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魚
其實丁鵬永遠忘不了那被人奪愛的痛,還有那望愛的辛酸。
當她決定要改名的時候,離高考還有三十天,別人都在忙著改命,她在忙著改名。她說她覺得當時挺傻的,但是如果沒有傻,怎麼進化成聰明,而且女孩子從來都是很傻的。如果沒有痛,我相信我們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傻下去。
她可能對不起方里年,但是只能說,方里年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如果我是丁鵬,我也很難保證對的起方里年,至少在愛情方面。
最後林昌輝和蘇玥都沒有考到上海,他們兩個通通去了北京。高考前五天,當時林昌輝正在班裡學習,丁鵬下定了決心,深呼吸了兩口走進教室。
她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輕輕拍了拍桌子,她說,
「林昌輝,好久不見。你要聽好,我現在叫丁鵬,想考到上海去你必須叫我這個名字,其實我現在是在幫你,我……」
「啊?」
林昌輝抬起頭來,他望著丁鵬。
丁鵬看到了,她看到了!還是那雙眼睛。他還愛著她的,她覺得,肯定是的,這是一雙滿懷著情意的眼眸。
「啊,你好同學,請問你是?」
晴天霹靂。
其實最痛心的是,丁雅覺得他變了,他徹底的變了,他甚至連心都沒有了,有的只是語言上的一層修飾和逐漸充實的大腦。她突然就很想哭,眼淚就忍不住啪嗒啪嗒的落下來,
結果林昌輝卻低下頭,繼續刷題,一邊刷題一邊回話,
「請姑娘自憐,我雖然不認識姑娘,但是我相信姑娘的精神沒有問題,」
他抬起頭又笑一笑,
「我也曾被懷疑過精神有問題。」
丁鵬望著林昌輝,她覺得他還是原來的他,因為本質上都還是他的那種味道,人的本心是不會改變的,無論你做了多少令人悲哀的舉動,無論你是否背棄了自己。
她想,我們常常走在路上,人生中遇到的每一個人,無論你是否開心是否傷心,人都會選擇隱藏或是釋放,但是當我們釋放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途徑,不一樣的方式,卻變成每個人不一樣的自己,我們雖然不斷的在隱藏與釋放之間循環,我們甚至覺得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但是給外人透露出來的,往往是那個本質的自己。
所以要經常聊聊天啊。
丁鵬站起來,她一點一點的離開椅子,離開教室。她想,每個人的成長軌跡都是不一樣的,她要尊重每一個人的成長。
歐生終於見到韓思靈的時候,是在蔚空捧著金魚去找他的路上,
金魚死了。
她一直打給歐生,但是歐生一直沒有接電話。金魚使她很傷心,所以蔚空就決定把它捧起來,一路波折著跑到水族館去。
這條路非常長,所以蔚空哭了好久。她的期盼和嚮往死掉了,況且盼望了這麼長時間。她的淚水模模糊糊,當她跑到水族館的時候。
他看到了歐生此刻在跟一個女生聊天。
那個女孩子懷裡抱著一隻貓。
貓的眼睛是天藍色的。她不知道這是什麼貓,但是只感覺很高貴,連同那個女孩的氣質一樣。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優秀的女孩子,看起來通身的氣派,而且穿著打扮不像俗氣的人,好像是跳過舞蹈,但是跟自己和我又不一樣。
蔚空所不知道的是,這個女孩子擅長表演各類舞蹈,而且會彈琴畫畫,書法也很好。學習優秀,並且就在上海的一所名校里。
而歐生的眼眸呢,此刻痴迷的盯著她。倒是她先注意的我,她看到我在那傻站著,就余出一隻抱貓的手來揮一揮,
「哈嘍!請問有什麼需要的嗎?」
