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娘(四)
四
旺旺娘在張家大院里過著幸福的生活,幸福的叫很多人嫉妒,其中嫉妒最厲害的是兩個女人,一個是張銀行的老婆,另一個是張三存的後娘。
張銀行的老婆是珍珍的親娘,她像老母豬似得能生養,生了五個兒子兩個閨女,珍珍是最小的女兒,被她拋棄後到了張家,算是跌倒福窩了,養母待得像親生一般,吃的好,穿的好,還像男孩子一樣能上學,按說,她這親娘應該感到慶幸才對,她應該感激旺旺娘,這感激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認孩子,讓孩子在張家好好過日子。可是,閨女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況且這一塊肉,比她生的那幾塊肉都好的多,珍珍長得好看,旺旺娘又會收拾閨女,衣服穿的合身,頭髮梳的洋氣,村裡人誰見誰誇:「這閨女長得真是俊氣,長大了肯定能超過一枝花李紫環。」聽著別人誇自己的閨女,銀行老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有點心酸,這心酸來自於嫉妒,看著花朵一般的珍珍走到她面前,她就想伸開雙臂抱一抱,再看看自己養的那一群,一個個黑乾草瘦的營養不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髒兮兮的走不到人前頭,村裡人都笑話她:「像老母豬一樣的會生會不養,生了一隻金孔雀,還落了別人家的梧桐樹上。」確實,珍珍不但長得秀氣,打扮的洋氣,還聰明好學,據說學習老好了,經常拿著一百分的卷子在她這親娘的面前走過,來到養母的面前讓養母看,旺旺娘總是笑眯眯的撫摸著閨女的小臉蛋說:「好好上學,考上中學,再考上大學,到城裡找個工作,娘跟著你去享福。」每當這時候,銀行婆娘的心就嫉妒的刺痛,再看看自己跟前的這一群,老大老二老三都沒有上過一天學,早早娶了媳婦挑家過日子了,剩下的這幾個,上學也都不沾弦,幾年下來,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端正,銀行老婆心中不忿,對老公說:「憑什麼她一個寡婦那麼享福,住到張家大院,乾淨又寬敞,老公公像牛一樣給她拉套,張家那麼厚的家底,都給了她,她是吃不愁,穿不憂,還有一雙聰明漂亮的兒女,給她的臉上貼金,每日里打扮的洋里洋氣,走在街上,把多少男人的魂都勾走了,這同是女人,生活水平差得咋就這麼遠呢?」。張銀行說:「她不就是孩子少嗎?誰叫你老母豬似得生了這麼一窩,孩子多、累手大,顧不過來,你甭管他質量好不好,只要數量多就行,人多勢力大,等咱把孩子都養大了,就享福了。」銀行老婆撇撇嘴說:「享啥福呀,你看看這一窩,那個能有出息,文不成,武不就,自己都不能養好自己,還能讓你享福?」張銀行說:「那咋辦?」老婆說:「咱把閨女要回來吧,這珍珍俊氣又聰明,聽說學習老好了,咱把她供出來,將來到城裡找個工作,再找個能掙錢的姑爺,咱不跟著享福了?」張銀行說:「這樣做不妥吧,那時候可是咱不要了,把孩子扔了,人家抱回來養了十來歲了,啊,咱看著孩子好,就又想要回來,這不是壞良心嗎?」銀行婆娘說:「你還知道什麼叫良心?這馬不得野草不肥,人不得外財不富,這話是誰說的,你坑人還少嗎?再坑一次有啥關係,再說,這孩子是我親生的,我要回來也是天經地義。」張銀行說:「咱如果這樣空口無憑的去要孩子,人家會給嗎?」銀行婆娘在丈夫的耳朵邊咬了一會兒,張銀行點點頭說:「就這樣辦吧。」
