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兩隻瞳和一尊鼎
小山般的屍體橫亘在大地上，鮮血凝固，鋪蓋數百米，如同一條猩紅綢緞，觸目驚心。
不遠處，葉天臉色蒼白，腰上的傷口破裂，可怖的毒素消失后，血液不再被腐蝕，層層的滲出體外，嘀嗒嘀嗒的落在地面。
葉天毫無修為，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止血，他撕碎衣袖，而後包裹傷口。
烏黑匹練銳利無比，留下不淺的傷痕，不到片刻，乾淨的衣料被染紅，無法有效的止血。
「當」，體內的黑鼎顫動，湧出一股灰色氣流，沿著奇經八脈，周天循環，葉天眸光璀璨，精神大振，軀體生出蓬勃生機，血氣沸騰，滔滔似神河。
腰間的傷痕，肉眼可見的癒合，血肉筋骨瘋狂再生，那裡輝光點點，生機旺盛成海，血跡消散，不留一點痕迹。
「轟」，黑鼎震動，壁上的銘文流轉，熠熠生輝，如彗星襲空，壯闊瑰麗。
黑鼎再次噴勃，一股灼熱的氣流順著筋脈，湧向右手。
葉天張開右手，光華耀眼，一個奇異的石印出現，懸浮於掌心上。
石印通體幽藍，有成人拳頭般大小，其正中，刻有一隻妖異的瞳，睫毛眨動，似乎是活物。
下一刻，妖瞳睜開，世界剎那暗淡，虛空中隱隱傳出神魔的哀嚎，令人不寒而慄。
猩紅的眼珠轉動，宛若惡魔之眼，充滿著大恐怖，它直直的盯住葉天，似乎擁有靈智，莫名的邪笑。
這是怪事，明明是只獨瞳，卻帶著笑容，葉天皮膚緊繃，全身竄出淡淡的寒意。
「這是什麼鬼東西？」
葉天心頭髮寒，想扔掉幽藍石印，但石印彷彿連著血肉，成為身體的一部分，用盡一切辦法也無法擺脫。
葉天神色十分難看，黑鼎神威無邊，是他最強的底蘊，同時他也非常忌憚黑鼎，從種種事迹來看，黑鼎擁有靈智，不受他轄制。
「這東西難道會一直這樣？」
葉天鬱悶，不提石印的妖邪，單憑它緊緊的粘在手上，非常不雅觀，甚至給人一種恐懼的感覺。
妖瞳似乎聽懂了葉天的抱怨，閉上猩紅可怖的眼，幽藍石印竟在軟化，成為一攤泥團，緩緩的滲入掌心。
舉起右手，葉天不知是哭還是笑，在陽光的沐浴下，他的右手盈盈生輝。
掌心處烙印下一個紋身，與幽藍石印一模一樣，只不過那隻妖瞳卻緊閉，沒有睜開可怖的血眼，這讓葉天深深的鬆了口氣。
仰天長嘆，葉天無語問蒼天，怪事妖事全發生在他的身上，最讓他無奈的是，軀體住著兩個奇異的「房客」。
「刷」！
葉天眼光暴漲，虛空射出兩道金雷，右手悸動燥熱，皮膚通紅，蒸騰出絲絲霧氣。
「西方？」
葉天躊躇，西邊傳來一股波動，深深的吸引著他的右手，似乎那裡有東西在渴望著妖瞳。
葉天大步向西，決定去一探究竟，畢竟他對妖瞳一無所知，而西方肯定有與妖瞳相關的東西存在，不然也不會引起妖瞳劇烈的反應。
一路往西，垃圾漸漸少去，惡臭也慢慢消散，葉天臉色略微好轉，在腐臭衝天的環境下前行，實在是一種可怕的嘗試，讓人終生難忘。
前方突然一亮，葉天抬頭，茫然的目光瞬間綻放光彩，整個人飛奔而去。
繁茂的森林，綠波流淌，於輕風中蕩漾，清香入鼻的花草香襲來，令人精神舒暢，渾身毛孔舒張，貪婪的汲取大自然的味道。
「天堂與地獄，原來只是一念之差！」
葉天佇立於花海中，回頭環望，後方烏黑邋遢，臭氣衝天，天上的雲層黑得令人壓抑。
反觀這裡，奇花異草，古樹撐天，濃郁的生氣化作霧靄，瀰漫在四空，陽光垂落葉間，閃閃發光，整片森林安靜祥和，宛若一片凈土。
哼著歡快的小曲，葉天踏著芬香的泥土，健步如飛，迅速的靠近，冥冥中的吸引力越來越強。
蜿蜒的幽徑，古松虯龍，繁花盛開，粗壯的藤蔓卷在地上，為大地鋪上厚厚的綠裝。
葉天心神凝重，戒備的前行，一路上，生機勃勃，萬籟俱寂，只有腳踏落葉的聲音，久久迴繞於寂靜中。
「不對！」
葉天駐足，不再前行，眼眸閃過精光，浩瀚無垠的武道真意直衝雲霄，他雙目晶亮，擁有破除虛妄的神力。
仔細環顧，古樹依舊參天，藤蔓一直蒼老，四周的景物絲毫未變。
「看來此地非比尋常！要麼是真實的神林，要麼是虛幻的魔地！」
葉天緊握雙拳，體內的黑鼎微微沉浮，一旦出現驚變，他會瞬間借用不朽死氣。
這片森林太妖異，空氣中縈繞著無形的魔力，潛移默化的削弱葉天的警惕，讓他在不知不覺中，認為這是一片普通的古林。
但是，這片古林神秘莫測，連比肩武神的道法真意也失去神威，無法看透此地的虛實。