她非常優雅的笑一笑,手指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秀的圈,像在跳芭蕾舞。其實她的手非常的『細膩』,雖然蔚空只能看到她的手。其實她當時穿著一個露背弔帶,只是歐生給他披上了一層黑色的防晒衣。他也不想這麼美的後背會被晒黑。
此時的天氣辣辣的,就在蔚空心上烈烈的。
夏日裡的寂寥,蔚空白皙的指節,正在捧著一隻死去的嚮往,這是一次痛徹心扉的成長。
她望著韓思靈,她的眼睛裡面似乎有一團火燒著她,火勢浩大,一點一點的勾引著歐生橘色的心臟。
「我,不需要了謝謝你。」
當歐生反應過來的時候,蔚空已經對上了她的話。
他盯著我手裡的小魚。
他的手勢擺擺,示意蔚空過來。他的眼裡此刻透露著一種淚意,又是一種似笑非笑。
蔚空回過頭來,一步一步的離開她們,她哭著笑一笑,
「唔。」
她背過身時吐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
她好像又學到了什麼,但是只感覺滿身的疲憊,淚水在臉頰上彈落下來,像一個個跳躍的豆粒。
她終於還是要把魚埋葬,土層很多,她打算找一個厚一點的沙土。
但是她看到蝴蝶的尾巴,此刻她的眼裡彷彿透露著一種灰暗而且悲哀的想法,她想拿刀把它的尾巴切下來,她想留下點什麼。
當她顫顫巍巍的拿起刀的時候,她的母親剛剛做好了飯菜,等待她去吃飯,清香已經撲面而來,可是她無從理會。
終於,她一口吞掉了蝴蝶的尾巴。
好像吞掉了一個夢。她的心此刻已經不痛了,因為成長的痛已經讓她將忍受變成一種習慣,沒有這種習慣她都有些不自在。
然後便是找地方埋葬。
她突然就想起了森林,能埋到樹的下面多好,對啊樹,然後她異常開心的跟我打了個電話,她忘了我們已經不再是朋友了,她還像小時候那樣拚命的給我打電話,她想要叫我出來去攀一攀繩子,盪一盪鞦韆。
當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對面顯示無人接聽,第二個電話便是掛掉,然後第三個,關機。
她的心突然就很沉,她聽著電話那頭不斷嘟嘟的沉重絕望,她蹲下來,哭了一場。
她終於還是決定下樓自己去埋,她吹過晚間沸騰的冷風,這時候冷熱交加,這個氣候她見過的,就像是一個鍋爐里加了一碗冰。
結果等她趕到的時候,她發現那裡只剩下一個土窩,樹已經被挖走了。
她突然很想嘆氣,所以她一直嘆氣,嘆了很多口。
她把魚丟在了垃圾箱里。
她沒有想到的是,此刻她的媽媽正在盯著垃圾箱看,她望著憂鬱的她,
「撒狼!這是哪裡來的?」
她突然苦笑了笑,
「哈哈,撿的。本來想送給媽媽的,結果死了。」
是了,每個人都在學會撒謊,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這是一種調侃,就像當時的我一樣。
她又在長大,成長讓我們遍體鱗傷,可是不得不成長,我們都還在路上。路上萬分泥濘,越來越發現笑話慢慢的比問題要多,可是笑話裡面卻都是問題,可能在我們沒發現的那些地方,藏著每個人的辛酸。
辛酸是屬於每個人的,痛苦也是,可是悲痛每一分鐘都在繼續,只要你想,它就會莫名其妙的來到,總有一些悲痛疊加著悲痛,一層一層的,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她已經足夠悲痛,卻還要顧及所有人。
「媽媽,我來幫你做飯吧。」
終於,她還是學會了成長的現實一點,讓我們披荊斬棘吧,享受每一種刺激。
「比曾,我孩子長大了哈哈。」
「好媽媽,以後我考上好大學,以後多賺點錢給家裡,媽媽等我慢慢長大。」
「足夠了。」
她媽媽笑一笑,豎起了大拇指,其實家裡人要的,也不過如此。但其實不是不過如此,而是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