張銀行的小兒子病了,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張銀行不去請醫生,而是請來了神婆子,看神婆跳大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張銀行家擠滿了人,神婆子將一條毛巾放到冷水中浸濕,疊好後放到孩子的額頭上,這其實是有科學道理的,就是冷敷降溫,刺激大腦,然後又將兩個白藥片悄悄地融化在開水中,裝在隨身帶的據說有仙氣的葫蘆里,朝著天念念有詞,張銀行老婆把孩子的一件舊衣服給了神婆子,神婆子將厚厚的一疊冥幣點燃,把衣服放上去也燒了,然後煞有介事的捏了一櫱香灰放到葫蘆里,把葫蘆嘴塞到孩子的嘴裡,天靈靈地靈靈的嘀咕一陣,孩子喝下了神水,其實,這白藥片就是退燒藥,過了一會兒,孩子果然蘇醒了,燒也退了,張銀行說「神娘的法術真是高強,把一張五元的人民幣遞到神婆手中」,神婆子說:「神婆子把人民幣捲起來,握在手中,吹了一口仙氣,真是神了,眼睜睜的看著手中的錢不見了,神婆子說:「神仙收到你的虔心了,神仙說,這孩子的魂就在門口的石板下壓著,是孩子在那裡玩耍的時候掀開了石板,裡面住著一個蠍子仙,蠍子仙喜歡孩子,想留孩子多玩幾天。」張銀行的老婆,來到門外,擺上了貢食,跪下磕了三個頭,求大仙放了孩子,張銀行掀開石板,果然看見一隻大蠍子,大蠍子看見人,並不逃走,張銀行給蠍子作揖,用一張黃表紙裹住蠍子,放到自家的神主前,又是燒香,又是磕頭,神婆子說:「孩子的魂雖然回來了,但病沒有完全好,因為這孩子得的是龍鳳失調症」什麼是「龍鳳失調症」這說法並不新鮮,原來這民間有說法,雙胞胎全是男的,是兄弟,全是女的是姐妹,一男一女,就是龍鳳胎,不能分開,分開了就不好養活了。張銀行痛哭流涕,說自己「因為家裡窮,怕養不活兩個孩子,就忍痛把一個女兒放到了村頭古樹下,被好心人抱走了,心裡想給孩子一條生路,沒想到違背了天意,受到了懲罰。」張銀行懇求神婆子給他指一條明路,神婆子仰頭掐指算了一會說:「龍只有找到鳳,才能沒病沒災的長大成人。」張銀行於是挨家挨戶的打聽自己女兒的下落,終於找到了,就是珍珍,其實旺旺爺那一年在村頭撿起孩子,碰到了張銀行,就知道是他的孩子,旺旺爺知道他生活艱難,願意替他養著,現在張銀行的兒子病了,得的是「龍鳳失調症」,他還有啥話說呢,對媳婦說:「把孩子還給人家吧,閨女就是一門親,你養她這麼大了,她會記著你的好。」
珍珍回到了她的親生父母的跟前,和弟弟珍發成了龍鳳胎,但是弟弟的龍鳳失調症並沒有完全康復,弟弟得的是小兒麻痹症,延誤了治療,落了殘疾,走路困難,一天到晚的都由珍珍背著。
旺旺娘失去了女兒,心酸了好長一段時間,慢慢的也想開了,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兒子的身上,可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上天竟是這樣不顧念她,她失去了女兒,還得失去兒子,難道,這寡婦熬兒竟是這樣難嗎?
