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幸的少女
阿秀端著黑根湯敲了敲門,半響沒有人打開,氣呼呼的用肩膀頂開,」明知道我要進來還關什麼門!」全然忘了這是自己關上的門。
「阿秀,你來了,快過來看看,這小子為了報答我們的救命之恩,白送這麼多草藥,你快來謝謝人家。」
奶奶指著地上的百來株靈草,笑眯眯的說著,還狡黠的看了看荊羽,似乎是覺得在阿秀面前他不會如何,畢竟,她可是阿秀相依為命的奶奶!
阿秀也天真的道:「這麼多哇,有的我還不認得呢,謝謝公子的好意!也不挽我這些天來沒日沒夜的照顧。」
她拿出一個籮筐,飛快的把草藥打包起來,還對荊羽笑笑,那碗黑根湯嘛,丟到了地上,反正剛才喝了一遍了,再喝就補過頭了。
看著宛如天使的阿秀,靈人在外的觸鬚一陣抖動,它道:「你快揭穿奶奶的謊言,讓阿秀清楚她的真面目,這麼好的姑娘,已經死了一萬年,真是太可惜了!」
荊羽思索片刻道:「她們兩個不是串通好的了嗎?」
「你別騙我!」
「噓,你看阿秀!」
他們盯著阿秀,看著她的尖下巴變成了雙下巴,看著她的雙眼皮變成了四眼皮,看著她白皙的臉蛋變成了火燒雲般的尊容,看著她的眉毛變成了四節,耳朵變成了四瓣,鼻孔變成了四朵美麗的白蓮花……
你能想象嗎?一個天然無污染的美少女,在下一瞬間,脫落了舊皮,蛻變為被火災毀容的面目全非的icu傷患,臉上沒有一絲肌膚,倖免與這殘酷的災難,除了羊乳般精緻的鼻孔,和靠近眼皮的指甲大點的地方。
靈人為了阿秀特意伸長的觸鬚立刻收了回去,它簡直抑制不住內心的奔騰,想要使出法術打死眼前這個「妖孽」,它道:「人類好可怕!人類真是太可怕了!偽裝者真是罪惡的源頭!我要沉睡,沉睡一百年,誰都別攔我!」接著,便悄無聲息。
似乎是感覺冷落了他,阿秀回眸一笑,道:「公子,如果你還能拿出這麼多藥草的話,阿秀願意永遠和你在一起。」
她心裡想著的可是截然不同,如果這個「半傻子」如她所願,那可真是太可怕了,我阿秀怎麼能和智商如此之低,一而再再而三,只會注重外貌的男人一起呢!絕對要讓奶奶趕他出去!!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哼!
隨著心靈的綻放,肉體的解放,一張絕美的人皮臉從她臉上飄了下來,她楞楞的看了那張臉皮,充滿靈動的眼睛霎時變得僵硬,不敢再抬頭,嬌小的身子輕輕顫抖著,豆大的淚珠浸濕了地面,少女的抽泣在狹小的木屋裡繚繞不息。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宛如大海的悲鳴,絕望而又深沉,柔軟而又綿延,海的盡頭是什麼?是乾涸后的旱地,阿秀,就這麼突如其來的迎來了她的盡頭。
屋內的另一人,尚未老眼昏花,但也拄著拐走路的奶奶,在阿秀拾起了顆粒飽滿各具風情的靈草后,端起葯籮子邁向大門,此刻聽到孫女的抽泣,回頭道:
「阿秀,你怎麼了?我不是常說過嗎?做了壞事不怕你承認,就怕你憋在心裡,又在大家面前哭起來,多難堪,發生了什麼事,告訴奶奶。」
她放下藥籮,一瘸一拐的走到阿秀面前,看到她脫落的人皮面具,心裡一咚隆,暗道:「這面具怎麼這麼不經用,我都跟她說了睡前要摘起來,還戴著,給鬼看啊?,這下遭了。」
奶奶安慰道:「阿秀,抬起頭,別哭,外在美不是真的美,心靈美才是永恆的美,小子,你說對吧?」
奶奶就在自己的身邊,阿秀的手掙扎著想拿起完美無瑕的臉皮,可不知是緊張,還是老天不如人願,想看一出更大的戲。
阿秀失了幾次手后,那面具咕嚕,咕嚕的滾到了床邊。
「這才是真的絕望和,尷尬。」
荊羽低下頭,輕輕捻起面具的一角,平展的鋪開,果然是「阿秀」的臉。
他冷笑了一聲,將臉與臉靠近,貼緊,撫平,抬頭,感受,道:「我好看嗎?」
「我好看嗎!」
他的聲音忽然柔和起來,變得與阿秀的聲音八九分相似,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變聲術,也算是修士在外必須學會的一個小技能,小竅門,如今,被他拿來偽裝,少女?
屋裡的二人被他的神一樣的癲狂舉動驚呆了,好看嗎?自然是好看的。
阿秀的眼中恢復了光彩,她沙啞道:「白痴,把我的臉還我!」
奶奶則駝下了腰,道:「老了,老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一般啊。」拿了她的葯籮,走出門外。
「那些事,你還沒講完呢。」
哪些事?阿秀心裡道,她的眼波流轉,剎那之間,就可以消除旁人對她的懼怕,直到想起了事,嘖了一聲,道:「我只是區區凡人,你想要了解的更清楚,離這兒最近的「烏煙島」就是人魔修士交戰的戰場,神仙打架,我可不清楚,你也是修士,怎麼能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烏煙島」?荊羽沉思一會兒后,摸起了阿秀暗沉鮮明的疤痕。
「哎,你幹嘛,你想幹嘛,非禮,非禮啊!奶奶!有人要嗶嗶我!」
阿秀驚恐萬分,淚珠不住的往下掉,她道:「你這個神經病,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讓你在海里泡成人干,再被海鳥啄死,要是沒有我,你早就死了,啊啊啊啊!!放肆!!!」
「你是我的恩人,我應該記清你的模樣,喏,還你。」
在將阿秀的臉和頭摸了個遍后,荊羽終於將她的「臉」還給了她,只是心底閃過一絲憐惜,不再言語,收了內心,參悟起修真法門。
看著他,阿秀的心裡想道,這個人真的是外域來的嗎?難道,外域的審美,是嗶嗶的?
她擦乾了淚水,道:「你覺得我美嗎?」說完即臉紅,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但隱隱期待著這個人究竟會說出怎樣的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