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我早已習慣流浪不端莊(二十四)
沒幾天後, 就跑去跟他老爹大哥說要娶靳堯。
老爹和大哥:??
他們費了一番功夫確定朝辭不是在開玩笑后,就翻臉了,堅決不同意。
後院里那堆鶯鶯燕燕就算了, 隨便從外面帶回一個男人就要成親算什麼事兒?
且不論男妻有多麼荒唐, 就說那男人, 問他何許人,他卻稱除了自己叫靳堯外, 其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雖說大夫診斷後說他遭過重擊,患上離魂失憶之症也不無可能,但這麼一個不明不白的人, 如何能成為他們朝家的嫡妻?
再者那男人雖長得一副驚世之貌,但身體卻孱弱不堪。大夫說此人先天不足, 若不能好生養著也就沒幾天活頭了。就算精細供養,也是一輩子體弱多病……就這還想當他們小辭的妻?
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
爹爹/大哥不答應!
但朝辭磨他老爹和大哥可是有一手了, 幾天下來又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又是絕食,終於把老爹和大哥弄心軟了。
這要是換在其他世家, 長輩估計能把這不孝子腿給打折,在讓他斷著腿去祠堂跪個三天三夜。但是在朝家,父兄倆寵了幼子幼弟這麼多年, 也不指望朝辭能有什麼出息,最終還是答應了。
得到了父兄的首肯后,朝辭一蹦三尺高去後院找了靳堯。
他興沖沖地跑到了自己給靳堯安排的院子,此處雖不算大, 但陳設布置都精細無比, 連花草都是各地搜羅來的名貴品種。
朝辭走過院子的前庭,推開門,清雅的蘭香撲面而來。因大夫說靳堯體弱, 室內不得過於潮濕陰冷,所以此間未燃熏香,只是擺上了許多珍貴稀奇的蘭花。
此處採光也極佳,今日也唯有大風,此時窗子大開,明亮微橙的陽光灑了滿室,將室內精巧奢靡的程設照得一覽無遺。
靳堯此時半倚在軟榻上,修長如玉的手執著一卷孤本,垂眸閱覽著,聽到有人進屋的腳步聲也沒抬頭。
此時他一手枕著頭,陽光在他的鼻樑和側臉處投下了驚心動魄的陰影,錦衣的衣擺和大袖隨意地堆砌垂落在塌邊,畫中仙在這般人面前也要遜色三分。
朝辭見靳堯沒搭理他,走到掛衣處取了件大氅后訕訕地走到靳堯身前,給他披上了大氅。
又紅了耳尖,溫聲細語道:「眼下雖才入冬,但也不可大意。阿堯你靠著窗,怎可穿得如此單薄。」
靳堯收了書,抬眼看了朝辭一眼,卻看不出什麼情緒。
朝辭沒有在意靳堯的冷淡,而是又說道:「阿堯你莫在此處吹風了,去裡屋我來給你上藥好不好?」
靳堯攏了攏披在肩頭的大氅,似有似無的哼笑了聲。
約莫是嘲諷朝辭這廝不要臉,怕是又想借著上藥來揩油。
朝辭又是訕訕,又是被那聲若冷泉般的低沉嗓音弄得心尖發癢。
他還是厚著臉皮把拉著靳堯穿過了錦簾紗帳,去了裡屋。
朝辭拿起了藥膏和紗布,漲紅著臉對靳堯說:「阿堯你快些坐下吧,大夫說你這上藥可耽誤不得。」
這小子見天臉紅,想必還是知曉羞恥,卻也沒見他哪次揩油手軟過。
靳堯覺得有些好笑,但也並不在意。
這不過是個凡人,他是好是壞,都很難真正入靳堯的眼。不說喜歡,厭惡也難。
靳堯沒有扭捏地坐在了床上,將衣物拉下,露出肩頭和後背。
流暢有力的肌肉在他的背部起伏,白如玉石,輕觸微涼。
左肩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濃重的藥草味在這人身上不見得難聞,反倒與他身上的冷香糾纏,清冷中帶著微苦,惹人沉迷。
朝辭小心的將紗布拆下,中間碰到男人的皮膚時,又覺得指尖發癢。
