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可去得!
昆崙山,馭獸宗遺址,懸崖玉壁——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從那個彷彿永遠醒不來的夢境中醒來。
天色已晚,不知是不是因為海拔高所以導致光線也變得更加明亮了?
現在的月光看起來有些明媚。
血玉靜靜躺在我的手中,剛才的一切,像是一場夢境……
除了……
在我腦中深深印刻的那些晦澀的文字和畫面……
甲骨文?我沒有學過,但看那銀鉤鐵畫的凌厲,似乎又不像。
古中文?可又是哪一種中文,才能有這種彷彿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妖異呢?
想不通,索性不去想。
我張口,發出一段段奇異的聲音,手中捏訣。
月光照在我的手上,影子投射在地上,漸漸形成了一隻虎頭。
月光很明媚,很潔白。
影子很清晰,很漆黑!
很立體!
口訣念完,手訣收起,影子分化成兩部分,一部分從虎頭開始慢慢延伸,變成一隻巨大的黑色巨獸。
另一部分回歸為影子,隨著我的身體而動。
黑色巨獸漸漸立體化,彷彿從地上站了起來,只有輪廓,沒有形象!
就像是從黑夜裡衍生而出……哦不,不是黑夜,而是——黑暗!
它咆哮,無聲無息,卻又有一種莫名的力量驅散光明,一瞬間,彷彿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
我在夢境里輪迴過,也在夢境里學藝,現在的世界,會不會還是夢境?
我驅使那黑暗巨獸趴下,而我騎在了它的脖頸上,手伸進他黑色的皮毛中……
你有沒有試過,開車開到80邁的時候,把手伸出窗外撫摸空氣的感覺?
巨獸站立起來,隨光而行,隨暗而隱,我十分興奮得跟著它到處亂跑,肆意揮灑著我和它身上久違的野性……
良久,我回到了玉壁之前,那巨獸隨我一聲「篤」,一揮手,便就此消散了。月上中天,我感到有幾分疲乏。
我微笑地看著這邊天地,忽而又忍不住放聲而笑,有了這樣的能力,這天下之大,大可去得!
現如今,如果在遇到那天被狒狒圍攻的場面,我根本不需要親自動手,現在的我至少有十種方法可以輕易把那孩子救出來而絲毫不被人類發現!
人類?
也許是夢境里的輪迴太過逼真,也許是見過的智慧生物太多,現在的我,總覺得即使自己也是人類,但卻總有些不同了。
生命層次上的一種不同?還是視野和視角上的不同?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了。
我向著玉壁拜了三拜,拜這神奇的玉壁傳承,也拜玉壁之後那埋葬的無數先人屍骨。
我打了個哈欠……
天色已晚,該休息了……
我席地而躺,默念幾句晦澀的咒語,地上的草突破雪地,鋪成一席被子,掩住我的身體……
草為被,地為席,就這樣睡了過去。
昆崙山另一頭……
「雪兒,雪兒!你別生氣啊,我這不是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回來了嗎!」肖劍滿臉焦急地追著一個女子,一邊追著一邊焦急地辯解著,那女子一頭如瀑長發,身著米白色的衣裙,飄飄若仙。
「不聽!」女子回頭,滿臉不開心毫不掩飾,就那麼瞪著肖劍,明眸如月,眉目如畫,瓊鼻若滴,朱唇如櫻,俏臉白皙,欺霜塞雪,但面色卻冷如寒霜……
「這……」肖劍被瞪得有些慚愧,這裝逼哥竟然身穿一身警服,還戴著警帽,和那白裙美女站在一起對視,畫風極其違和……
「哼!」那被喚作雪兒的女子撅起紅唇,從鼻腔中哼出一個位元組之後又是轉身就走,賭氣的樣子也頗有幾分美麗和俏皮。
「雪兒!雪兒你先別走你聽我說!」肖劍沖了上去一把抓住雪兒的手腕,不顧雪兒如何反抗硬是死活不鬆開。
「雪兒,這次是我不對,我這次下山的確見到了一隻白色小獸,但是那白色小獸卻已經是那馭獸宗的傳……小師叔的契約靈獸了,我如何能夠奪人所愛呢?並非是我沒有用心幫你找,一是有靈性的獸類本就稀少,通體純白的小獸更是鳳毛麟角,這……」
「那就是說怪我咯!怪我要求太高咯!反正就是怪我咯!」雪兒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但聽肖劍這麼一說,卻又是生氣起來:「反正我說的話根本就沒什麼分量吧!那你就不用理我好了,放手!」
肖劍哪能如她所願,自然是死活不放手,繼續辯解道:
「不是不是!雪兒……你……我……這……這……」
雪兒的臉色越來越冷,肖劍卻是一臉焦急和窘迫。
「我……我已經和那馭獸宗的小師叔說好了,再遇到通體純白的小獸,就讓他幫忙開靈啟智,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幫你換到的。換到之後……之後再帶回來送給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一次!」
肖劍的語氣,竟然是有了幾分懇求。
雪兒別過頭去,本來撅起的嘴分明已經翹起幾分甜蜜的弧度,卻還是硬著語氣說:「不管!你說過這次下山回來之後會送我禮物的!」
肖劍滿臉焦急,忽的把頭上的警帽一摘,順手套到了雪兒頭上,又從腰間掏出了一桿手槍,二話不說塞進了雪兒的手裡……
「雪兒,這桿槍……」
雪兒轉過頭來,明眸如月,笑靨如花:「我原諒你了。」
她隨後把槍扔到一邊,反倒將那帽子抱在懷裡,臉上卻還有幾分暈紅……
肖劍面色一窒……他要送的其實是那桿黑又硬的手槍啊……哪裡是這帽子,但見雪兒這般模樣,確是終究隨了她的意願,說道:「好了好了,你喜歡就好,下次我一定給你帶一隻又聽話又可愛的小靈獸回來!」
「嗯嗯,肖師兄,你最好了!山門附近已經好多年沒有出現過小靈獸了呢,什麼東西都是巨大無比,前段時間我還看到了一隻手掌那麼大的屎殼郎呢!」說著,把自己的手掌拿出來比劃了一下,隨即又覺得噁心,甩了甩手掌收了回去。
肖劍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你見過屎殼郎嗎……昆崙山哪有屎殼郎啊,就算有,它吃什麼長那麼大啊……」
剛一說完,突然想到那東西是吃那五臟輪迴之物長大的,又一陣反胃噁心……
「哎呀!肖師兄!別說這些啦!我帶你去看看咱們縹緲宗的靈藥園,葯園子又長了不少奇形怪狀的草藥呢,可好玩啦!」
「好好好……」
肖劍滿臉寵溺地看著她,又被雪兒反拉著手,牽著走了……
從剛才開始,他們倆的一對手,就從來沒有分開過。
一對滄桑眸子的目光,自一個木屋裡投出,有幾分欣慰,有幾分讚賞。
郎情妾意,天地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