就在珍珍離開她不久,兒子旺旺也離開了她,不過,旺旺沒有被別人領走,只是和她分了家,具體的說,是老公公和她分了家,孫子跟著爺爺生活,這在上下寨很平常,兒子死了,老公公和兒媳婦沒有親緣關係,也沒有了權力和義務,媳婦可以再嫁,但是得留下孫子。旺旺娘說她不再嫁人,要守著兒子和老公公過日子,旺旺爺心疼媳婦,媳婦孝敬老人,這翁媳和睦相處,其樂融融,日子過得舒心,也叫人嫉妒,就像張銀行的老婆一樣,張三存的後娘心中好不痛快。
張三存的爹爹是張二犇兒,和三犇兒是親兄弟,和四犇兒是本家兄弟,二犇生了仨兒子,亦存、邇存、三存,二犇兒的婆娘去世后,他又為兒子娶了一個後娘,亦存、邇存都做了倒插門,到別人家討生活了,只剩下三存跟著後娘討生活,後娘待三存不好,怕他吃,怕他穿,總叫他乾重活,這有了後娘就有后爹,二犇兒常常聽后婆娘的挑唆,打罵三存,四犇兒看不下去,就去勸二嫂:「咱雖然是後娘,但也不能待孩子太賴了。」三存的後娘說:「我咋帶孩子賴了?」四犇兒說:「你怕孩子吃,還從不給孩子做新衣服,這村裡人都看著哩。」三存的後娘委屈死了,鼻子一抽,淚就下來了:「都說這後娘難當,我算是嘗到滋味了,說我怕孩子吃喝,說我不給孩子做新衣服,難道我就是狼心狗肺的後娘嗎?我不是窮嗎?你二哥不像兄弟你能幹,他是榆木疙瘩,老實懦弱掙不到錢,還有那大婆娘,就是個病秧子,害了十幾年病,把一個家都掏空了,她去死了,幹練了,把三個半大小子留給了我去養活,我不就是窮嗎,沒有糧食給餓狼吃呀,沒有布匹給犟驢做衣服呀。」四犇兒給二嫂裝了幾布袋糧食,還有布匹和棉花說:「只要你待孩子們好,有困難兄弟會幫你。」這二犇兒婆娘就是個****,看見有錢的男人,就想粘上去,有事無事就朝張家大院里跑,說是四犇兄弟沒有婆娘照顧可憐,她這當嫂子的不關照誰關照,洗衣服做飯掃院子的活她都干,還亮著嗓子在院子里咋咋呼呼像個女主人,張四犇兒也樂得看見二嫂,二嫂長得算是標緻,嘴甜,手腳也利索,小叔二嫂沒正經,兩人在一起說話辦事很投緣,最重要的是二嫂聽了小叔子的勸,對張三存好了許多,不過這好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張家的錢財源源不斷地流進她的腰包,還有就是,她心中喜歡四犇兒,常常在四犇家耍到半夜才回家,嫂子小叔沒正經,村裡人都說「張四犇和他二嫂有一腿」對於這些閑話,二犇婆娘不在乎,反而在人前故意和四犇兒秀親熱,這叫二犇兒很生氣,據說他們兄弟還為此打過架呢,二犇兒罵四犇兒是「豬狗不如的畜生,竟然喝兄弟的洗腳水」。倒是三存勸他爹:「這事不怨我四叔,是那騷婆娘胡撇呲的,我四叔那麼方正的人,多少黃花大閨女住在家中不走,我四叔都不娶,怕像我的後娘虐待俺一樣虐待明賢,四叔他絕不會給爹你戴綠帽子,都是那騷婆娘故意製造空氣的,你可不要聽了風就是雨。」三存的爹說:「他要不是和她有一腿,他會錢是錢,東西是東西的都給她,他是傻瓜嗎?我才不信呢。」三存說:「我的後娘待我賴,怕我吃,怕我穿,四叔勸她對我好一點,她說你沒有本事,掙不來錢,沒有糧食給孩子吃,沒有布匹給孩子做衣服。」張二犇兒一聽很生氣,罵一聲:「放她娘的狗臭屁,我什麼沒有給她,糧食不缺,布也不少。」張三存說:「爹,要不休了這騷婆娘吧,你跟著她丟不起人。」張二犇說:「你這狗崽子說的什麼話,她再不好,也是你的後娘,以後不準叫她騷婆娘了,叫外人笑話,只要她對你好,騷也罷,臭也罷,由她吧。」這也是張二犇兒慫恿的,騷婆娘在村中浪圓了,特別是這張家大院,她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院子里的東西她稀罕什麼拿什麼,張四犇兒是個光棍漢,雖然礙於兄弟的情義,確實沒有和騷婆娘做腌臢事,但心中確實愛二嫂,一兩天看不到二嫂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浪言****,他的心中就空落落的,感到缺了點兒什麼。」
