星走的慢悠悠的，他一點都不急，賀喜遙香就更不急了，跟在望月星的身邊，左顧右盼的。
「有什麼想要的嘛？」望月星對著身旁的女孩詢問道。
「嗯？嗯……我想要一些畫畫的東西。」賀喜遙香回答道。
畫畫的東西？望月星眼睛半眯：「這裡上哪給你買畫畫的東西啊？」
「可我現在只想要畫畫的東西啊。」賀喜遙香理直氣壯的說道，把望月星的滿腔無奈全給懟了回去。
「那以後給你買好了。」望月星說道。
賀喜遙香眼睛一轉，抓住瞭望月星的手腕：「那我們去吃鯛魚燒跟糰子吧。」
「嗯？」回馬槍？望月星愣了愣，手摁在了女孩的腦袋上「怎麼，要繪畫工具還不夠是不是？騙吃騙喝？」
「那你可以不買啊，我又不介意。」說著賀喜遙香鬆開瞭望月星的手腕，抱著手臂，看向了另一邊。
看著女孩的模樣，望月星的心裡不禁露出一絲好奇，到底是為什麼呢？以後是怎麼變成那一副渣喜的模樣的？
望月星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拍她的腦袋，沒好氣的說道：「買，都給你買，走吧。」
鯛魚燒跟糰子還是非常便宜的食物，也是很常見的小吃。只是幾個轉角，就找到了店鋪，給女孩買到了要吃的東西。
「在這裡乖乖等著，我一會就回來。」望月星將手中的碟子遞給女孩，囑咐道。
有了吃的，當然是沒有任何的怨念，點了點頭，開始享用了起來。看到望月星的背影消失在了轉角，賀喜遙香才放下手中的食物，有些惆悵的樣子。
踮了踮腳，又摸著腦袋思考了一會，還是拿出了手機，編輯著信息。
女孩的心思如同清風一般，編輯的信息順著暖陽飄向了遠方。
編輯了什麼，望月星不知道，自顧自的拿到了包裹，路上給賀喜遙香帶了一瓶水，就回來了。
路程不遠，很快就回到了糰子店前。
賀喜遙香還在吃著鯛魚燒，嘴角沾了紅豆沙，整個一片都紅了。
望月星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抽出了紙巾，無比自然的一把摁在了賀喜遙香的嘴角，十分暴力的強行抹去了。
「嗚啊，你幹什麼？」賀喜遙香被摁的人都差點甩了出去。
捏著紙巾的一角，望月星在女孩的面前擺了擺上面的一抹紅色。吃相不好，是一件很讓人害羞的事情，但是這並不能阻擋賀喜遙香的不滿。
「就算要擦，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賀喜遙香放下了手中的鯛魚燒，抬手錘了幾下望月星的手臂。
望月星聳了聳肩說道：「這麼大人了，還要別人幫你擦嘴，害臊不害臊，難道你指望每次都是我幫你擦嗎？」
「身為哥哥你這不是應該的嘛？」女孩理所應當的語氣讓望月星愣了愣，輕輕的笑了笑。
似乎是把鯛魚燒當成瞭望月星，賀喜遙香張開嘴，狠狠的咬了一口。剛咬下來，一隻大手就放到了她的腦袋上，輕輕的揉著。
「給。」
「嗯？」
幾粒包裝鮮艷的糖果放到了賀喜遙香的手中，在陽光中閃爍著五彩斑斕的光芒。
賀喜遙香幾口吃下鯛魚燒，神色有些怪異的看著望月星，詢問道：「你口袋裡到底都裝著什麼啊？怎麼還有糖果？」
「跟女孩子出來嘛，肯定是要帶點糖果跟紙巾的。」望月星神神叨叨的說著。
「為……？」
「不要問，問就是經驗之談。」
賀喜遙香眯著眼睛看著面前這個不正經的望月星，無力反駁，抬手推了推他：「算了，回去吧。」
再次啟程，糖果還是蠻甜的，尤其是對賀喜遙香這種喜歡吃甜食的人來說，甜就是好的。
糖紙被捏成一團，放進了口袋裡，一團，又一團。
「望月哥，這是什麼啊？」賀喜遙香指著望月星手中東西說道。
「西服。」
「誒？」賀喜遙香發出一聲驚疑：「你也會穿西服的嗎？」
望月星眉頭一挑，抬手又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很失禮啊！」
賀喜遙香縮了縮脖子，想反抗可是又打不過啊！不過也不怪她，在霓虹西服一般都是正經的上班族的標誌，跟這段時間的望月星完全不符合的。
這種簡單的問題，望月星自然是沒有義務回答他的，畢竟只是衣服而已，誰不會穿。
「仔細想想，我根本沒見過你穿西服的樣子。」賀喜遙香小手抵著自己的下巴說著。
當然是沒有的，望月星也不是喜歡穿西服的人，反正他的審美觀也是比較前衛的，穿搭也是不差的，但一般都是風衣夾克牛仔之類的，沒有重要的事情是不會穿正裝的。
「那一會回去穿給你看看好了。」望月星眯著眼睛笑著說道。