紗布被拆下后,那道猙獰的傷疤再次出現在朝辭的面前。它幾乎貫穿了整個背部,無比駭人。雖然如今經過數日的修養已經結痂,但仍顯猙獰可怖,幾日前那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模樣又出現在朝辭腦中。
「不知是哪個混蛋如此對待阿堯,若非阿堯不記得了,我非要……要好好教訓那人一頓!」朝辭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氣鼓鼓地說道。
他說得憤懣,但手上上藥的動作卻無比輕柔。靳堯只覺得背部的傷處一陣陣清涼,疼痛也被緩解了許多。
靳堯抬了抬眉。
哪有什麼旁人,這肩部的刀痕是他自己砍的。
這小子真不愧是凡界嬌生慣養的小公子,連報復都只能說要教訓,怕是長到這麼大連只雞都沒殺過。
靳堯看似是超凡無垢的上神,但是一力鎮壓六界妖魔、結束了上古大亂的上神能是什麼好東西,只怕這六界想找出個比他手染更多鮮血的活物都難。
想到這,他又想起近百年來隱隱有鬆動的妖魔境封印,突然有些不耐。
他轉頭瞥了在小心給他上藥的朝辭一眼。
朝辭抬頭,睜著一雙眸色透亮的桃花眼,道:「怎麼了?我弄疼阿堯了嗎?」
語氣小心翼翼的,又帶著他自己沒有發覺的軟糯。
「並無。」靳堯垂眸,轉了回去。
得早些結束這無甚所謂的情劫,快些回到神界。
…………
兩人的婚期被安排得很早。朝家請大師來算的日期,最近的吉日也要兩月後,朝辭卻覺得下月的中旬也是好日子。離現在不到一月。
這哪是覺得那是好日子,分明就是迫不及待想成婚。
眾人哭笑不得,見他執意如此,大師也說那天雖算不上上等的吉日,但也並無不妥之處,便也隨他了。
反正這娶男妻,也不過是由著他胡鬧罷了。
隨著婚期將近,朝辭也開始忙裡忙外,老爹見狀不知自己是該欣慰還是無奈,這還是這孩子第一次幫家裡忙活這些事。
雖然說,這個婚禮本就是他的事。
朝辭忙歸忙,去靳堯那也去得勤快,經常是白天忙得熱火朝天,晚上還風急火燎地跑去靳堯的院子里。
不過也就待一個時辰,幫靳堯換換藥,與他說說話,戊時三刻便離開了。
靳堯起初還覺得有些驚奇,這小色鬼還能這麼君子?他還道這小子會死皮賴臉在他院子里睡下呢。
他因此隨口問了句,卻見那小孩漲紅著臉說:「我們還未成婚,不急於一時。」
沒想到這小子看著好色孟浪,內里卻如此保守。
靳堯打量了朝辭一眼,這人穿著硃色錦衣,越發襯得他膚白勝雪,唇紅齒白。桃花眼乍一看勾人,其實總喜歡睜得溜圓,茶色的瞳孔讓他看上去就像一隻貓兒。腮邊有些嬰兒肥。
怎麼看都是個稚氣未脫的小毛孩,倒是學起了那些登徒子的毛病。
靳堯有些失笑。
娶男妻有娶男妻的習俗,雖說靳堯是入朝家的門,但也沒有折辱人家的意思。
婚禮當日,兩人具是穿著一身新郎紅袍。靳堯失了憶,在晉雲州更無親屬,朝家便在主城南區給他置辦了一處宅邸,婚禮當日便讓靳堯從那宅邸出發。
見到朝辭時,這小子彎起桃花眼,勾起嘴角,連頭髮絲兒都寫著高興。
靳堯倒有些不解,他跟著小子從前從無交集,不過是見了他一面,便如此情根深種了?
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色相。
兩人拜過堂后,朝辭趕走了那些來鬧洞房的人。關上房門后,回身看著坐在茶桌前的靳堯,那股和心上人成了親的興奮和高興驟然退去,被湧上來的羞意壓得死死的。
他有些同手同腳地走到茶桌前坐下,又胡亂從桌上捧了些糕點果子遞到了靳堯面前,道:「阿堯一定餓壞了吧?吃點東西墊墊吧。」
世家的婚姻向來繁瑣,基本上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兩人都沒吃過什麼東西。
靳堯隨手拿起一塊糕點嘗了一口,隨後又問道:「你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