他前行了數十里，卻仍在幽徑上，如果真的有這片繁茂的廣闊綠林存在，發福男子等人不可能會不知道。
可據葉天了解，垃圾行星荒寂蒼涼，植株奇異，顏色極其怪異，黑白夾雜，唯獨沒有充滿生機的綠色。
葉天心神高度集中，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皮膚緊繃，眼底沉浮著璀璨的電芒，全力的警戒四方。
「轟隆」，虛空晃動，一道古老的石門浮現，億萬星辰在四周閃耀，萬千神魔在下方伏首，石門蒼茫不滅，彷彿亘古的神明，主宰宇內八荒。
「這是……」葉天高喝，震驚的看向古老石門的正中，那裡只有兩物。
一隻妖異的瞳，鑲嵌著一顆紫色的珠子，彷彿天帝神眼，尊貴無雙，神聖無量，只是一個對視，葉天全身巨顫，忍不住的想跪拜。
「當」，黑鼎沉浮，無數異象盤踞四周，諸天萬界破滅，三千大道轟鳴，一股恐怖的氣機從葉天體內盪出，沖向紫瞳。
「轟」，宛若兩個無量大世界碰撞，無與倫比的神音席捲八方，毀天滅地。
這一刻，古林爆發出驚天的神能，一花一草為星辰，一葉一果是輪迴，無量的光芒萬丈，阻擋了毀滅天地的音波擴散。
葉天臉色蒼白，肌體黑光瀰漫，一具不朽不滅的天之盔甲披在身上，抵擋著恐怖無邊的毀滅神音。
他處於風暴的中心，望著掀起虛空浪潮的可怕音波，后怕不已，那絕對是一股大破滅，一旦擴散，星河彈指間，灰飛煙滅。
「哼！」
葉天驚悚，體內居然傳出一道冷漠無情的聲音，彷彿上蒼之嘆，視天地萬物為螻蟻。
一尊至黑的大鼎從葉天體內飛出，它古樸滄桑，永恆不朽，擁有鎮壓天地的偉力，只是靜靜的懸於半空，四周翻滾的虛空浪潮瞬息消逝。
「戰！」
紫瞳璀璨，一眼化浮屠，萬千神佛從歲月中走出，億萬仙魔從虛空中演化，這一刻，彷彿天帝重生，君臨天下，統帥諸天仙神佛魔！
仙魔為兵，神佛是將，浩浩蕩蕩的殺向黑鼎，前方時空破滅，混沌氣流沉浮，一擊現本源，威能無敵！
黑鼎古樸平凡，普通的一撞，卻攜帶著滔天的力量，破碎萬物。
一力破萬法，一氣化萬物，這是極道的碰撞，也是陰陽的爭鋒！
世間不復存在，一切都歸於原點，沒有光暗，沒有時空，彷彿又回到混沌時代，虛無之後還是虛無。
彷彿過了億萬年，天地間升起一縷光，而後在短短的時間內，光芒擴散，整個世界又有了色彩。
葉天目光無神，眼前的景象深深的震撼他的心靈，黑鼎與紫瞳的爭鋒，猶如神話中的仙戰，動輒就毀天滅地。
「這就是神嗎？」
「武道的巔峰，能擁有這等力量嗎？」
葉天心中生出野望，戰意滔天，欲踏天行，攀登武之絕巔，他之一生，勢不弱人！
突然，葉天拔地飛起，右手浮出血瞳，閃爍著可怖的紅光，「啪」的一聲，葉天手上的幽藍石印鑲入鑿痕，天然吻合。
葉天心頭一動，用力拔出右手，幽藍石印竟脫落，牢牢的留在古老石門上。
葉天身披黑色盔甲，墜地后絲毫未損，他滿意的起身，終於擺脫那令他不安的石印。
紫瞳在左，血瞳在右，葉天凝視，發現這居然是一對眼睛，同屬一人。
「怎麼可能？」葉天驚呼，紫瞳神聖尊貴，如天帝眼，血瞳邪惡墮落，似魔皇眸，兩者相剋，幾乎不可能相處一地。
定眼一看，葉天嘴角抽搐，紫瞳與血瞳的確是一對，「這雙眼的主人到底會有多麼的變態，簡直是神魔共體，正邪同心！」
「咔嚓」，古老石門開出一條縫，一滴滴無色的液體落下，黑鼎吞吐幽芒，總共十滴液體全被吸入鼎中。
葉天震驚，望向默然的那雙神魔眼，喃喃自語：「兩者不是仇敵嗎？為何神魔眼不阻止黑鼎？」
「轟隆」，古老石門關閉，不再流出任何東西。
葉天望向鬆動的血瞳，內心生出一股不詳感，在他絕望的目光下，血瞳化虹光，再一次印入右手。
黑鼎沉浮，彷彿在對古老石門訴說著神語，隨後，它也化為一道黑光，衝進葉天軀體。
葉天怒火衝天，目光冰冷，血瞳危險至極，黑鼎也不是善物，兩者潛伏於體內，是一種無形的大威脅，一旦其中一物發威，葉天根本無法抵抗。
「給我滾出來！」葉天憤怒，咆哮的吼道。
任憑葉天叫喊，哪怕是破口大罵，黑鼎與血瞳依舊無動於衷，有一種千夫所指而心不亂的胸懷。
葉天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黑鼎與血瞳堪比神明，他只是一介凡人，根本無法動搖它們分毫。
萬般折騰后，葉天背靠參天古樹，微微喘氣，他在心中發誓，一定要走到巔峰，強大到無敵，不再受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