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軟
「那你——」顧正欽皺著眉頭打量著沈慧，在看到她撇頭瞬間眼睛里的仇恨時，立刻扳正她的肩膀，說道，「說實話！」
她之前在二橋路的殺機是真實存在的，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放手！」沈慧怒道。
「說實話！」
沈慧猛地抬頭看向他，在注意到他的眼睛也看著她時，迅速扭動肩膀，誰知顧正欽的手紋絲不動，沈慧氣急，抬腳跺了上去，顧正欽皺緊眉頭，依然不鬆手。
「你給我放手！」
「沈慧，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沒什麼好說的！」沈慧偏過頭，不想看顧正欽。
沈慧氣急沒有收住聲音，往供銷社來的人紛紛看過來，顧正欽鬆開手轉而拉住沈慧的手強行將人拉進巷子里。
沈慧鼓著嘴，不想走，可身體還是被顧正欽拉著往前，最後一頭撞在他堅實的背上，光滑白皙的額頭上當即紅了一塊。
顧正欽轉過身，視線滑過那一塊紅跡，強行轉了目光，「沈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沈慧撇過臉，不想說也沒辦法說。
顧正欽看著她倔強的側臉，吐出一口氣，鬆開手看著對面的房屋，沉吟道，「我剛才都看到了！」
他似乎沒想聽到沈慧的回答，自顧自的說道，「你想殺了那個二蛋！」
「我不知道你跟二蛋的啥人有仇，但是，沈慧，你要知道，殺人償命！」
「何況，二蛋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他知道啥，他的家人犯錯，也不應該懲罰到他身上！」
沈慧抬起頭，冷笑，「顧正欽，要是你的腿被他親爹打斷，你爹娘被他親爹拉出去遊街、批鬥，你還能說出這番話嗎？」
顧正欽一愣，隨即皺起眉頭，沈家上下三代他都調查的清清楚楚，四個人都好好地，而且他們家是貧農成分，拉出去遊街批鬥更是不可能的。
半響，顧正欽答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絕不會因此而賠上自己的生命和前途。」
「我不是你，我做不到！」沈慧轉過頭，沈聰的一生都被毀了，要是這麼容易就原諒了，他們的公道又該誰來償還。
顧正欽嘆口氣，看著她紅了的眼角，心裡一軟，將人轉過來，看著她的眼睛，溫聲道，「好了，你別哭，我不問了。但是，沈慧，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不當回事兒，我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值得你搭上自己的前途！」
「你還有爹娘、還有沈聰、還有我，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這才是你的生活，你明白嗎？」
說完將人擁進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就像小時候被大孩子欺負了，他娘安慰他時那樣。
沈慧趴在顧正欽的懷裡哭了一場，將心裡的不平和委屈釋放了，這才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邊擦乾眼淚邊反思，她確實有些衝動了，她怎麼能將火氣發在一個不足五歲的小孩身上，該得到報應的人反而完好無缺。
「對不起，我衝動了！以後不會這樣了！」半響，沈慧抬起頭認真說道。
「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沒啥不能說的，你要是還是放不下心結，你告訴我是誰，走前我幫你揍他一頓！」顧正欽瞄到紅紅的眼睛，心一軟，話就脫口而出。
說完不禁有些後悔了，他一個當兵的應該是為人民服務……
「真的？」沈慧驚訝的問道，這要是被捅到部隊，可就是犯錯，要記過的。
看到那一雙水洗過的清涼的眸子，顧正欽的後悔不翼而飛，他點點頭，「我們做的小心些，不會被人發現的。」
看沈慧的樣子，這件事在她心裡很久了，要是能讓她先發些一下，也免得哪天真的想不開干傻事。
沈慧點點頭，第一次真誠的隊顧正欽道，「謝謝你！」
顧正欽恢復了板正的嚴肅臉，幾不可見的點點頭，見她額頭上的那塊紅色痕迹已經消了，便道，「走吧，還要買東西！」
沈慧揉揉眼跟上顧正欽。
供銷社裡每個貨櫃前都排起了一個大大長隊，兩人在一片人少的地方停下。
顧正欽拿出他帶來的票和票本以及一沓子整齊的十塊的錢，沈慧也拿出她的票和錢，末了說道，「我們先去買表吧！」
這時候她也知道了，這塊表是給她的彩禮。
顧正欽沒意見，先買什麼都一樣，「要不你去買表，我先去賣布那兒排隊？」
沈慧搖頭，給他買表他不去咋行？
「我沒用過表，不會挑！」
顧正欽一想也是，兩人遂拿著表票往賣表的櫃檯走去。
櫃檯後面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熱情的招呼，「兩位是來買表的吧，這裡的幾款都是才進的，最適合現在的年輕人帶。」
說著話眼睛不時地往顧正欽身上掃，一身草綠色的軍裝，一米八七的大高個，俊美的五官，走到哪兒都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小姑娘只看了兩眼就臉紅不已，又見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有些遠，遂走到沈慧跟前悄悄的問道，「這位妹妹，不知道跟你一塊來的這個哥哥是你什麼人？」
沈慧瞥她一眼，這縣城裡的小姑娘都是這麼大膽嗎？
不過，你再大膽也晚了，顧正欽這片肥沃的土地也被她佔領了！
想到這裡，沈慧很是得瑟的笑笑，「你猜！」
小姑娘眼珠子亂轉，試探道，「你哥哥？」
沈慧點點頭，在小姑娘雀躍的眼神下輕聲道，「嗯，情哥哥！」
小姑娘臉上的笑立刻僵了，「你們，你們——」
沈慧點點頭，笑眯眯道，「他是我的合法丈夫！」
小姑娘的眼睛立時紅了，眼淚在眼眶裡轉悠，欲哭不哭的看著沈慧，「那你還點頭？」
沈慧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對呀，情哥哥也是哥哥呀！」
小姑娘眼睛里的淚珠終於飈了出來，委屈地看了眼顧正欽，轉身就推開旁邊的擋板跑了出去。
沈慧：「……」
不是挺大膽的么？
在旁邊看男式手錶的顧正欽抬頭瞟了一眼人影又繼續看玻璃底下的手錶，沈慧不禁搖搖頭，又點點頭，還好是自己男人。
沈慧本就是打定注意買給顧正欽的，當即也走過去問道，「看上哪一個了？」
「沒有，你呢，選好沒？」
沈慧沒有回答而是抓起他的左手，看著上面那塊舊的脫漆的手錶道，「靜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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