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朕
秋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將那被盛夏烈日晒的微紅的天空洗成淡藍色,街上角落的難民緊了緊衣裳,一臉愁苦的對不久要到來的冬天充滿了憂慮。
文墨洪招呼一大幫子臭味相投的好友在他的六皇子府飲酒作樂,歌姬美眷數不勝數,偶爾詩興大發,胡編亂造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詞語,引來那群好友刻意討好的稱讚,卻渾然不覺,自得不已。
大皇子文墨峰卻是在自家府內的武場揮動棍棒,口中喝哈有聲,十來名府兵一一被他或踹或踢或打落了出去,眾人紛紛起身稱讚大皇子殿下武功高強,文墨峰卻搖搖頭,甚不滿意,他又怎看不出他們刻意的退讓?
四皇子離京游浪未歸,也不知在何處,而作為五皇子的文墨澤在府中書房練字。
「聽說,三皇兄回來了?」他一身黑色鑲金線花草紋綢緞長袍,腰間系著黑色金線邊腰帶,正中一顆血紅的玉佩,鬆開了髮髻的黑色長發自然垂直到背上,兩側太陽穴處的一縷長發由一根黑色的髮帶綁在腦後。他站在書桌前,一手撩起另一隻手的袖子,白皙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桿毛筆,落在宣紙上的墨,和他的衣服一般顏色,此時開口,手上動作卻是未有絲毫停頓。
身側穿著褐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微微低頭,說道:「是,奴才該死。」
「你死有用嗎?掌嘴。」文墨澤依舊寫著自己的字,沒有理會耳側啪啪作響的耳光聲。
換了張宣紙,他繼續寫著,「他昨天去了右相府和皇宮?」
那人停下手上的動作,強忍著腫痛道:「是,右相府探子傳來消息稱,太子要退婚。」
「理由?」
「沒…沒有…」
「掌嘴。」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文墨澤絲毫不以為意,換了支粗毛筆,右手翻動,寫好后拿起宣紙輕輕抖動著,呼氣吹著紙上未乾的墨。
「三皇兄回來之後,聽話不少啊,晚上找個人,看看他。來看看,本皇子這字如何?」文墨澤輕笑,看向那人。
那人這才敢微微抬起頭,露出已經紅的像猴子屁股一樣的臉龐,看到那紙上的字,麻木的肌肉抖動幾下,賠出笑臉道:「五皇子的字依舊是天下無雙。」
擱了筆,文墨澤背剪著雙手目光放空道:「僅僅是字嗎?」
白色的宣旨上,正是大大的一個「朕」字!
……
「太子…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一人從遠處倉皇跑來,匆匆站定在文墨宇面前上氣不接下氣說道。
文墨宇白他一眼,打趣道:「范建,你這是火燒屁股了?」
「太子殿下…不是,不是火燒屁股…不是」仍沒緩過勁來的范建一喘一喘急道。
文墨宇凝了神色,撫了撫他的後背問:「究竟怎麼了?」
「太子殿下,昨天您撿回來的那個女子醒了,跟羅將軍打起來啦!」
「跟我過去看看,羅將軍也太不知輕重了吧,為何要為難人家一個姑娘?」
「太子殿下,不是羅將軍要為難那姑娘…而是……哎呀太子殿下,快過去看看吧。」
客房與主居有些距離,離著不太遠的地方文墨宇還是沒有聽到打鬥的聲音,生怕那羅正源下手不知輕重,將那姑娘打死了,腳下步子更快了。
只是,當他走進院子,卻是臉色微變。
太子府的府兵一個個零七八落的倒在地上,僅剩幾個站著的人卻提著刀劍畏畏縮縮不敢上前,而在他們正中央,一個紅衣女子扼住了羅正源的脖子,與他們對峙著,神色自若,控制著一個比她高大許多的壯漢卻仿若無物。
「姑娘好大的戾氣,本太子好心將你救回來,你就是這般報恩的?」文墨宇朝她走去,言語間已是有些火氣。
昨日他出了皇宮,坐著馬車朝太子府駛去,暮色蒼茫,她一身紅衣亮的有些刺眼,文墨宇的目光被吸引過去,正對上那雙冰冷的沒有一絲情感的眼眸,別人或許不知道那是什麼,文墨宇卻是再熟悉不過了,只是他實在不明白,一個妙齡女子,為何有如此重到如有實質的殺意?
死在她手上的人,有多少?這個年紀,她又經歷過什麼?
他目光中的疑惑尚未消散,那女子突然倒了下去,鬼使神差的,他叫車夫停了馬車,下去將那女子帶回了府中。
如今看來,自己實在魯莽,殺意如此之中的女子,自己何必無端染上因果?
「是你救了我?」紅衣女子的目光看向文墨宇,銳利的能看透人心一般。
文墨宇冷哼一聲:「是本太子多管閑事了,但你既然醒了,又為何在我太子府搗亂,打傷本太子的府兵?」
紅衣女子隨意的一甩手,輕飄飄的就將羅正源扔了出去,文墨宇挑了下眉,能有這般力氣,恐怕內力渾厚,眾人只是被打傷,看來,她的殺意也並非是針對所有人。
「你救我一命,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說吧。」紅衣女子開口,也沒有對為什麼打傷人的事情有解釋的意思。
這時羅正源爬起身來,走到文墨宇身側,提醒道:「太子殿下小心,末將無能,我等…都不是這女子一招之敵。」
文墨宇看著他,點了點頭,心中更加震驚,這女子竟然厲害如斯,太子府的守衛都不是無能之輩,卻這般輕而易舉被她打敗,不過聽她的話,也並非十惡不赦之輩,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對於那些武林的武功內力了解不多,而且,之前在太子府文墨宇還能被人擄走,想必要對付他的人,武功也不會低,也許,這是個機會。
瞬息之間,文墨宇就打定了主意,這女子也承認自己救了他,那就好說了,上前一步,文墨宇問道:「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名字?」
紅衣女子皺眉,臉色有些茫然…「名字…名字…,我沒有名字。」
「什麼?」文墨宇更加好奇了,誰長這麼大會連名字也沒有,但看那女子神色不似作偽,想了想問道:「姑娘可是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紅衣女子沒有說話,臉色一如往常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