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離開
空氣里滿是青澀味道的年華已經逝去,距離我離開『夜公主』也很久了,每當我想到離開的時候,我就會想到鄭慕超,當一個最愛的人選擇代替我,對於我來講,這是一種多麼痛徹的方式。然而我不得不選擇離開,鄭慕超說他這輩子都會用『阿雪』這個稱號,這讓我想到了丁鵬。
丁鵬早就已經離開了,霍休絕甚至把她忘了,至於她,我猜也已經忘了霍休絕。每個人都很忙,很亂,都在急著找下一個女朋友,或是男朋友,大家找對象的速度閃電一般,比如班裡後排的男生,今天和一個女生談笑風生,明天又抱著另一個女主人,朋友圈發今天官宣,明天又發自己一個人的電影票。世界貌似變了,彷彿戀愛已經不存在了,遊戲卻時時刻刻。
我突然想到丁鵬為了林昌輝改名的時候,我想林昌輝是不是把她忘了,我所不知道的是,林昌輝現在已經跟蘇玥在北京買了房子,雖然只能交的起首付的錢,卻是一個學區房。很明顯這兩人已經準備好畢業以後接著生孩子。
然而我現在有些茫然,鄭慕超找到我,想要跟我暫時分手而結束我在酒吧的生涯,他覺得我勢必要離酒吧遠一點,他籌備好逃離的路線,說讓我去一個地方等他,等到一個月以後在哪裡見面。我說這准嗎,『夜公主』肯定會把他的手機收上來,決斷一切的路徑。他說他現在就已經開始策劃了,我說他第一次這麼睿智。
他說他已經把阿英打聽清楚了,她的人格,在酒吧里的價值,所擁有的權利等等。我說等等,
「可是我在阿團團手下。」
他說啊?不早說,他說他現在又打算去打聽阿團團了,我說這樣沒用,
「阿團團我也不確定是個好人壞人,她太會排戲,她優秀過分了。」
他說那怎麼辦,我就捶他,說你個沒有腦子的人,太意氣用事,你就在『夜公主』一輩子吧。
後來他說一個月以後肯定會再見的,要我相信他。我就兩杯酒下肚,嘆了口氣,告訴他兩個月以後都不一定再見,我在他約定的地方等著好了。他突然就很開心,像個孩子一樣笑了笑。
我突然就搖了搖頭,我突然間想到了英勛,雖說不知道這算不算精神出軌,但是我想英勛為什麼可以這麼優秀,也許是社會經歷嗎?算是吧。
後來一個月以後我在酒店見到了遍體鱗傷的鄭慕超。我說果然,你是不是跟組織幹了一架,他說也不算,就是離開的時候摔了一跤。我無奈的扶了扶額,說,
「你快去沖個澡吧,我真的服了,我就知道會這樣,吶吶吶,頭上的血,一會我給你包紮一下。」
我去拿小醫箱,他到浴室就拚命的沖澡,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羽拾肆,可是他為了保護我已經逝去。我想這輩子要這麼多人保護我真是罪孽深重,下輩子我要變成男的保護別人。其實羽拾肆真的愛蔚空到一發不可收拾,那種純愛現在已經難尋,但是每當我想到當時他看蔚空的眼神,我就非常懷念,哪怕這種眼神在我身上不曾擁有過。
我把醫箱里的酒精取出來,一時間忘了怎麼匹配,好久沒有動過了。想著想著鄭慕超從浴室里走出來了,一貫的颯氣還有浴室里的熱氣騰騰馬上帶出來,他馬上撲在床上,攤開,然後我婆婆媽媽的給他上藥,婆婆媽媽這種形容如果放在高中,那就是在任何女孩子身上都有影子,在大學,在一半女孩子身上都不存在,在『夜公主』以後呢,反正我們組織里是沒有。
然後我異常『生疏』的給鄭慕超上藥,他說我怎麼變了呢,我說你都沒有經歷過變什麼了,他說怎麼沒有經歷過,我就捶他,說你個變態,我說的是上藥!後來他就嗷嗷叫,說,
「凈往傷口上撒鹽。」
我說,
「我感覺現在的自己像醫院裡的護士,這個患者不聽話,需要打針。」
他就說,
「拜託了,有沒有針灸,給來一下。」
我們就嘻嘻哈哈的,說怎麼這麼幼稚了,五歲的蠟燭吹了沒有啥的,一晚上嬉鬧中就過去了。
