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番外(三)
朝辭被嚇了一跳:「怎、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昨天見到這男人, 好像還好好的。
「昨日你出去后,是不是告訴喬裴,來找你的人是我了?」靳堯啞聲問。
「我也沒說你名字, 就是說你說你跟我成過親……」朝辭說。
「那他便知道是我了。」靳堯不輕不重地嗤笑了一聲, 「他乘著你失憶、我不在, 便哄騙你與他在一起。如今聽說我回來了,自然是心虛至極, 昨日便派人暗殺我了。」
「暗殺你?!」朝辭瞪大眼睛。
他雖是世家少爺,世家的骯髒事也不少,但從前家人將他保護地極好, 那些事從未入他耳朵。在朝辭眼裡,像他從前那般不尊重夫子、喜好吃喝玩樂, 便是「壞人」了。
「你這傷……不要緊吧?」朝辭結結巴巴地問。
靳堯抓住自己肩膀上的紗布,在朝辭完全沒反應過來時, 一把將紗布扯了下來。
頓時那長近兩寸、血肉模糊的傷口就露了出來。
傷口因為靳堯過於粗暴的動作而被拉扯,此時又開始滲血。
「你不要命了嗎!」朝辭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 連忙喊道。
「真是瘋了,哪有人這樣給人看傷口的!」朝辭邊說邊站了起來,在小柜子裡面翻翻找找。
他記得自己房內是有一些應急的傷葯的。
靳堯看著少年在柜子邊東翻西找, 然後終於找到了一個綠色瓷瓶。
「找到了!」少年拿出綠瓷瓶,眼睛亮晶晶的。
他走到靳堯身旁,對靳堯說:「你快坐下,我給你上藥。」
靳堯依言坐下, 朝辭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
近距離接觸這傷口, 朝辭更覺這傷口的駭人。更何況它刺的還是左胸,離心臟都不遠。
果真下的是死手,稍有不慎, 男人就活不下來了。
「當真是喬裴下的手?」朝辭邊給他上藥便問道。
「你覺得呢?」靳堯看了他一眼。
朝辭訥訥不說話了。
他當然有他自己的判斷,加之昨日喬裴的異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他不再問,只專心給靳堯上藥。
葯一上去,那部分的血就慢慢止住了。朝辭有些驚喜:不愧是大哥給我送的葯,果然好用。
他卻不知,尋常刀劍傷在靳堯身上基本上立刻就能恢復,靳堯能把這傷口從昨天留到今天,還是不斷催動神力自我惡化的結果,剛剛的
滲血也是。
既然朝辭給他上了葯,靳堯自然不用再催動神力自虐了。
感受到胸膛間若有若無的觸感,靳堯沉了沉眸。
「你我第一次見面時,我也是受了重傷,傷口在肩上。」靳堯緩緩開口,「你自稱對我一見鍾情,將我帶回了朝家,也像這般每日為我上藥,不過那時更像是借上藥之名占我便宜。」
他將這些說出來,語氣輕緩低沉,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倒是朝辭瞬間紅了臉。
「胡、胡說!」他梗著脖子說。
但是聽男人這麼說了,朝辭也好像這時才發現,男人真的很好看,身材也特別好……朝辭知道自己是個好美色的,平時若是遇到這樣的人怕是真的忍不住心猿意馬,但如今面對這男人,他卻發現自己沒有半點心動。
難道我好色的毛病戒掉了?
