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天闢地 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
青龍走到了玄武身邊定睛一看,立刻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臉色慘白的連連向後倒退了好幾步,額頭瞬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雙拳緊握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毫無血色。青龍感到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好像被寒冰凝固住一般,散發著刺骨的冷氣,毛孔像飢餓許久的猛獸,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石洞里陰晦的氣息。
大概是光線的問題,青龍覺得玄武的側臉有些奇怪,具體哪裡奇怪,他一時也說不上來,而且他並沒有看到玄武淡綠色的眼仁,只看到血紅血紅的眼白,就好像一雙沒有眼仁的血目,獃滯的盯著面前的石壁,鼻翼一側緩緩蠕動的不是別的,正是從玄武兩隻眼角留下的鮮血!玄武的嘴唇幾乎跟皮膚的顏色一樣,彷彿憋著一口氣喘不上來青得發紫,若不是玄武一直重複的說著話,青龍壓根分不清嘴唇在哪裡。
其實這些都不足以讓青龍受到如此大的驚嚇,真正讓青龍失控的是,明明玄武是獃滯的盯著面前的石壁,可是在青龍探頭望向玄武的那一秒,雖然看不到玄武的眼仁,但青龍特別明顯的感覺到,玄武的目光迅速從石壁上轉移到了青龍臉上,怔怔的與他對視著,那眼神彷彿隨時能將青龍吞噬,加上玄武的嘴巴一直反覆的念著:「只有東皇鍾才能解決一起,讓一切回歸正位.……只有東皇鍾才能解決一起,讓一切回歸正位.……」這樣詭異的環境里,任誰都無法招架。
青龍張著大嘴,卻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眼球因為內心的恐懼而顫動著,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逃跑,整個人木若呆雞地僵站在那裡。這時玄武終於住了嘴,石洞中久違陷入一片寂靜,青龍沉浸在這寂靜之中,神智開始逐漸恢復起來,稍微有一點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眼睛緊緊的瞪著玄武,慢慢地合上嘴巴。
玄武就那樣安靜地坐著,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此時此刻青龍已經不想知道坐在那裡的到底是誰了,因為從他看清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後悔自己從洞口走到『玄武』身邊的這個決定了,他無法形容自己看到了什麼,他甚至在心中苦苦的乞求,坐在那裡的不是玄武,一定不能是玄武。
青龍神智已經差不多恢復到可控範圍,他糾結著此時此刻到底是落荒而逃,還是該留在原地靜觀其變。他心裡有個聲音堅定的認為坐在石床上的就是玄武,可是還有一個聲音懷疑的說:「那這陌生的聲音還有那念經般嚇人的反覆言語,又是誰發出的?」
這一次,青龍不敢再像之前一樣去輕舉妄動,再向玄武靠近,他只是忐忑的站著,與玄武之間保持一個他認為安全的距離。如果說一開始玄武的碎碎念,讓石洞陷入一種可怕的陰森之中,那麼現在玄武突然的安靜,則讓原本令人毛骨悚然的石洞瞬間充斥著各種不安的恐慌,異常壓抑。
青龍小心翼翼的將雙手護在胸前,以防不測,心裡正猶豫要不要現出真身時,看到玄武猛地跳下石床,就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用力拖著一樣,左右兩側身體極其不對稱地向青龍這邊艱難移動著,恰好正面朝著青龍,整個身形都毫無遮掩的展現在青龍面前,青龍剛看一眼就驚得「嗷」的一嗓子現了真身。
石洞空間並不大,青龍強行變了真身撞得周圍石壁盡裂,好些碎石應聲滾下,撒落在地面的枯草之中。玄武也停在青龍對面一米的地方不再前行,發出一個虛弱到縹緲的聲音,近似哀求地說道:「青……龍.……救.……我.……」然後直挺挺的就朝後仰了過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石洞便更加不牢靠了。
青龍看到玄武左側的身體是真身,右側還是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個恐怖模樣,才明白為什麼之前看玄武側臉的時候總覺得哪裡不對,又發現玄武之所以移動的姿勢十分詭異,是因為他用自己真身的那半身體拖著另一半身體再向前挪動,嚇得青龍本能的變了真身。
可是當青龍以為要大戰一場時,玄武真身的那側臉卻哀弱地換他的名字,要他救救自己,青龍愣在那裡,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玄武就已經狠狠地仰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青龍也顧不上害怕了,他已經確定眼前的這個,至少有一半是玄武,他一定要救他,他明白救他就是救自己,四大將不論是誰在這種時刻都沒有理由遲疑。
石洞還在劇烈的搖動著,彷彿隨時要塌陷一般。青龍用龍爪抓起玄武,奮力向洞口那個方向的石壁一撞,帶著玄武破洞而出,石洞在青龍身後「轟隆」一聲沉悶的塌陷了。青龍心有餘悸的看看身後的石洞,又看看自己龍爪里的玄武,真身的那半雖然已經昏迷,可是另一半陌生的樣子,卻依然怔怔的盯著自己,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青龍心說:「現在石洞塌陷鬧出這麼大的響聲,方圓幾里的神獸一定會蜂擁相至,決不能讓誰看到玄武現在的樣子。」想著低下頭不小心與那一半玄武對視了一下,心裡一陣發毛,又不能鬆開龍爪將玄武扔在這荒郊野里,只得硬著頭皮悄悄地將玄武帶回自己的領地,先做安頓再想想怎麼救他。
另一邊銀狐和畢方對話陷入了僵局,兩方沉默著坐在洞中直到天亮。畢方看著洞口微微泛白的的天色,問銀狐:「銀狐,我不管你是什麼角色,我且問你一句,你實話告訴我,事到如今你到底是不是站在附身這邊?」
銀狐鄭重其事的看著畢方答道:「你明白我的心思,我雖尊父神,但我的主人天地間唯有十尾。只要是他在乎的我都會拼了性命去守護,這種問題日後就不要再問了。」
畢方說道:「好,你既這麼說,我就當你是站在父神這邊了。就算朱雀和白虎真如你所說真的自行離開了,等他們四大將重聚一堂,議論一番自會回過神來,我倒不擔心麒麟的事情被發現,只是父神失蹤的事情會敗露,若是那樣恐怕父神辛苦維護的天地平和,要毀於一旦了。」
銀狐是個極聰明,畢方跟他溝通,根本不用把話掰開揉碎了講,他就會完全會意,銀狐認真的對畢方說道:「日後他們必來尋你問那日之事,你只需帶他們去不周山即可。」
畢方好奇地問道:「不周山?去那裡做什麼?」
銀狐意味深長的看著畢方說道:「當然是因為父神為了修復事發地,法力損耗太大去那裡閉關啊!」
欲知畢方如何答覆,客官,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