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生死三分鐘
十分鐘，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時間單位。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只是非常短暫的一瞬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對人類的生命來說，十分鐘，吃飯快的人能吃一頓飯，能悠閑地喝杯茶。十分鐘雖然短暫，但是，歷史上十分鐘改變歷史進程的史實不勝枚舉。這個時候，對苗苗號來說，十分鐘將要決定她是否能夠生存。因此，十分鐘，既是剎那，也是永恆。
在奧爾特星雲之中，苗苗號隨時會面臨彗星的撞擊。那個時候，凌星不敢把自己無能為力的現狀告訴大家，是怕夥伴們驚慌失措。在經過了這麼多的生死考驗之後，苗苗號的每個乘員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因此，凌星不想再繼續隱瞞大家，他不願意大家過分相信他的能力，而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他就把自己的能力如實地向大家做了坦白。每個人都知道，他不能連續無間斷地使用卦能包裹。
當那塊幾百千米大小的碎片以每秒近千千米的速度疾馳苗苗號而來的時候，電腦苗苗迅速計算出苗苗號的預警時間：三分鐘。此時，苗苗號剛好面對著那塊巨大的碎片，想要調頭或改變方向也無濟於事。因為伴隨著那塊碎片而來的是密密麻麻的小碎片，這些碎片完全堵死了苗苗號向各個方向逃跑的退路，而且這些碎片足以讓苗苗號粉身碎骨。
凌星迅疾地做出了決定：調頭，向碎塊來的反方向運行，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在這裡等死。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但長期以來面臨生死絕境的經驗卻沒有擾亂他們的心智。即使文紀牧野用了最快的速度，苗苗號調頭以後還是用去了兩分半鐘。而碎片離苗苗號已經不足三萬千米，要想在短短的不超過三十秒的時間內將苗苗號的速度加速到每秒一千千米，根本是痴人說夢。
文紀牧野在兩秒內把苗苗號的加速度就提高到40g，而這已經是乘員們所能承受的最大加速度，此時，苗苗號的速度是每秒400米，碎片離他們又近了兩千千米。由於受到天五的萬有引力作用，所有的碎片和苗苗號一起，圍繞天五作螺旋型離開天五的運動。如果沒有切實可行的措施來制止碎片靠近苗苗號，僅僅依靠苗苗號的速度想要擺脫碎片的撞擊沒有一點兒可能性。
凌星知道時不我待，他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首先，他分出五個卦能氣泡包裹住英子、武仙、甜甜、阿里巴巴和流凌月，然後把剩餘所能調動的所有卦能向碎片探了過去。凌星想在碎片與苗苗號之間設置一個剛性紐帶，讓碎片和苗苗號的速度保持一致，這樣就可以確保碎片不會撞擊苗苗號。凌星運用卦能的能力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往往在緊急關頭，他才能激發出自己的創造力。但是，這裡有一個很大的麻煩，那就是苗苗號的速度過低，而碎片的速度很高。如果直接進行連接，以凌星的承受能力，肯定能讓他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碎肉。凌星的神意在接近碎片的時候開始以每秒一千千米的速度向回收縮，逐漸減慢速度，讓神意與碎片平穩對接。這樣，苗苗號的加速度再一次提高，幸虧凌星早有準備，五個金衣戰士才能不受超高加速度的傷害。而紫衣戰士則不存在這個問題，他們在凌星的幫助下，每人都能夠隨意地控制自己的體液循環。不過，他們也不是可以無限制地承受加速度的衝擊，畢竟他們是血肉之軀。
