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人醉
為了鎮王世子成婚,鎮南王特地把世子一直居住的流雲居翻新了一番,不過,院中的布置倒是沒怎麼改,院中的冬櫻花適逢花季,開得正盛,幽幽香氣,隨風而入。
墨亦寒拿著喜秤,輕緩的挑起龍鳳呈祥的喜帕,鳳霏漓隱隱的聽見咳嗽的聲音,之前也是,應該是墨亦寒在強忍,他的身體似乎比她想的要差一些。
剛想到這裡,眼前一亮,屋裡點了無數的喜燭,亮如白晝,她眯了一下眼,熟悉了亮度才看清眼前的人。
一身紅如烈火的紅杉,襯得他唇紅齒白,面如冠玉,長身玉立,風姿動人。看到他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鳳霏漓垂眸頷首,在別人看來,則是她見著夫君害羞了。
一時之間,屋裡起鬨聲迭起,熱鬧非凡。
屋中不見女兒閨閣里的流蘇珠簾,卻也寬敞明亮,端莊大氣。
鳳霏漓和墨亦寒並肩坐在喜帳簇新的拔步床上,身後大紅的被褥上,撒滿了桂圓蓮子。儐相詠詩撒帳,喜娘親自端來合巹酒。
墨亦寒接了,停杯等她。
鳳霏漓輕捋寬袖,伸手去取,那隻手生得好看,修長柔嫩,喜紅嫁衣遮住白玉無瑕的手背,指尖削蔥似的,幾與玲瓏剔透的玉杯同色。
墨亦寒的目光卻落在她的沒見,娥眉如遠山青黛,卷翹的羽睫,濃密纖長,微微垂著遮住了她的目光,但他卻沒忘,剛剛這雙善睞明眸在顧盼流轉之間的神采。
眉心牡丹嬌艷奪目,映襯著微紅雙頰和紅嫩雙唇,耳畔明珠如貝垂落,暈染生輝。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
他雖然不是君王,卻也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取了合巹酒之後,她原是等著墨亦寒舉杯的,但等了片刻也沒見他有動作,不覺詫異。
好在他也不是真的出神,在她抬眸時忽然舉起了玉杯,這對陌生的夫妻倆於是湊近了喝盡杯中之酒,引得周遭親眷紛紛道喜。
酒杯放回金盤,屋內的閑雜人等紛紛退了出去,只余床榻上的一對新人。
墨亦寒這身體,能平安的把新娘子迎回來,且完成了所有的禮數,就已經令鎮南王府上下謝天謝地了,誰還敢讓他出去敬酒,萬一喝出事來,讓聖尊長公主獨守空房,這罪責誰也吃不起。
人都走了,房間里一時寂靜無聲,只有桌上的一對兒臂粗的龍鳳喜燭在默默的燃燒。
鳳霏漓實在是受不了頭上這頂「千斤」沉的鳳冠了,也不管墨亦寒在想什麼,抬手就要拿下來。但是,她高估了自己,這頂鳳冠可是紫雲和紫玉花了半個時辰才給她戴好的,哪是那麼容易的說取就取的。
墨亦寒也不好在一旁干看著,「殿下,我幫你取下來吧。」
鳳霏漓無可無不可的點頭,畢竟她現在還真弄不下來。
次日清晨,燃燒了一夜的龍鳳蠟燭火苗越來越弱,留了一桌的蠟淚,終是燒完了。
明媚的陽光調皮的鑽進了屋子裡,卻無法掀起厚厚的床幔,似是有人了解到了他們迫切的心情,一雙素白的雙手將帳子掀起,順便還帶掉了床邊的喜服。
鳳霏漓披上衣服,雙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股難言的酸痛頓時湧上全身。
她轉過頭看了眼還在睡的某人,眼鋒凌厲,似是含著刀子一般。咬了咬一口銀牙,即便明知道不是他的錯,她還是想一劍殺了他。
活了這麼久,她還從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
這時,房門被敲響,紫雲的聲音隨之響起,有著一股顯而易見的焦急,「殿下,您醒了嗎?」
鳳霏漓閉了閉眼,「進來。」
因著鎮南王府沒有王妃,基本都是由王府管家管事,再加上人口簡單,所以鎮南王府的規矩也沒有那麼嚴。
但新婚第一天的敬茶還是不能省的,不過,鎮南王覷著這位尊貴的聖尊長公主雖是古井無波但眼裡遍布寒霜的臉色,心裡忍不住犯嘀咕,這茶他應該能喝吧?
接過了茶,給了紅包,說了兩句以後要好好過日子的話,鎮南王跟這個金貴的兒媳婦實在也沒什麼好說的,相比之下,他倒是有太多問題想要問自家兒子。
故而,以體諒她辛苦為由,讓她早早的回院子里休息。
鳳霏漓也沒客氣,帶著人回院子,坐在柔軟的軟榻上,倚著靠枕,淡淡開口,「如何?」
紫玉怯怯的看了鳳霏漓一眼,紫雲則是乾脆的跪下,紫玉趕緊跟上,「是奴婢們疏忽大意,請殿下治罪。」
鳳霏漓端起桌上的茶盞,溫度雖然正好入口,但茶香卻是不如之前,更是帶著些難言的苦澀。
紫雲忙道:「殿下,奴婢已查清,昨夜是宮裡的兩個嬤嬤用計支開了鎮南王府里的人,將情人醉下在了酒里。奴婢問過紫鳶,情人醉單獨喝起來就是一種酒,一般人也喝不醉,與普通的酒無異,但要是酒香與鳳仙花的香氣相融合,就會變強勁的催情藥物,種者神智全無,只會……」
下面的話,紫雲說不下去,昨晚她們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們再阻止也沒用,更何況鎮南王府的人還看著。
本就懷疑殿下有目的而來,她們若是衝進新房,只怕是會惹得鎮南王不快。
鳳霏漓也不看兩個頭低得已經貼近地面的兩個貼身婢女,冷笑一聲,她還真是有一個好弟弟,竟然連她都給騙過了。
「凌大將軍呢?」
紫玉緊張的捏了捏手,磕磕絆絆的回道:「今日天剛亮,凌將軍就帶著兩位嬤嬤離開了秦州。」
說罷,頭貼著地面不敢動。
平時殿下對她偶爾的疏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可再不是輕易就能糊弄過去的了。
「好,很好。」鳳霏漓被氣笑了,虧她還以為凌煜還是一如之前的老實人,卻沒想到先把自己給坑了。
這時,紫鳶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一臉平靜的問道:「殿下,葯好了。」
鳳霏漓抬眸看向她手裡的葯碗,不知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倒了吧。」
紫鳶依然平靜道:「好。」
鳳霏漓隨即起身,低頭看了眼跪著的兩人,「你們兩個及以下自去領罰,這幾天,先讓紫鈴和紫環跟著我。」
紫玉哭喪著臉,「是。」
相比之下,紫雲就淡定多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