『夜公主』組織解散的時候,是我們結婚兩年以後了,那時候鄭慕超不但買了車,而且混的風生水起的他,買到了一個小小的別墅。當時我很驚奇,原來房地產行業這麼吃香,他每次都對我眉開眼笑的,但其實他心裡壓力很大,每次接我下班路上都要抽很多煙,我曾經哭著叫他戒掉,他說我不是也抽嗎,我說早就戒了。
這些事也是好久以後了,現下是我離開組織一個月,鄭慕超離開組織兩天以後。這時候我們兩個已經開始了英勛的籌劃,是不是要準備結婚,或者準備好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
畢業的時候一起拍畢業照,我想到高中那時候的畢業照,我有時候經常拿出來看看,後來我跟丁鵬又見面了。
她是來趕畢業考試的,不過對於她來講,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已經身價接近千萬了,對於我們這種窮困潦倒的人比較重要,不過她能來對我而言是一個驚喜,我本來以為她會來找我聊天的,沒想到她考完試甩卷子走人了,好像對我有仇。我就舉手說,衛生間,跑出來攔住她。
「丁鵬!咱倆有仇?」
我在她背後喊。
「啊?」
她很茫然的望著我,那是一種異常陌生的眼神。此刻她點起一根煙。
「請問你是?」
她轉過身子仔細盯著我看了兩眼,
「哦,是你啊,你好。」
她笑著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想跟我握手,我僵住了。
「我記得你抽煙是嗎?」
她馬上取出來一根煙,非常禮貌。
我感覺有哪裡不太對,但是又說不上來,只感覺她的頭髮很短,好像不是剪短的,像是……刻意長出來的。
丁鵬不會這麼禮貌啊?
我想約她喝杯咖啡,
「你有沒有空?一起聊聊天?」
她突然就很激動,
「有空啊,去哪裡?」
我的心裡突然騰升起一股辛酸,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我想我必須要打探清楚。
後來我明白了,吸毒。
因為她的眼神此刻跟辛紫的眼神沒有太大的區別,辛紫有組織的全力保護,而她卻離開了組織,那麼只有一個結果,被抓!
這是霍休絕給她的下場,這是一個陷阱?還是一個玩笑而已?又或者是一場戲?還是一個背叛的終結?
我簡直不敢想象,我慢慢的走向她,把她嘴裡的煙拿掉,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實是個簡單的煙捲。
然後我哭了,我抽了兩下煙,淚水忍不住落下來。
我說我們去喝咖啡吧,她說當然好了。我說你以前都不理我的,你只喝酒,而且要喝就喝最高檔的,她說那時候了,世事難料。
我說不對,
「這不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我在她耳邊說。
她很尷尬,馬上又很尷尬的笑一笑,我說,
「在戒毒所呆夠了吧?」
她點點頭,我搖搖頭,說,
「你猜我要帶你去喝什麼?」
她問,什麼。
我說,
「星巴克。」
後來我明白了,人活在這世上,每一個對你好的人都不能錯過,一旦錯過了也許就是一輩子,但是情這種東西,往往就是錯過又錯過,我們把錯過叫做選擇,其實選擇不是嚴重的東西,錯過要比選擇嚴重的多,因為選擇是人的常態,而錯過,卻是人的遺憾。如果選擇太多,那就會變成一種命運,一種顫顫巍巍的命運。我承認,她本人也不好過,對於她來講,選擇太多了,這叫什麼,叫幸運?不,叫,應該叫桃花劫。
有時候任何事情只是一瞬間,就好比股票,盯著看沒有意義,得卡在那個點上,那種巧勁也叫一種幸運,這種幸運如果得到良好的把控,那就是一種成就,這種成就會讓人一夜暴富,也岌岌可危。
我突然很想見到方里年,我想,他現在會在上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