當凌星的神意緩緩接觸到碎片時，苗苗號的加速度開始增加。黛安娜一直忠實地坐在艦長助理的位置上，她已經猜測到凌星到底在幹什麼了。即使凌星有能力強行將苗苗號與碎片隔開，當苗苗號的加速度達到眾人的極限時，恐怕沒有人能夠生存下來。黛安娜想到了另一種解決方法，卻苦於不能開口說話，只能幹著急。凌星雖然集中精力在應付碎片的強大壓力，但也分出一絲意識注意著黛安娜。在所有的紫衣戰士之中，黛安娜的功力最低，再加上凌星對她的疼愛，所以，凌星無時無刻地都在觀察著黛安娜。看到黛安娜眼裡無奈地眼神，凌星就傳音安慰道：「黛安娜，還能受得了嗎？」凌星的傳音立即提醒了黛安娜，她在心裡罵著自己，怎麼沒有想到使用傳音的手段呢？她急切地傳音道：「哥哥，咱們可以不去正面抵擋那塊大的碎片。至於那些小的碎片，哥哥可以使用卦能包裹住它們，把它們送到別的空間。」黛安娜的話讓凌星猛然驚醒，心裡竟然顫動了一下，覺得若論頭腦靈活，自己是比不上黛安娜的。想到這裡，他的心情豁然開朗，慶幸有黛安娜這樣的夥伴伴隨在自己身邊。
凌星得到黛安娜提醒，想立即以傳音的方式讓文紀牧野改變苗苗號的運行方向，又突然想到文紀牧野現在可能連動一根小指頭的能力也沒有。他只能自己想辦法，使用傳音告訴電腦苗苗，讓苗苗操縱苗苗號。連續傳音幾次，都沒有得到回應。看來電腦苗苗是接收不到自己的神意傳音，只能另想他法。啟動虛擬鍵盤，通過手動輸入，也能通知苗苗。這一切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的，凌星不敢怠慢，用神意按動啟動按鈕，待虛擬屏幕啟動后，又用神意操作按鍵：「三點鐘方向，45度轉彎，取消加速。」
那塊巨大的碎片擦著苗苗號的尾部一晃而過，緊接著，在苗苗號經過的區域出現一條中空的圓形通道。凌星雖然不能使用神意包裹住苗苗號，但包裹住比苗苗號小得多的碎片卻不成問題，而且也不存在間歇期。當然凌星選擇了一條沒有超過苗苗號體積的碎片的道路。連續曲折了七次后，苗苗號已經落在了那些碎片後面。在啟動了苗苗號轉彎后，凌星就解除了夥伴們的卦能包裹。武仙迅速地判斷了形勢，不停地幫助凌星把一些微小的碎片用激光清理掉。前三次轉彎都是電腦苗苗操作的，后四次則是文紀牧野聽從凌星命令操作。而夥伴們都在各自的崗位上把凌星漏掉的微型碎片的坐標傳到武仙的屏幕上。可以說，苗苗號能夠躲開碎片的攻擊，是全體乘員默契配合的結果。任何一個人出了紕漏，都將導致苗苗號萬劫不復。
跟在密密麻麻的碎片後面，望著前面飄雪花似的流星雨，包括電腦苗苗在內，夥伴們都是感慨萬千。眼前的景像是非常美麗的天文景觀，萬年難得一遇。兩顆比較大的行星碰撞，在成熟的恆星系裡是十分罕見的。據科學家推測，地球早期也遭到了一顆和火星大小的行星撞擊。由於是側面撞擊，大部分碎片被地球捕獲，彈出去的碎片在萬有引力的作用下聚合在一起，最後形成了月球，成為地球唯一的衛星。而這次撞擊，那塊比較大的碎片在收集了其它的碎片后，肯定會成為天五的衛星。而這，將是億萬年以後的事情了。這次驚險難忘的經歷使凌星深刻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之處。如果他能熟練地控制穿越空間，或者他們能事先探測到兩行星的相撞，並且計算好相撞之後可能發生的結果，他們就不會這麼狼狽。在充滿各種危險變數的宇宙深處，凌星再次領略到大自然的殘酷無情，同時也讓他明白，無論身處宇宙中任何一個位置，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回過頭再看天五，本來暗黑色的大氣層，變成了墨黑。可以想像，這次碰撞，不但要改變天五的自轉速度，甚至可能改變天五的自轉方向。
離開天五，苗苗號繼續向天倉五的方向航行。天四也是一個有著岩石外殼的行星，直徑不到五千千米。上面跟太陽系中火星的外表差不多，是一顆死氣沉沉的星球。苗苗號在圍繞著她旋轉幾圈后又轉向了天倉五的方向。看著前面的小行星帶，差不多每個乘員都感覺到有點怪異。究其原因，每個人又都說不出來。黛安娜首先忍不住嘟囔道：「前面的小行星帶怎麼跟我們見過的其它小行星帶有點差別？」流凌月介面道：「你這麼一說，讓我明白了一點，這不應該是小行星帶。」英子似乎有意要考考流凌月和黛安娜，她很感興趣地問：「月月，說說看，為什麼你要這麼說？」流凌月把自己的秀髮在手指上不斷纏繞著，不好意思道：「我只是看著不像，卻說不出個所以然。」黛安娜一邊思索著，一邊道：「這裡的小行星密度比其它小行星帶的密度高，而且分佈好像不太均勻。」甜甜邊觀察邊記錄了一些數據，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驚奇道：「我發現這些小行星正在緩慢地靠近，而且小行星外表應該包裹著一層厚厚的冰。對了，不全是這樣，應該說是背靠天倉五這一面是冰。」英子提醒道：「甜姐，你再仔細看一看，小行星應該在自轉，當它們轉到天倉五那一面時，冰就會融化；而當它們轉過去時，背面就又凝成了冰。」