當然是要穿的……這可是她做的。
些許激動，些許欣喜，些許惆悵，些許愧疚，懷著各種各樣的複雜的心情，終於是回到了家裡。
難得的換上了正裝，望月星看著鏡子里穿著的自己，突然就有些陌生了，太久都處於一個混沌的狀態了。
也許是心理作用，似乎西服的觸感都要好上不上，德芙——縱享新絲滑。
右手微微用力，往左一帶，肩膀往上一提，白色的西服就穿在了身上，淡淡的馨香，新鮮的西服的味道，縈繞在望月星的鼻頭。
西服大小剛剛好，扣上袖口也是很舒服的感覺，不緊不松，望月星滿意點了點頭，眼神懷笑。
身後的賀喜遙香咂了咂嘴：「就穿個西服，你至於弄這些個花里胡哨的嘛？」
望月星額頭緩緩拉下三條黑線，轉頭看著賀喜遙香斥道：「要你管？」
說完一拉領口，抬手將領帶打好。
賀喜遙香臉色紅了紅，輕輕的啐一聲，轉頭看向一旁。一旁立著一個行李箱，早就收拾了好了。紅潤的臉色轉而又平淡了不少，眼神也是有些失落。
「你是要走了嗎？」賀喜遙香轉過頭不去看行李箱，盯著望月星。
「是啊。」望月星勾起嘴角，柔聲回道。
「去哪？東京？」
望月星搖了搖頭：「群馬。」
「那之後呢？你還會回來嗎？」賀喜遙香小手在沙發上左右摩擦著。
這個問題，回答不上來，他也不知道啊！
「誰知道呢，說不定她們不要我了，我就回來了。」望月星笑著，想緩解一下周圍有些僵硬的氣氛。
「現在就要走嗎？」賀喜遙香緊接著問道。
望月星看著女孩有些緊促的樣子，笑了，眯著眼睛：「怎麼了？捨不得？不會吧？」
被說中心事的女孩，臉色紅成一片雲霞，猛的起身反駁道：「怎麼可能，我巴不得你走呢，這樣我就沒有那麼多作業了！」
「啊啊，確實確實！」望月星一邊贊同道，一邊走到女孩的身邊，揉著她的小腦袋說道：「又不是聯繫不上了，你給我發消息我也是回消息的。」
「發消息給你幹嘛？讓你給我回來加作業嗎？」賀喜遙香一把拍開他的手，抬手一把把望月星推開，一屁股做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去了。
望月星不惱，將衣服上的褶皺拍平繼續問道：「你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啊。」
當然不意外，早就感覺到了，女生的第六感，老准了。
「我為什麼要意外，我巴不得你走。」賀喜遙香眼神躲閃著，依然說著嫌棄的話語。
所以口是心非這種東西，是從小就養成的嗎？望月星腹誹著，走到了女孩的身邊，接著rua她的小腦袋。
「抱歉吶，心境很複雜，理由有很多，現在，穿著這件衣服，我只想回去。」望月星說道。
賀喜遙香抬手又把他的手拍掉，小腦袋擰的更偏了一些：「這種事情，你又沒必要跟我道歉！」
「哈哈，是呢，看你這麼不舍的樣子。」
「才沒有！」賀喜遙香轉過頭沖著她喊道。
清風帶過喧囂，賀喜遙香紅著眼睛，看著面前依舊溫柔的笑著的望月星，有些驚愕的張大了一些眼睛。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卻因為之前的蓄積，留了下來。
「才沒有……不舍……」
賀喜遙香一下低下了頭，淚水筆直的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緩緩的滑落，只留下了濕暖的觸感。
潔白的紙巾輕輕的擦了擦她的眼角，又被望月星放在了她的手背上。鬆開了紙巾，輕輕的拍了拍賀喜遙香的腦袋、
「不要吃太多的甜食，不要太貪玩，記得幫我跟叔叔阿姨道一聲謝謝。」說著輕笑著，又揉了揉女孩的腦袋，頭髮都有些凌亂了。
行李箱被拖起，望月星將鑰匙放在了桌子上，對著一旁依舊低著頭默淚的女孩說道：「走啦，有什麼事情再聯絡啦~」
腳步聲漸行漸遠……
「一路順風……」若有若無的聲音，似乎是風吹過，穿過望月星的耳朵。
「嗯……」
………………
正在吃飯的女孩看著手機上跳動的消息，渾身一震。
「你怎麼了？」橋本奈奈未驚訝的看著對面的深川麻衣。
深川麻衣一愣，轉身笑著回應著：「沒什麼，家人給我發的消息。有些嚇到我了。」
【望月哥走了】
【誒？真的？去哪了？】
【群馬】
群馬？麻一樣？為什麼？
深川麻衣眼神中滿滿的不解，可轉瞬之間，又變成了怊悵若失……
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