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誤入人間
歌曰:白毛雪,飄飄下,寒風錐刺骨,何處是僧家?和糯米,調硃砂,紅線串銅錢,狐妖不用怕。
雪花天空滾,腳印地下沉。封山無路處,布袋出家人。炯目四處掃,嘴停腳也停。
瞧?石妖!
和尚方二八,生在平民家。仙山屠村鎮,幸得一袈裟。
瞧得前方電光火石交織,一顆巨石攜火紅烈焰,墜落於常年積雪山谷,必曉妖物降臨,伏地良久無動靜,悄然摸入谷中。
天火熊熊燃燒,四方冰雪消退,中間黑焦土中,躺一女子,竟隻身一短衫,酥胸挺立,輪廓清晰,呼之欲出。長發披肩,雙眸四量。
「這過山車未免也太刺激了吧?我勒個乖乖!」風思思猛地回神坐起,腦中畫面閃爍。
趁著周末,她約了姐妹一起,在遊樂園中坐過山車。狂風灌入鼻孔,嘴巴,口水在360度旋轉中飛濺彈射,誰知驚呼聲中,安全帶脫落,叫一聲,是她最後的倔強。
「這是冰雪世界?」她以為是下一個項目。
「石妖,本仙在此,休逃!」
狐疑間,聽背後有人衝出。舉目凝視,乃一單薄少年,光頭禿頂,衣衫襤褸,手持佛珠,背負籮筐,腳下草鞋沾滿雪泥,腳趾露在外面。
和尚被她一看,喉間滾動暗咽唾液,心驚妖物美顏,專以色誘。
「兄弟,過來幫忙扶一把!」風思思求助,可惜這俊俏帥氣的臉蛋,盡學Cosplay,如今世風日下,男同學無意追求喜歡的女生,搞得自己至今未曾牽過誰的手。
和尚急躁衝來,放下籮筐扯出一根麻繩,麻繩打結成套,抓起思思小手塞進套子使勁往後拽,雙手傳出疼痛,他不管不顧,摟住腰桿地上一滾,結結實實捆了起來。
起身跑,繩絆倒,三下五除二,捆人如捆草,跑不了。
整個扛肩上,踏雪出山崗,和尚不說話,眼見茅草房。
一路,風思思驚呼求救,無人聽見。懷疑這個變態要對她圖謀不軌,可惜這完美的軀體,嗚呼!
「你放我下來,要多少錢咱們可以坐下來談,這是法治社會,你要對你的行為負責…」風思思內心恐慌,臉上還是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
任由她千說萬道,和尚仿若閉塞視聽,不予理睬。
「漂亮姑娘有的是…我還是個孩子…」風思思怕了,這個人十分冷漠,定然是想犯罪或者正走在犯罪的路上。
和尚長吸一口氣,無奈之餘,抽出一張符紙貼在風思思嘴唇,大手將她按住翻了個身,讓她面向牆壁,等等…
「他的手按在哪裡了?天啊呀!我的…我的乖乖…」驚恐!
「阿彌陀佛,罪過。」和尚終於說了第二句話,「相由心生,不聞不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石妖變化,無需自責。」
「喂,你要不要臉,佔了便宜你不自責?」
風雪篩子般狂漏,刺骨凌厲,沙啞的呼救淹沒在荒野村廟中,人跡難索。
思思鼻子一酸,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她已經無力求救了,全身縮在只剩下一堵牆的茅草房,瑟瑟發抖。
餘光偷瞄和尚,手裡的佛珠有節奏地轉動著,嘴裡不知念得哪門佛。瓜子臉,稜角分明;雙眸緊閉,鼻樑高,睫毛長。
「我看你小子才像個妖精,長得勾魂奪魄。」風思思暗罵一句,心裡反而竊喜,這和尚應該不會圖謀她的身子,不然早動手了,還念經幹什麼。
和尚身形單薄,誦經閱文時,四周卻有一股熱量噴涌而上,雪花在頭頂便融化了。
「實在是太冷,困難時期,湊合一下…」風思思說服了自己,慢慢地往和尚身邊移動,靠近這個傢伙應該要暖和一點,實在是太冷了。
確實暖和,可不出一刻,和尚突然大喝,將風思思推開,怒目逼迫道。
「大膽石妖,人妖殊途,切莫自誤。」
思思示弱,雙手捂住胸口,眼巴巴地道,「我冷,可不可以給件衣服?」
「鐵石心腸怎知冷暖?」和尚不屑一顧,冷哼道,「妖言惑眾。」
過了很久,他見風思思雙唇乾燥,孤零零地將頭埋在膝蓋里,快要奄奄一息時。終於良心發現,將身上的一件袈裟和僧衣脫了下來給她披上,赤膊上身,將思思扛走。
「你要帶我去哪裡啊!這是哪兒……」
來到一處村莊,村外兩條惡狗被鐵鏈拴住,撕咬狂吠。和尚將她捆在村口粗壯的梨樹上,放下籮筐取出一個缽盂,往民房而去。
房門打開,和尚說明緣由,遂用缽盂化緣。
不多久,村民互通消息,召集全村婦孺老幼,青壯漢子,紛紛出來圍觀。
「這就是專門挖人心肺的妖精嗎?」村民們身穿粗布衣,將風思思團團圍住,指指點點,議論不休。
「村頭老劉家漢子,便是被這妖精色誘到林子里,連心肝都被吃空了!」
「大師,趕緊用火把她燒了吧!留著也是害人…」
眾人分頭行動,回家取柴火、煤油、雄黃、糯米,留下的人往思思身上吐口水。
「你們在幹什麼?我不是妖精,我是21世紀的人,這是什麼地方?」大聲詢問,無人應答。
嘶聲力竭呼喊,卻被村民一陣雞蛋白菜呼在臉上,思思渾身髒亂,傷痕纍纍,已不成樣子。
「臭和尚,你要看著我被燒死嗎?」思思怒視著冷漠的和尚。
「因果循環,石妖,你有今天咎由自取,來世做個好人…」和尚將缽盂裝進籮筐,回頭看了一眼,便揚長而去。
他們將臭熏熏的煤油從頭頂倒下,把糯米撒在思思身上,在梨樹下架上乾柴,用稻草點燃,熊熊烈火襲然而上。
烈火馬上就要燒到身上,思思拚命往上爬,卻被死死捆住難以動彈。
這時,一名瘦骨嶙峋的老頭跑過來,對眾人道,「大家別看妖怪顯形,不然會被厲鬼纏身…」
村名驚走,老頭急忙將思思解下,側面竄出一老婦,將她背走。
她被帶到一間土房,劫後餘生,正要感謝老人,誰料老人去外面帶回一根麻繩將她再次捆上,還用毛巾塞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