朝辭心裡的小人不解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
「這有何好胡說的。你以前色心不小,膽子卻不大。佔了些便宜便似得了天大的好處,多餘的卻是一點都不敢了。」靳堯想起從前這小傻子的模樣,向來淡漠的鳳眸也染上了些許笑意。
朝辭被他說得尷尬癌都快犯了。
更尷尬的是,他仔細想一想,覺得這的確像是自己會做出的事情。
「我從前,真與你成過婚?」朝辭冷靜了一下后,另起一話題問道。
「你大腿內側有一點紅痣。」靳堯不緊不慢地說。
「啊啊啊閉嘴!」朝辭抓狂了。
本想換個話題轉移尷尬,沒想到話題越來越尷尬。
他大腿內側真的有紅痣,但因他並不習慣被人服侍著沐浴,這事除了他就沒人知道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與靳堯也並未行房,靳堯能知道,還是因為他們在大月租的住處只有一間卧室,朝辭每次沐浴也是搬了木桶,趁著靳堯睡的時候洗的。
不過靳堯其實在朝辭睡之前,都沒睡。
「你若還是不信,你爹將家譜留給了你哥哥,我可以偷出來給你看看。」靳堯繼續道。
朝辭他老爹的確給朝決留了不少東西。朝決在軍中一向是站在喬裴這一派系中,朝決生死未卜后,他老爹依舊暗中支持喬裴,包括人脈與錢財方面。後來朝決修書一封傳給了他老爹,表示雖然朝決生死未卜,但並非毫無希望,他一定會派人去迷障林尋找朝決。
因此他老爹也抱有一絲希望,覺得朝決或許能活下來。至於朝辭為什麼不知道這件事,主要是因為這件事希望也不大,他老爹擔心萬一……朝辭大喜大悲之下,反而更加難過,因此便先沒告訴他。
上華州攻入主城后,他老爹自知自己難逃一死,便將重要之物都藏起來。若朝決還活著,他自然能找到東西,若朝決死了,這些東西便埋土了吧。
至於自家的小兒子,他老爹是真的不敢指望太多,只求他平平安安,性命無憂。
這件事後來朝決也告訴了朝辭,因此朝辭也是知道的。
「為什麼我不能直接讓我大哥把家譜給我看看?」朝辭感覺自己發現了華點。
「你大哥並不喜我,我來找你,喬裴要軟禁我,你大哥也同意了。」靳堯說。
「為什麼啊?」朝辭愣了,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家大哥是個很明事理的人。
「因為從前他便覺得我來歷不明,又是男子。當日你執意與我成婚,也是廢了一大番周折你父兄才勉強同意。」
「雖然是這樣,但是……我爹和大哥都不喜歡你,你肯定也有問題。」朝辭撓頭,「因為我看到你也很不舒服,你以前肯定做過我討厭的事情。」
他實誠得不行,這種話都直接地說了出來。
聞言,靳堯神色頓時一暗。
抿唇許久,他點頭道:「從前,的確是我有愧於你。」
「我很後悔,小辭。」
他垂著眸,身形竟有些落寞。
朝辭見這人一下子被自己說成這樣,不由也有些愣住。
「我們之前不是在說家譜的事情么……」朝辭訥訥地轉移話題,「既然我哥不喜歡你,那你就偷偷拿出來給我看看吧。」
畢竟到底跟沒跟這個人成過親,他自己也很在意。
而且按照這人話中的意思,自己不但與這人成過親,而且也沒和離,還算是有夫妻關係……
這種事情,朝辭自己還是有點在意的。
「我這裡只有這一種葯,也沒有紗布希么的,你快些出去找位郎中好好包紮一下吧。」朝辭說。
靳堯還想與少年多處一會兒,但看少年明顯有趕人的意思,加之天色已晚,馬上就要有人進來給少年送晚膳了,他便也只能先離開了。
「明日我再來。」靳堯說。
…………
靳堯前腳剛走,還沒等朝辭鬆一口氣,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喬裴居然也來了。
「你、你怎麼來了?」
朝辭從前跟喬裴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從沒覺得哪裡彆扭。但想到事情真的很可能是自己跟那個男人成過婚,喬裴在知道的情況下與自己在一起,還派人暗殺那個人……
多年的感情和信任倒不會破的這麼輕易,只是那男人剛走,此時喬裴突然來找他,他還是覺得有些彆扭。
「來與你一同用晚膳,順便與你商量件事。」喬裴笑著說。
與此同時,一群丫鬟也魚貫而入,端進來了各種菜肴。
喬裴是軍中起家,沒有那麼多規矩,自然也不講食不言寢不語的這套。
而朝辭作為曾經花天酒地的世家子,也不將就這個。
等菜都齊了,朝辭捧起碗,問道:「商量什麼事?」
喬裴沒用飯,只給自己斟了杯酒,道:「我們成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