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恐怖的老者
大坑上方，魔氣如海蔓延，黑色的浪花上，站有一名身材瘦弱的老者，灰色的古老服飾刻有萬鬼亂舞圖，活靈活現，哀嚎厲吼直滲入心靈，讓人心魂俱寒。
老者皮膚蒼白，黑眼白瞳，全身乾巴巴，沒有一點水分，如同一具埋葬千年的乾屍，軀體佝僂，似一條枯柳，奄奄一息，彷彿一陣微風就能吹倒。
但葉天卻通體發寒，全身毛孔大閉，心臟撲通撲通的直跳，彷彿昆蟲遇見母蛛，產生了天敵般的忌憚和恐懼。
「什麼是擺渡人？」葉天話語輕似羽毛，語氣卻沉重如山。
「凡塵與黃泉只隔一河之差――忘心河，它浩瀚無垠，與天地同寬，在其上縱橫者便是擺渡人！」
「那豈不是說，擺渡人是黃泉之下的守關者？」
葉天目閃驚色，凡世有其法，黃泉也有其規，能鎮壓兩界的人，修為絕對深不可測。
「葉天，擺渡人的出現可不是一個好徵兆，萬不得已，或許我會出手！」
木墜溫熱，發出淡淡的輝光，對於擺渡人，龍鳳樹顯得極其嚴肅。
「那乾屍老者有那麼恐怖嗎？」
葉天驚疑，龍鳳樹的實力通天，他暗自估量過，哪怕借用黑鼎的不朽死氣，勝負也十分難料。
「擺渡人最弱的也是巨頭，」龍鳳樹心情很沉重，木墜搖曳，「希望他不要太強！」
葉天與龍鳳樹的交談看似漫長，實則很短暫，只不過一個呼吸間，不遠處，亂石紛飛，魔物附體的高玄從石體堆中衝出。
「嗖」，一道銀芒劃過天際，徑直帶走葉天，紫塵院長衣袖一揮，破開空間，瞬間跨入虛空，準備脫離這方世界。
「嗡」，擺渡人抬起右手，屈指一彈，虛空大動蕩，紫塵院長和葉天兩人跌落出虛空，再現於天穹上。
「你們還想逃跑嗎？」
擺渡人老臉如樹皮，坑坑窪窪，白色的瞳孔似珠子轉動，冰冷的盯向兩人。
紫塵院長負於背後的雙手微微顫抖，葉天站在晶瑩銀芒上，可以清晰的看見其手指間布滿濕潤，汗珠漸起。
葉天神色嚴肅，直視遠方的擺渡人，乾瘦老者全身鬆弛，皮包骨頭，看起來沒有一點力量，如果不是立於魔浪之巔，放在其他地方，與一般的彌留老人沒什麼區別。
「黃泉鬼物，擺渡人，沒想到我一出關就收到這樣一份大禮。」
紫塵院長表面很平靜，竟浮出一抹笑意，分別瞥向地上的「高玄」，以及正前方的乾瘦老者。
「上天真是待我不薄！」
紫塵院長眸光璀璨，似火山噴薄，戰意如虹，他道服一揮，一團銀芒包裹著葉天，安穩的送到地面。
「吼！」
紫塵院長輕嘯，似神魔怒嚎，恐怖的音波瀰漫天地，如同大浪拍天，滾滾不息，空間一片暗淡，全被震碎。
汪洋般的波動，鋒利的氣機，天地間充滿狂暴，又擠滿尖銳，逼得葉天和魔物兩人肌體發光，全力以赴的抵擋著重重氣勢。
天穹，紫塵院長步伐堅定，間距一致，在高空中烙印下一雙雙黑色足印，可怕的波動如汪洋般湧出，宛若太古神人出行，憾天動地。
