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夢境（下）
第九日日出之時，老人如同往日一樣準時的睜開雙眼，只是，不同的是老人的眼中出現了一道火光，火光隨著日出，漸漸地擴大、蔓延，漸漸地，老人身上的衣衫開始燃燒，老人漸漸地被火光包裹，剛開始的時候，火光上還有陣陣黑煙飄起，可是隨著火光越來越亮，慢慢的包裹起來老人的整個身體后，火光卻是越來越純凈，反而老人的身體完全的映照了起來，彷彿一道火焰衣服般，將老人襯托的越發的不凡。
當火光達到頂點，純凈到透明的時候，太陽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天空的最中央，隨後，一聲彷彿龍吟般的劍鳴從旁邊的寒潭裡響徹雲霄，一道劍氣沖霄而起，盪開了天空上的雲彩，
當中隨後，一道金色的劍光從寒潭中飛舞而出，化為一道金色的龍影環繞與老人的四周。
「哈哈哈哈，吾劍成矣！哈哈哈哈！」老人看著飛舞於眼前的長劍，興奮的一把握住，隨後，老人身上的火光沖霄，將老人和長劍一起籠罩，漸漸地，火光開始熄滅，在原地只留下一柄長劍，劍身清亮，劍光柔和，隨後一道身影在劍器上方凝結，身材魁梧、面容健朗，只是滿頭的華髮帶給壯漢一絲成熟、一絲穩重。
「哈哈哈哈！今日終於褪去這肉體凡胎，化作神仙，吾道成矣！哈哈哈哈！兩位孩兒出來吧，吾要歸去了，有些事情確實要交代一番！」壯漢的聲音很是溫和，卻又有著一絲大威嚴……
一直站在遠處不敢靠近的那對中年夫婦走了上去，齊齊行禮喊道：「師傅」「父親」，聲音中有著幸喜、也有著不舍……
「好了，我這條路算是成了，你們可以一路走來，踏上神位！」，壯漢，也就是那位老人輕輕說著，然後右手一點，兩道星芒從指間飛出，分別沒入了那對中年夫婦的眉心，「傳承已經給了你們，最後，將這柄劍器送還給越王，算是完成吾之承諾，然後告訴他，民心思安，故劍成仁義，劍曰湛盧！算是償還了他助吾成道的因果。這鑄劍爐里的天青火、寒潭裡的紫幽水就留著這裡助你二人成道之用吧！」說完，有些留戀不舍的在中年夫婦二人臉上看了看，轉而躬身向著蒼天行禮，大聲的喊道「「吾歐冶子，今日道成，成道神仙，請入天界天庭！」
壯漢、老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鑄劍大師——歐冶子，最後對著蒼天躬身三禮，三禮過後，祥雲籠罩、瑞氣升騰、天女高舞、天音悅耳……一道天光從天而降，籠罩了歐冶子……
隨後，祥雲遠去，一切消散，仿若夢境。
一直僵硬的中年夫婦終於恢復了行動，然後恭恭敬敬得向著歐冶子離去的方向磕頭行禮，口中高呼到：「恭送師傅（爹爹）得道飛升！」
三禮過後，那個漢子恭敬的上前將插在地上的那柄練鞘長劍拔起，劍鞘古樸，完全隔斷了劍氣之犀利。
漢子有些猶豫的將手撘在劍柄上，遲疑了一會後，又是將手放下，這時，那名女子已經從屋裡拿出了一張紅布，走到漢子旁邊，小心翼翼的將長劍用紅布包裹起來，然後用金絲纏繞，放好后，又是搬來泥土，將鑄劍爐封好，一起走下了煉劍坪……
隨後，韓諾只覺得自己的意識脫離了火光，看著火光沉寂，然後又是眼前一亮，自己的意識又是進入了火光，然後，韓諾有看到了那對夫婦，不過，夫婦雙方意見不在是滿頭青絲，而是半青半白，顯然已經過去了不少年。
夫婦二人走到鑄劍爐前，重啟了鑄劍爐，神色肅穆。
「夫君，越王被吳王打敗，吳王命我夫婦二人鑄劍，但是吳王暴虐，我夫婦二人怎能助紂為虐，禍害蒼生呢！夫君，你我二人該怎麼辦呢！」
