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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絲綢之路

  消息快過八百里加急,傳遍中原,河北。


  河內太守何邡被拿下的消息打破了光和七年短暫的平靜。


  不到十天,陛下任命的太守便以謀反罪拿下,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朝堂上的爭鋒與地方關係不大,上黨太守張昱緊皺眉頭,不得不將尚未付諸實行的募兵計劃壓在心中,一時反倒少了錢糧的需求,只是下令,加緊訓練郡兵,他會隨時抽查。


  泰山郡的消息幾乎是在命令傳遞下來的同時被宣揚開來。


  都尉不似縣尉一般愁眉苦臉,他是太守的佐官,直轄,有管轄郡兵的權利,是對邊郡太守的制約。


  縣尉忐忑不安,生怕太守大人學著那泰山太守王嶂,直接革拿五個縣尉,親自起草奏摺,遞與雒陽。


  都尉喝了一口酒,知曉他心中所想,笑了:「太守大人恐怕現在還不知曉你等作為,此刻補救,還來得及。」


  縣尉大喜過往,上司的表態讓他完成同僚委託的任務,不由輕鬆幾分,端起酒杯,「敬」字還未說出口,便被打斷。


  來人是一賊捕,一小吏成了太守親信,地位水漲船高,即便他是長子縣尉,也得讓上一分。


  「錢五兄弟,不知前來有何要事?」他不但不怪罪,反而臉上堆滿笑容。


  錢五尚且知曉分寸,笑了笑,對都尉、縣尉拱手道:「都尉大人,太守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移駕太守府?還請縣尉大人自便。」


  都尉放下筷子,起身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道:「太守相邀,必有要事,還望海涵。」


  縱然尊卑有別,都尉還恪守禮節,告了歉方去。


  都尉正是何葉,南陽人,年不過二十三,便身居都尉一職,比袁恆也不差多少。


  到了太守府,張昱還在一張地圖上指指點點,郡丞一副不關我事的懨懨欲睡,虧的屋內熱氣騰騰,不會受了風寒。


  「劉大人,不知這幾處開墾出來如何?」張昱在得知長子周邊二十里的土地全部有主眉頭便緊皺,這上黨人口不多,佔據的土地可是不少。


  更讓他惱火的事,郡丞回答,尚無可以開墾的土地。


  無可奈何的翻開沒有比例尺,也沒有具體劃分,只有幾個地名的地圖。


  畫上樹,那便是叢林,畫上彎彎曲曲的東西,便是河流。


  扔下毛筆,他揉揉發漲的腦袋,「河灘,森林,草地,由官府主導開墾,民眾有意者,開墾出來的田地今歲五十稅一,之後三年三十稅一,如何?」


  郡丞猶豫著潑了冷水:「去歲大旱,百姓損失嚴重,上黨一地比不上中原富庶,此番大旱,恐無幾人願意開墾田地。」


  對此張昱有了打算,接著剛才的話,抬頭看了一眼到來卻默不作聲的都尉,「對優秀者給予獎勵,提供部分種子,租借耕牛。」


  都尉何葉看不下去,這一切都像是天方夜譚:「太守大人所言甚是,種子可以發放,耕牛更可以租借,百姓雪中種地,種子耕牛從何而來?」


  張昱指了指西方,斬釘截鐵:「西域!」


  郡丞不得不提醒他:「朔方郡羌胡雜居,馬賊眾多,商隊無法通過走河東安定花費時間頗久,來去數月不說,傳聞涼州羌人不滿朝廷,可能叛亂。」


  「如此說來,本太守所做,皆不可為?」張昱忍住怒氣,沉聲問道。


  都尉何葉忽的拱拱手:「不知太守大人尋下官有何要事,長子城牆殘破,上任太守言:上黨地處并州腹地,怎會有敵國外患,故不與理會。」


  他頓了頓,捧道:「幸得太守信任,此番長子城牆定然固若金湯。」


  張昱聽罷,心情好了一分。


  郡丞像是想起了什麼,急道:「太守大人,上黨府庫錢不過十萬,糧不過一萬石,怕是難以支撐修繕城牆之用。」?

  張昱臉色一黑,想拂衣而去,卻又不敢。


  他終究不是地頭蛇。


  「還請何都尉移駕壺關,修繕,並訓練周遭郡兵,謹防黑山賊下山襲擊黎民。」


  何葉微皺眉頭,沒有拒絕,拱拱手離去。


  郡丞看都尉被誘惑引誘,暗罵一聲,不動聲色的說:「太守大人即是為了上黨百姓,府庫中錢財用法還需謹慎,否則上面交不了差。」


  張昱微微笑,明白他的意思,腦袋裡多了一個名詞——匈奴。


  自古以來游牧民族都有大量的牲口,獨特的遷移屬性能夠在廣茂的大草原上養活自己。


  南方的農墾民族卻不得不面對,勞動力的缺乏,牲口的稀缺。


  南匈奴依附以來,成了大漢的第三個牧場,第一個可以提供大量牛羊的地區。


  持續近百年的羌戰拖垮了羌族,匈奴人在更早的時間被擊敗,一部成為大漢的北面屏障。


  東北的烏桓人一直被大漢節制,又面對逐漸強大起來的鄰居們,三部烏桓的處境一直很尷尬。


  牛的來路解決了,府庫空蕩蕩的現實讓他冷靜幾分,直觀又不直觀的望著西北。


  絲綢之路因為戰爭不斷開啟關閉,每一米都是屍山骨海,數不清的商旅從這裡通過,前往西域。


  對很多人而言,玉門關是他們的起點,對更多人而言,這是他們的終點。


  蒼鷹在天空中翱翔,鮮卑人的部落成了荒地,數百人被一一斬殺,老弱婦孺也不例外。


  馬賊和游牧民族不一樣,前者想要一切,會放棄,摧毀拿不走的東西。


  後者貪戀一切。


  三十游騎被鮮卑人一個衝鋒撞上,成為血肉的一部分開始,不順利就成了主流。


  戰爭的號角大多是牛角號,穿透人心。


  不斷的逃竄,馬匹看管不善走失,奴隸們大懼,全部跪在地上,聽著馬賊們肆無忌憚的笑聲,頭抬得更低了。


  「住嘴!」這是羅燕毫不掩飾的呵斥,他老大的力氣扶起一個奴隸,聽到他的回答,將興奮拋的一乾二淨。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羅燕的兄弟,生死相依,你不再是奴隸,你們都不再是奴隸!」羅燕不在平靜,這乾巴巴的奴隸居然是漢人!


  沒有歡呼,只有漠然,他們習慣了現在的一切,逆來順受,馬會逃離他們不會。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我只想你們不再被任何人欺負,不再被欺負!鮮卑人給你們的恥辱,十倍還之!」他斬釘截鐵,顧不得矜持,聽他們木然的下跪,稱呼各有不同。


  大頭領,大當家,大老爺,將軍,都有。


  「來人!」他喝道,「分發武器,戰馬!」


  沒人敢於不從,從羅燕對二當家拔刀相向的時候,他們便知曉,眼前這人將是自己依靠的對象,現在多了分忠誠。


  他對奴隸如此,對尋常馬賊關切不到,卻不會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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