紫塵院長張嘴一吸，可怕的事發生，天地精氣暴動，化為一條條五彩靈河湧進口中，短短一息間，方圓百里內的所有靈氣全被吸盡，泥濘的赤地失去活性，變得暗淡而乾涸。
「喝！」
紫塵院長輕叱，吐出一幅萬象道圖，裡面藏納萬物，山川河流，蟲魚鳥獸，日月星辰，宛若一方真正的天地。
「當」，萬象道圖玄妙莫測，攜帶著億萬鈞重，向著乾瘦老者鎮壓而去，世界偉力無邊無盡，空間如紙糊的，一下子被扭曲湮滅。
同一刻，紫塵院長留下的十一雙足印發生大變化，黑光瞬間變白芒，流溢出一個個神秘符文，在高空中交織出十一道模糊的人影。
十一道模糊的人影剎那閃爍，佔據各方，封鎖了乾瘦老者的後路，連同紫塵院長本身，整整十二尊神明佇立虛空，恐怖的威壓擠滿天際，壓得空間「吇噶」作響。
十二道人影手捏道印，勾動天地玄黃，一股股驚人的能量浮現於四周，虛空中綻放出七彩光霞，一座天地神爐從中出現。
「轟隆」，天地大鳴，萬象道圖攜帶世界之重，率先而來，宛若天幕落下，把乾瘦老者給籠罩在其中。
「當」，天地神爐橫空，劃過天地，壓在萬象道圖上，兩個龐然大物疊加在一起，壓力暴漲無數倍，瞬間湮滅了天宇，露出廣闊的冰冷黑幕。
直到現在，乾瘦老者才微微眨眼，目光冷漠，如同俯視腳底的螻蟻，「我給了你出手的機會！」
乾瘦老者軀體挺直，一股恐怖的氣機直衝雲霄，彷彿蒼龍出海，無與匹敵，瘦弱的肩膀撐起天地，可以看見，天地神爐和萬象道圖被一點點的抬起。
「碎！」
乾瘦老者開口，一出手就是大破滅，蒼老的手指探出，似抵天神劍，摧枯拉朽的毀滅了萬象道圖，紫塵院長演化出的世界瞬間走向滅亡，萬事萬物在快速消失。
「熔煉天地！」
紫塵院長神光熾盛，天地神爐剎那放大百倍，如同上古仙岳降臨，爐壁上火光燦燦，纏繞著一條條火龍。
巨大的爐蓋掀開，恐怖的吞力席捲八方，破碎的萬象世界晶晶亮亮，化為萬千匹練流入天地神爐中。
就連遠離戰場的葉天與魔物也受到波及，兩人軀體生輝，各自使出秘法，重若巨石，堪堪抵住被吸走的趨勢。
赤地狼藉，土石成片橫飛，遠遠望去，宛若江河倒流，向著天地神爐衝去。
但乾瘦老者卻穩如泰山，吞噬萬物的吸力竟不能挪動絲毫，腳下魔浪滔滔，也沒有受到影響。
紫塵院長冷哼，雙手一劃，天地神爐倒轉，爐口朝地，碩大無邊，像是一頭荒古巨獸張開了大嘴，把乾瘦老者給吞了進去。
「匡當」，爐蓋閉合，紫塵院長盤坐高空，肌體銀輝瀰漫，一輪青月懸頂，拋撒月芒，為他加持神力。
十二道人影，十二輪明月，皎潔輝光如水流淌，籠罩了神爐，浩瀚的神能衝進天地神爐，要活生生的煉化乾瘦老者。
天地神爐的方圓千米內，光芒柔和，卻擁有神秘的力量，讓人無法看清，葉天眸光深邃，卻也只能看見白茫茫一片。
「不用看，結果天定！」
魔物冷笑，一臉的狂妄，雙手插肩，用看待死人的目光斜視葉天。
「他會死，你也註定慘死於今日！」
葉天神色冰冷，二話不說，身形閃爍，彷彿縮地成寸，金燦燦的佛掌拍向魔物的頭顱。