如今他充實了,不再需要二嫂了,因為有個年輕的媳婦,天天在他的面前晃悠,姿色比二嫂好,性子也比二嫂好,把他侍候的也很周到,還有一個聰明俊氣的孫子,白天給他端飯,晚上給他暖腳,他的心暖洋洋的,他說:「這院子里所有的東西,都是俺孫子的。」二嫂來借二升米,擱到過去,他是根本不放到心上的,可是,現在他卻讓媳婦去討,他甚至有點討厭二嫂了,不願再看到二嫂那浪樣兒,他對二嫂說:「以後沒事甭老往這院跑,村子里有人嚼舌頭,風言風語傳到了媳婦的耳朵中不好。」二嫂冷笑一聲:「二嫂老了,不好看了,沒有媳婦年輕,姿色好,村裡人嚼了幾十年的舌頭,說咱這小叔二嫂沒正經,你都不說不好,現在說不好了,這嫂子戀著小叔,不是啥醜事,我嫁給了你二哥,是你的二嫂,要是嫁給你,不就是你的騷婆娘,倒是媳婦戀著老公公不嫁人,老公公和媳婦鑽到一個被窩裡,這事情在村子里都傳遍了,說這張家大院,就是一鍋大雜燴,你知不知道,老公公和媳婦偷情,就是大逆不道,放到古代,就是亂倫,得國法處置,最少也要受到族規的懲罰。」張四犇說:「你胡吢什麼,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像你這騷婆娘見了男人骨頭都軟了?騷氣衝天。咱這媳婦貞潔安靜,她為自己的丈夫守身如玉,你要敢在村裡散布流言蜚語,我不能饒你。」騷婆娘說:「我散布流言蜚語?鬼才相信你的話,這樣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年紀輕輕不愛活人愛死人,這就是不正常,肯定是你這老公公封建腦筋,強逼著媳婦為你兒子守活寡,就像你,一輩子想著你那死去的婆娘,放著活生生的二嫂,在你跟前幾十年,你連碰都不碰一下,你苦不苦?」張四犇說:「苦,但是我願意,還有媳婦,她也苦,她也願意,我不是封建老腦筋,我沒有強留她,是她願意守著我和孩子過日子的。」二嫂說:「你和媳婦真的沒有腌臢事?」張四犇兒舉起手對天發誓:「我沒有,我連腌臢心都沒有,我心疼媳婦,媳婦孝敬我,我就覺得這日子過得跟舒心,還有孫子,我們要敢做一點兒腌臢事,我的孫子還怎麼在這張家大院里氣氣勢勢的,長成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二嫂說:「那村裡傳得你鑽媳婦被窩是咋回事?」張四犇說:「這不是冬天冷嗎?我晚上下粉條到三更天才結束,孫子一個人不睡冷被窩,媳婦陪他睡,等我回來了,媳婦就回她那屋裡睡冷被窩了。」二嫂嘆口氣說:「這媳婦還真是孝順,給老公公暖被窩,誰能有你的福氣呢,難怪不想讓二嫂來這院了,你不需要二嫂了。」
騷婆娘帶著怨氣走了,她在心中怨恨旺旺娘,就在村裡散布流言蜚語,騷婆娘編故事的能力很強,她編的黃段子比馬朝月還要酸,丈夫二犇兒知道他這騷婆娘,是個不但騷而且妒,肯定是媳婦礙著她了,就散布流言蜚語,來敗壞媳婦的名聲,可同時也敗壞了兄弟的名聲,二犇兒是個愛面子的人,騷婆娘和兄弟相好了幾十年,他沒管過,是因為上下寨的風俗:「嫂子小叔沒正經,大伯不調弟媳婦」兄弟對騷婆娘好,是為了讓騷婆娘對自己的兒子好一點,所以儘管村裡吵得滿村風雲,馬朝月編的黃段子廣為傳唱,他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關於媳婦給老公公暖被窩的這件事,在村裡傳得有鼻子有眼,二犇兒就去查,都說是騷婆娘說的。