文紀牧野接過英子的話，道：「這說明在所有的小行星周圍存在著大量的水汽。」流凌月不相信，爭辯道：「這些小行星根本不能吸引住水汽，如果有大量的水汽，也早已逃逸到宇宙空間了。」文紀牧野點點頭，又搖搖頭，望著大家不解的眼神，解釋道：「月月說得不錯，但卻不適合這裡。剛才甜姐也說了，這些小行星在相互靠近，說明它們應該有一個共同的質心。由這個質心產生的萬有引力不僅束縛住了小行星，而且也束縛住了水汽。可以想見，若干億年之後，這些小行星應當完全聚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大行星。」英子贊成道：「明明看來下了一些功夫，但也只說對了一半。想想看，天倉五形成於一百億年前，這個軌道上原來如果分佈的是小行星，在沒有其它大行星的干擾下，恐怕早就形成大行星了。為什麼現在大行星還正在形成？還有這些水汽，離天倉五這麼近的軌道，水只能以氣體的形式存在。如果沒有外力作用，它們在很久以前就散失殆盡了。由此，可以肯定地說，這些小行星一開始就有一個質心，而且這些水是和所有的小行星共生的。」文紀牧野疑惑道：「按照你這樣的解釋，這個軌道上很早就運行著一顆上面充滿著水的大行星，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解體了，是不是這樣？」英子微笑著點頭道：「是的，依據觀察事實，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了。」聽了英子的話，就連凌星也忍不住大吃一驚：地球人曾經猜測天倉五星系存在著有生命的星球，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以前這顆大行星就符合生命起源的條件。眾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紛紛把鏡頭對準了這些小行星，希望能在茫茫宇宙中發現第一個生命。劉鳳蘭很不忍心澆滅大家心頭的熱情之火，但她沒有別的選擇。如果大家都去干同一件事，苗苗號的安全怎麼辦？因此，她絲毫也不猶豫地給大家潑了一瓢冰水：「明明注意駕駛，秋冬負責全天的探查，一定要把危機扼殺在萌芽狀態。」兩人雖然心裡微微不滿，但也無可奈何。布萊克和甜甜同乘一艘微型考察艇離開苗苗號駛向密密麻麻的小行星群中，以便取得第一手科學資料。
不到一個小時，甜甜興奮的聲音便傳進了苗苗號：「我第一個發現了宇宙中的生命，是極端微生物。」旁邊布萊克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咱們兩個人，怎麼變成你一個人了？」甜甜大聲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布萊克那裡敢和甜甜爭功，立即回答道：「沒，我說我肚子難受。」甜甜抑制住得意的心情，裝做關心的樣子道：「你再忍忍，到苗苗號上讓月月為你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布萊克有氣無力道：「不用了，謝謝。」苗苗號里，大家對甜甜的宣言感到無比振奮，他們已經開創了一個新時代。第一次親身證明科學家們早已發出的預言：宇宙中的生命形式是普遍存在的。黛安娜對微生物不是很了解，她問：「哥哥，什麼是極端微生物？」凌星對此也不是很清楚，他柔聲道：「我也不太清楚，你問問英子吧。」恰在這時，英子的話傳了進來：「極端微生物是最適合生活在極端環境中的微生物的總稱，包括嗜熱、嗜冷、嗜酸、嗜鹼、嗜壓、嗜金、抗輻射、耐乾燥和極端厭氧等多種類型。」黛安娜恍然大悟，說道：「我知道了，我們發現的微生物應該是嗜冷熱，抗輻射的類型吧。」英子誇獎道：「黛安娜真聰明，一點就透。」黛安娜在凌星和英子秋冬劉鳳蘭面前向來是臉皮厚厚的，從來也不會因為無知而臉紅。聽到英子誇獎她，就得意洋洋道：「我還知道，這些極端微生物是最早形成的生物種類。因為在地球形成的初期，根本沒有氧氣。如果不是厭氧菌，地球上就沒有氧氣；沒有氧氣，其他生物就不可能生成。對於地球早期的極端環境，也只有那些極端微生物才能生活。」黛安娜的話剛一說完，每個苗苗號的乘員都聽到了甜甜語無倫次的驚叫聲：「我的天啊，我看到了什麼!布萊克，你看看那是不是化石？對!就是化石。是一種不知名生物的化石，天哪!難道以前這個星球上充滿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