「哎，現在你我二人性命操之於人手，加上吳王以滿城百姓相避，我夫婦二人又能怎樣？」男子著說著，又是看了看身後的官兵，滿臉的的無奈與憤懣。
「哎，可是，咱們師從我父親，他鑄劍以萬民之念力鑄劍，吳王暴虐、治下百姓怨氣橫生，加上越過新敗，國內報仇心切，以這樣的念力鑄劍，怕是鑄出魔劍啊！」女子也是滿臉無奈的說道，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擔憂。
突然，二人身後的士兵們中有一個身穿盔甲的將軍走上前去，行禮說道：「兩位先生還是儘快開了鑄劍吧，吾王有命，四十七日內要看到先生鑄就的神劍，但是不要像湛盧劍那樣，非國君不得手持，非仁君拔不出劍器，故，兩位先生好好思量吧！」
將軍說話雖然有禮，但是口氣中完全沒有一絲敬意，反而隱隱著透露出一絲威脅。
女子臉色怒氣一閃而過，就要上前理論，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被那漢子攔住。
「知道了將軍，不過將軍也要約束要手下，要是因為將軍手下的軍士打擾了鑄劍，到時候就不好向吳王交差了。」漢子攔下女子后，淡淡的說道。
那位將軍臉上一僵，隨之恢復，也是淡然的回答道：「先生放心，吾手下的軍士絕對不會打擾先生鑄劍，只要能在四十九日內看到神劍即可。」
說完，那將軍淡淡的向著身後的眾軍士一擺手，隨即一個個尺許大小的箱箱的被軍士抬了上來。
將軍說道：「兩位先生，這裡面的就是吾王送來的金屬，還有先生要的的藥材，吾手下軍士會在每日卯時、午時、酉時送食物上來，吾就不打擾兩位先生鑄劍了。」
說完，也不待夫婦二人說什麼，就轉身向著軍隊走去，並且大聲的喝道：「下山，紮營！」
「諾！」眾軍士齊齊一諾，隨著那位將軍齊身向著山下走去，行動整齊，語氣堅定，一看就是百戰精兵，無一處不透露出殺氣和煞氣，以及戰勝歸來后所帶來的強烈自信。
隨後，兩位鑄劍大師開始在劍坪上忙碌了起來，一塊塊的金屬被投入鑄劍爐中，但是，沒想到，由於金屬足夠，隨著金屬的熔煉，夫婦二人分別開始鑄劍、
劍水源於一爐，夫婦二人均分，分別鑄出兩根三尺長、手腕粗細的劍胚，然後夫婦二人開始一起鍛造，一起溫劍、一起捶打，頻率都幾乎一模一樣……
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天。
鑄劍爐里，已經出現了兩柄劍器，只是，一柄劍器鍛造的精細些，化為了一柄兩尺長的劍器，而另一柄雖然同樣精緻，但是鑄劍師的力氣顯然不夠，足有兩尺五寸長。
劍爐旁，夫婦二人憂心忡忡的看著劍爐中的兩柄劍器，尤其是短劍上的那絲絲血色條紋。
最後，還是那女子耐不住話，說道：「夫君，這兩柄劍器太過凶虐了，還沒有鑄成，就已經血紋密布、怨氣橫生了，要是此劍出世，怕是要用一地之百姓血祭啊，以那吳王的性情，必然會掀起滔天戰火，葬送百萬生靈性命啊！夫君，怎麼辦啊！」
「哎，我也沒想要吳王竟然如此暴虐，治下百姓怨氣又是如此濃郁！一層念力鑄劍，卻是怕要化為魔劍了，怎麼辦！」男子也是憂心忡忡的說道，看著眼前的兩柄投入了二人心血的長劍，彷彿下了最大的決心般說道：「要不然，咱們毀去著兩柄長劍吧！」
「可是，那滿城百姓呢，那可是十萬百姓啊，若是著兩柄劍毀去，那滿城百姓就完了！」女子一聽，似是心動，然後又是滿心憂慮的說道。
「那若是你我夫婦已經死去呢！」男子彷彿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說道。
「這樣啊！」女子神色一呆，繼而轉化為滿臉的沉思，「那若是他要拿那滿城百姓泄憤呢！」
「這……」男子聽著也是一呆，轉而化為無奈的說道：「哪有該怎麼辦。」
