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通病

  之後的一個星期，軍區來的人將整個營區的人都審問了一遍，聽說就連住院的陪護的龔連長，齊嫂子和小磊這樣的小孩子都沒放過，但是依然沒能找出那個『特務』。


  聽顧正欽說，被他們帶走拿去檢驗的那些菜刀、案板、水盆啥的，城裡的檢驗所啥也沒驗出來。


  「那我們啥時候解禁？」沈慧邊掰著豆角邊問道。


  從出事兒那天開始，營區就封鎖了，只准進不準出，只除了幾個運送傷員的特殊人員。


  這些天包括食堂的菜肉，外來物資，只要是進去營區的，全都由軍區下派來的調查組人員檢查過之後，才被允許進入營區，每天吃的飯，營區的水井每天都要被檢查一遍。


  雖然這樣讓很多軍嫂放下心來，但這也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很多不便，就比如他們家，雞蛋早就吃沒了，他們又沒養雞，要吃只能在食堂買熟的，這就比他們在溪水村買的貴了些。


  顧正欽搖搖頭，「不知道。但若是一直沒審問出來的話，責任將會落在你們和牛大廚的頭上，尤其是牛大廚。」


  沈慧緊緊捏著豆角，這麼多天以來的擔心終於成為現實，好像也沒啥好驚訝的。


  「他們真的以為這樣做就是給營區的士兵和家屬們的交代么？」


  沈慧沒有擔心，也沒有害怕，就是憤怒，憤怒他們沒有能力找到真兇，卻要讓他們這些無辜的人來擔責任。


  「你就不擔心自己嗎？」顧正欽有些詫異。


  「擔心有用嗎？」沈慧轉過身，將掰好的豆角扔進地上的盆里，又拿起一根，慢悠悠的掐掉兩頭的尖角，掰成小拇指長短的段。


  這才抬起頭道：「我看你都不擔心，其實我們根本沒多大的事兒，真正有事兒的是牛大廚吧？」


  顧正欽點點頭，「嗯，牛大廚這次——」


  「很可能要上軍事法庭，你們，因為龔連長的原因責任不會太大……還有三個營長，他們也有失職罪，讓人鑽了那麼大一個空子……這次的事情太大了，聽說中央那邊也驚動了。」


  「只是老司令保證會查出真兇，加之中央那裡有咱們H城出去的同鄉在壓著，所以這事兒知道的還不多，但是必須儘快有個交代，不然中央那邊就要派調查組過來了。」


  沈慧瞭然，這是必須給個交代了，偏無論怎樣都查不出，牛大廚這個原本頂多就是失職罪的，也因此被弄成了主要責任人。


  這樣的事情在文革時期再普遍不過了，要是真有那心毒之人，直接就會栽贓到牛大廚的頭上。


  就像小草殺了王老太太，雖然在正常的法律下也很難對她進行懲罰，但她媽媽庄美麗是絕對逃脫不了責任的，可是就因為老司令的一句話，這件事兒就被定性為了意外事故。


  現在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想到牛大廚，她心裡湧起一股難受，不僅僅是牛大廚做飯好吃，又教了她好些私人手藝，牛大廚本身也是個好人，他不應該得到這樣的結果，真希望調查組能快點兒查出寫東西來。


  「那陶副軍長呢？他不能出面保下牛大廚么？」沈慧吸吸鼻子，問道。


  「陶副軍長只能負責審問，為了避嫌，其他的他都不能參與。他跟牛大廚幾十年的好友了，人又是他介紹來的，也不是沒說過證據不足，不足以定罪，但是——」顧正欽無奈的道。


  「你也知道，他一個人，就算是吵也吵不過其他人的，他還在想辦法，但是情況，不容樂觀。」


  不等沈慧問，顧正欽又詳細的道：「至於說肖紅軍他們，降級是肯定的，除非能找到真兇！」


  聞言，沈慧定定的看著菜園子里的瓜菜，想想問道：「你們當兵的本來就不擅長查案，為什麼不交給公安局的人來做？」若是他們的話，不至像向他們這麼束手無策吧？

  顧正欽失笑著搖搖頭，「你以為沒有么？」


  「什麼時候來的，我咋不知道？」沈慧驚呀的問道。


  「一直都在！」


  「你是說，公安局的人混在了調查員裡面？」沈慧揚眉。


  顧正欽點點頭，「沒錯！夠了么？」


  「啥？哦，夠了，咱家連肉也沒有了，這豆角就要跟肉一塊炒才好吃！」沈慧略有不滿的抱怨道。


  顧正欽深深看她一眼，忽而道：「慧慧？」


  「干——」沈慧回頭，繼而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了，「肉！你從哪裡弄的？還是新鮮的！」


  她也掙錢，家裡又不缺錢，顧正欽訓練辛苦，她也從不小氣，幾乎頓頓都能吃上肉，這乍一吃不上肉了，總感覺不太習慣。


  「軍區專門殺了一頭豬，每家分了點兒，咱們的裡面還包括了齊嫂子家的一半！」顧正欽解釋道。


  沈慧點點頭，「知道了，我把齊嫂子家的腌起來，等他們回來就給他們，今晚咱們吃蒸面吧，你沒事兒去菜地里摘兩個柿子！」


  說著，提著肉興高采烈的進了堂屋，「小磊，快來，看這是啥？」


  小磊聞聲抬起頭，也很高興，「肉！阿姨，你買的嗎？解禁了是嗎？我是不是也可以去看看我爸爸媽媽？」


  沈慧斂了臉上的笑容，俯身摸摸小磊的腦袋，「還不行呢，等過幾天爸爸出院了，你就能看到了，小磊乖啊！」


  小磊懂事兒的點點頭，「我知道了，阿姨，我幫你做飯吧？」


  沈慧搖搖頭，「不用，阿姨一個人就可以了，剛好叔叔今天回來的早，讓他教你學算術。」


  或許是聽到了沈慧心裡的祈禱，沈慧剛洗乾淨鍋碗，就見孫阿姨的兒子張營長從旁邊路過，跟顧正欽說，「聽說審問出了一個特務，你去嗎？」


  不等顧正欽說話，沈慧就急忙替他應道：「張營長，你等等，他去！」說著喊道：「小磊，快把你叔的外套拿出來！」


  顧正欽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接過小磊的衣服跟張營長往營部辦公室去了。


  沈慧三兩下洗乾淨手，本來這會兒該學習了，她也看不進去，急的在堂屋裡轉來轉去，看的小磊眼都暈了，「阿姨，你別著急，叔叔很快就回來了，還有，你能不能別轉了，我現在看字都有影兒了！」


  沈慧噗嗤一聲笑了，走過去揉揉他的腦袋，「不走了，阿姨也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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