金芒與綠輝碰撞，魔物擋下葉天的襲擊，隨後，佛掌與魔爪不斷相擊，清脆的金屬顫聲不絕如縷，激烈的廝殺打得大地現出一個個坑窪。
「當」，最後一次大碰撞，葉天兩人雙雙橫飛，巨大的反衝力太大，葉天踏入地面，留下一條不淺的痕迹。
「還真是棘手。」
葉天皺眉，衣衫上爪痕無數，血液滲出，染紅全身，他與魔物的對拼中並沒佔到多少優勢。
另一邊，魔物也是傷痕纍纍，但其軀體上的綠芒非常奇異，擁有再生的魔力，幽光搖曳，傷口在迅速的癒合。
「葉天，以傷換傷，你是拼不過那些邪物的，只能一招定輸贏，以極致的神力摧毀其形體！」龍鳳樹神念傳音。
葉天微微點頭，全身氣血沸騰，手捏蓮花印，一股大道神韻悠然浮出，彩光點點，圍繞著肉體盤旋。
「嗡」，葉天通身毛髮輕顫，毛孔噴薄出淡淡的白霧，飄飄而動，全都聚集於手掌，朦朧霧靄中一朵聖蓮緩緩現出。
「去！」
葉天手掌前托，聖蓮晶瑩剔透，純凈無瑕，彷彿夜空中最美麗的辰星，舒展蓮葉，徐徐飄向魔物。
葉天胸腹劇烈起伏，呼吸十分急促，臉色蒼白，打出聖蓮所消耗的神力無法想象，差點把他抽干。
魔物邪瞳緊縮，飛來的聖蓮給它一股莫大的危機感，讓它脊背發涼，頭一次品嘗到死亡的味道。
魔物眸子中綠輝大盛，生死間的大恐怖讓它凶性大發，低吼一聲，似狼嚎，又如豹鳴，聲色極其的古怪。
它全身燃燒起恐怖的幽綠火焰，肌肉扭曲的暴漲，身形拔高到三米，青筋猙獰如老藤盤樹，令人驚悚。
此刻的魔物，沒有一點人樣，手爪鋒利，皮膚青黑，泛出幽亮的光澤，嘴角長出兩根獠牙，流出一絲絲晶亮的唾液。
魔物目光綠森森，主動出擊，化為一道綠色閃電，鋒利的雙手撕裂空氣，要扯碎聖蓮。
「咔嚓」，聖蓮嬌弱，竟被撕下數片花瓣，看見這一幕，魔物狂野大吼，爪影重重，剎那間粉碎了聖蓮。
「爆！」
葉天輕語，幽幽的話語落入魔物的耳邊，似死神的低吟，彈指間帶走生命。
灑落滿地的蓮花碎瓣晶亮閃爍，鋪在地面，宛若天邊的星河，璀璨奪目，一股可怖的波動瀰漫而出。
「轟」，光芒似波濤，洶湧澎湃，魔物方圓十米內，盡被白色的火海湮滅，灼熱的神能毀滅萬物。
魔物無力的伸出爪，想向擺渡人求救，但那只是妄想，聖潔火海焚毀其軀體，炙熱神能斷絕其生機，不到片刻就化為飛灰，消失於天地間。
葉天長長舒氣，隨後轉身，目光充滿憂色，他知道天地神爐處才是重頭戲，干係重大。
「開！」
一道冰冷至極的蒼老聲音從天地神爐中響出，魔物的死亡顯然激怒了擺渡人，「匡當」一聲，神爐大震，爐蓋翻飛，一道恐怖的身影衝出。
「噗」，紫塵院長口吐鮮血，受到乾瘦老者的恐怖反噬，氣息一下子萎靡。
乾瘦老者臉色不再是古井不波，神情冰冷，邪指連連點出，「咔嚓」數聲，天地神爐裂出一道道大痕，再也承受不住，猛然爆炸，碎片化光雨，散落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