「以我夫婦二人性命化為劍靈，鎮壓劍中怨氣煞氣！」女子低著頭，飄飄然，夫婦夢話般，說出來的話卻讓韓諾這個靈火中的人下了一大跳。話到最後，女子一見抬起了頭，化為少有的剛毅，「你我夫婦二人不都在一在做著準備嗎，要不然要那麼多藥材做什麼啊！」說道最後，化為鏗鏘女聲，堅定有力。
「是啊，你我夫婦一起做的準備，哈哈哈，對，你我夫婦一直在做著準備，哈哈哈！」男子聽著女子的話，也是大笑道，聲音越來越洪亮，丟掉心中的包袱、心中的悲憤、心中的不平，只剩下滿腔的正氣，「你我一直在準備著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男子想著，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反身回屋就開始搬運各種各樣的藥材，女子則是就在劍爐一旁打起了葯爐，用寒潭的水、鑄劍爐的火，開始熬藥，熬開的藥液再有一半倒入鑄劍爐中，一半被那夫婦二人喝掉，喝的滿臉通紅，氣血升騰，動不動就流鼻血，然後喝道滿臉蒼白，夫婦那些氣血抱團了、凝固了，再也不顯於外了。
就這樣，夫婦二人熬藥熬了九日，喝葯喝了九日，但是那些軍士送上來的飯菜卻是沒有再吃上一口，反倒是拉了三天的肚子，直到，腹中空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弱之感，彷彿無垢之體般。
第九日，夜裡子時，夫婦二人滿臉蒼白的站在鑄劍爐前，身影飄忽，彷彿隨時會乘虛御風，羽化歸仙般。
二人站在鑄劍爐前，肅穆而立，口中齊聲喝道：「今日凶劍出世，吾夫婦二人願以一身性命相托，鎮壓凶劍，望蒼天憐見！祭！」
說著，夫婦二人齊齊的劃破手中十指，開始在鑄劍爐上寫下了口中大誓：吾幹將（莫邪）願以一身性命相托，鎮壓凶劍，望蒼天憐見
隨後，夫婦二人齊齊褪去衣衫，向著鑄劍爐里縱身一躍……
「轟——」彷彿天地齊悲般，天上突然風雲齊至，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道道紫色的雷天閃爍與雲層，轟隆隆的天雷彷彿怒吼般咆哮與蒼穹。
「轟——」一聲雷鳴，一道天雷劈下，將鑄劍爐劈倒，倒入了旁邊的寒潭，一雙長劍齊齊落入寒潭。
韓諾看著，雙眼已經不自不覺間化為迷糊，又彷彿化為一股漠然，悲到極致，就是忘情……
在劈倒鑄劍爐后，雲雨漸收，明月西垂，旭日東升……
韓諾自己已經落入了水下，午時，太陽照耀與水面，兩柄劍器彷彿相依相偎的夫婦般插於寒潭底部，隨後，彷彿龍吟般，兩柄劍器齊齊長鳴，化為紅綠兩色的蛟影盤旋而上，劍光中，韓諾彷彿看到了一對夫婦相互依偎著，傾訴著。
突然，兩道金光閃爍，一對夫婦出現在兩柄劍器上，男子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感嘆著說道：「沒想到誤打誤撞中你我夫婦又是開闢了一道！」
「是啊，你我夫婦鎮壓這兩柄劍器，化去其中的煞氣、怨氣后就可以以劍靈修行，踏上正途了！」那女子也是開口說道，滿臉的意外與欣喜。
「你我夫婦道路已通，在此留下機緣留待有緣吧！」那男子說著，右手一點，兩團光落下，沒入了火光和水光中，隨後，夫婦二人閃入劍中，長劍插在了劍坪上，被後面上來的軍士取走，留下了幹將莫邪投身劍爐的傳說……
隨後，韓諾感覺自己的眼前一黑，再一次卻是看到一個青年站在岸上，隨後，他掉了下來，一道白光閃過，一切有化為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