二犇兒就勸騷婆娘:「管住你的嘴,不能胡說,媳婦和老公公通姦,這可是大丑事,弄不好會出人命的,你是不是嫉妒媳婦礙著你的好事了,故意造謠,想敗壞孩子的名聲。」騷婆娘說:「是張四犇兒親口告訴我的,你不想想,這媳婦年紀輕輕的,模樣又好,性子又綿,咱上下寨多少好男人想娶她,她不嫁,偏偏給我搶相好,她要不是戀著她的老公公,她能守得住嗎?這張家大院可不就是大雜燴,先是小兄弟戀著二嫂子,不娶老婆,后是老公公愛著兒媳婦,把孫子當人質,逼著媳婦不能嫁人,這兄弟給兄弟戴頂綠帽子,不算醜事,可老爹給兒子戴頂綠帽子,可是人世間最腌臢的事情。」張二犇兒怒氣衝天,踢開張家的大門,看見張四犇兒和兒媳婦還有孫子同桌吃飯,一邊吃,一邊說,其樂融融,爺爺給孫子夾肉,媳婦給老公公舀湯,二犇兒哪享受過這般溫馨的生活,「看來這騷婆娘沒有造謠,這媳婦和老公公就是親熱的過分。」二犇兒唬著臉走到院子里,旺旺先看見了,趕緊站起來,親熱的叫一聲:「二爺」,就忙著給二爺搬凳子,拿筷子,媳婦也親熱的說:「二伯,還沒吃吧,坐下吃吧,我給您倒壺酒,你和我爹喝一杯吧。」二犇兒沒有坐,眼像錐子一樣戳向張四犇兒,陰沉著臉不說話:四犇兒說:「二哥,你又聽到什麼閑話了,我和二嫂真的沒有臟事兒,你嫌她老到這院來,影響不好,我對她說了,以後不要老來了,這三四天了,二嫂一次也沒來過。」二犇兒的怒氣更大了,也不顧及媳婦孫子都在場,就嚷起來:「你和二嫂那事兒我不管,這小叔二嫂不正經,在上下寨不是醜事,騷婆娘嫁給我是我的婆娘,嫁給你就是你的婆娘,你喜歡他,她喜歡你,那是咱兄弟之間的事情,我不說什麼,外人怎麼編排,都沒用,可是,你不該不顧廉恥,不顧家族的名譽,不顧兒孫的臉面,和兒媳婦相好,你知不知道,這可是亂倫,是豬狗不如的畜生,要是放到古代,就得腰斬於市,現在雖然解放了,但是,廉恥也是要講的。」張二犇兒的一番轟炸,把四犇兒轟蔫了,低著頭不吭聲。二犇兒看兄弟低著頭不吭聲,就認為這是真的了,扭過臉對旺旺娘說:「按理說,這公爹不嚷兒媳婦,我不該對你說難聽話,二伯我覺得你這媳婦貞潔溫良,賢死了十年了,你還為他守著,把個旺旺養活的虎虎實實,聰明伶俐的,二伯打心裡感謝你,敬佩你,你可知道,這日本人炸咱上下寨,張家差一點就滅了門,我的親侄子明星和他媳婦都被炸死了,我的親兄弟你的三伯哭死了,半歲的孫子不知死活,他們這一門算是滅了,為了保住您這一門人,二伯我夜夜睡不著,愁得頭髮都白了,咱張家缺人啊,我只剩一個存,你爹只剩一個旺,你老公公對你好,我理解,他就是為了保住孫子,但是,這蒙星雨淋濕衣裳,說閑話斷人心腸,三尺河水淹不死人,一口唾沫卻能羞死人,不管你和公公有沒有腌臢事,二伯都不怪你,但張家你是呆不住了,孩子,嫁人吧,這寡婦熬兒真的很苦,旺十來歲了,好養活了,撇給你爹,有二伯和你存弟幫著照看呢,不會叫孩子受委屈,如果,你不放心,帶走了,也沒有啥,孩子記事了,不管到誰家,長大了還回來,這張家大院永遠是他的。」二犇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媳婦就捂著臉跑到了屋裡,躺在床上抽泣,四犇兒的頭低的更很了,像霜打的茄子,加在腿板中,面容悲戚,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二犇兒的心也難受,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是不是重了,可是,再想想兄弟做的事,給張家丟的人,心裡還是憤憤不平,撂下一句狠話:「把臉插到褲襠里永遠別出來,沒有廉恥的東西」就氣哼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