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曾經的我們
又是新的一天,周子揚坐在街邊,百般無奈的被冷風包裹,等待欠債的人路過,攔下,拿錢,走人。
此事既無樂趣,也不算枯燥,看著不時路過的高跟牛仔,汽車尾氣噴出,難聞的氣息在上一秒消失殆盡。
白色的矮樓,三三二二的人互相交談,他陡然出現,即無人搭理,也無人注視,街角相遇般對視一眼,便擦身而過,再也不見。
矮樓門口有幾株空氣鳳梨綻放,他心中戚戚,走過,手指觸碰門口方才驚醒,轉身,一張扭曲的臉變得正常。
「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你的來歷,但到了這裡,你就是意外選定的人,你有十秒鐘考慮,是離開這裡,還是留在這裡。十、九、八、七、六……」
周子揚看著那人,他年不過十六七八,年輕的臉有些怪異,嘴角上揚,骨子裡都是居高臨下。
十秒鐘飄然而過,他聽:「不回答將會被去除記憶,消失在這場盛宴。」
他說:「留在這裡。」
對他而言,要麼老婆孩子熱炕頭,用一年的辛苦錢換取幸福;要麼竭盡所有,堅強的活著。
……
柳葉長相秀氣,空氣劉海幾日沒有清洗,趴在額頭上,她來不及擦拭臉頰的汗水,在八月的火爐不斷挪動。
她今年二十四歲,大學剛剛畢業,算得上是新秀。可這樣的新秀,往往在第一年就被酷暑折服,失去味道,自由,渴望,固執,為了生存搏鬥。
這是畢業的季節,空氣中的荷爾蒙被盪空,滿大街都是匆匆忙忙的行人,一是熱的慌,二是熱的疼,三是熱的舒服,都趕上桑拿了。
包里的紙巾又一次被汗水打濕,她下了公交,上了地鐵,眼前一變,冰冷的空氣從四周湧入,從四十度變成二十度,巨大的溫差,她揉揉發癢的鼻子,站直的身體不免蜷縮,後退一步,猛地轉身,打量身邊的一切。
霸王在空氣中舒展身姿,花骨朵幾欲綻放,她忍不住挪向那幢白色的矮樓,那扇翠綠色的窗,從裡面延伸出來的綠蘿。
手指觸碰小精靈,她瞳孔多了色彩,獃獃的問眼前人:「你是誰?」
「我叫小五,來這裡只有一件事,危機就在眼前,你願意去嗎?」
她後退一步。
「你有十秒鐘的時間考慮。」
柳葉梳理思緒,飛快的問:「十秒鐘不夠,我想知道,等等,別數,危機是什麼?」
小五分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野心,說了兩個字,換來兩個字,同意。
……
七月的天總是這樣,豆大的雨點從九天墜落,伴隨紙團大小的冰雹,擊碎黑色的瓦片,青白色的雨棚,打在八成新的太陽能熱水器,從遠到近,伴著灰色的雲層,逐漸覆蓋整個高原。
曲洋不高,乾瘦,一雙眸子總是眯著,看著眼前的雨,在發黃,營養不良的荒草上,從小到大,在牧民的吆喝聲中乾枯的草,喝上一碗多奶的酥油茶,一塊饃饃,就著牛肉,在房間里大吃特吃。
水壺煮的水汽亂串,溫度在房間以火爐作為中心點,不斷擴散,溫暖正在吃午飯的路人。
包放在一邊,手機用太陽能充電,距離世界第一高城越來越近,步行的難度越來越高。
每一步,都是挑戰,好聽點,這是高原有氧運動,說的不好聽,這是作死,正兒八經的作死,從盤山公路一路向上,就沒有意外,順著河谷,從森林到灌木,低矮土丘上的氂牛,山羊。
朋友大口吃著,忽的說:「快到了,快到了。」
他回答:「那就好,那就好。」
「新來一個。」
身邊有人說,那六個字落在他們的耳朵里,一字不落。
曲洋摸不到包,那裡面有從錦里旁藏街買的藏刀,高仿,作用不大,糊弄人還行,最重要的是不重。
手摸不到藏刀,他聽到嗤笑。
有人說:「你們閑的沒事做?滾!」
一個字,宛如千斤,他耳膜震動,從上到下不舒服。
「別想走,說的事就是你,要麼走,要麼滾。」
他牛脾氣上來了,反手一拽,看他巍然不動,不由喝道:「老子今天還就不走了,不服你個瓜娃子,來咬我。」
「賓果,下一個。」他咧嘴一笑,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下一秒消失的無影無蹤。
……
長江以北,黃河以南的地方自古便稱之為中原,這個自古,大抵不為人所知,越到近代,飽讀詩書之輩便越少,些許做書的,也不如前。
前者喜歡開創,後者像了一人說的話「像我者死,學我者生。」
一個龐大的影視城不斷成長成了一個巨無霸,每日都在成長,裡面的錯誤被一點點放大,產業化帶來的後果——融入。
融入不了這個圈子的秦冶抱著一摞劇本,一腦子好點子,卻得不到任何幫助。
這是一個現實的社會,他坐在台階上,珍重的把劇本放在腿上,摘下眼鏡,深吸一口氣,「大不了一無所有,從頭再來。」
他是妥妥的主角模板,等待,長時間的等待,女朋友消失在人海,朋友死於他的沉默,忙碌。
每每聚會出現,消失,都沒人在意,久而久之,他遠離自己的奢望。
一抬頭,他屁股一空,坐在地上,慌亂的起身,獃獃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三三兩兩的陌生人聊著,他置身事外,同樣格格不入。
灰色的長戟立在虛空中,影影綽綽,他恨不得擦亮眼鏡的,看的更真切時,方才發現眼鏡並不在。
綠色的植物清晰,沒了朦朧美。
「秦冶對吧」那人低頭看了看他的腳尖,見他沒反應,踢了一腳,嘿了一聲:「你有一個選擇。」
「同意。」
「同意?」
秦冶一本正經的點頭:「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出現在這裡,我想知道我的劇本在哪裡,或許對你那是一堆廢紙,可以隨手扔掉,用打火機點燃,燒的一乾二淨,但那是我的夢想,你tm知道嗎?」
小五主動退避,對一個漲紅臉,渾身上下書生意氣的傢伙,他難不成生氣?跟他一樣憤怒,激昂?
「開了燈眼前的模樣,偌大的房,寂寞的床.……」
他們的故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