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陳年秘事(一更)
霍彰是第一次進許程的畫室。
寬敞的畫室陽光充足,在屋子的右上角有幅小型的茶桌跟三張單人沙發椅。
而屋子的正中央擺放著個畫架,上面放著一幅已經差不多完成的風景畫。而左上角則放著一整排重疊的畫作,還有幾架畫架。不得不說許程的畫室真的很乾凈很整潔。
「坐吧。」許程已經坐在一隻沙發椅上,動手清洗茶杯。
霍彰走了過去坐在許程的對面,安靜的屋子裡一時只有清洗茶杯的聲音。
他知道許程單獨叫他一個人進來,肯定是有話要說。所以他沒有多問,只是靜坐著等對方洗茶杯、燒水。
等水燒的時候許程才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男子,他的身上是天生的優雅和高貴。生為世家之人,骨血中好像註定就會融入了這份氣質。
他眼中的眸光不由一動,出現了瞬間的空洞。只是幾秒之間,他就回過神:「那天你跟我說的話我都記得,但是今天我還想再一次確定你的答覆。」
對霍彰來說,根本不需要思考,他的答案從來都不會變。
許程抬手攔下他欲出口的話,眉心處比平常多了一抹沉重:「但是在聽答覆之前,我也有個故事要說給你聽。我想你聽完之後,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霍彰臉上的神色也跟著肅然,深邃的眼眸緊盯著對面的人。不知為什麼,他有一種預感,許程要說的故事可能沒那麼簡單。可那又怎麼樣,他絕對不會放下他心底的那個女孩。
「好。」
許程點了頭,眼眸里籠上了回憶的點滴,凝重的思緒逐漸飄遠,他開口問:「彰兒對許家了解嗎?」
乍一聽到許程問起許家,霍彰墨色的眸子微沉了些,心中的那幾分猜想在無形中得到了肯定。
「許家跟司馬家同為世家之首,他們與現在的其它世家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是明清時代就存在的真正貴族世家。
許家在子嗣方面一直都很單薄,聽說從明清開始,許家只要有一個男嬰出生,往後出生的孩子就必定是女嬰。但是五十多年前,也就是如今許家背後的掌舵者楊老太太生下一子,取名許震邦。但是許震邦在四歲那年出了一場車禍之後,下半身不遂,終身只能坐輪椅。
一年之後老太太再次生下一對雙胞胎,卻全都是男嬰。
從此之後,許家的家業蒸蒸日上,特別是在茶方面,幾乎是一家獨大。
一直到二十四年前,許家發生了一件大事。許家的家主許隆突然暴斃,楊老太傷心過度癱瘓入院。兩天之後許家三子許震國在回家的半路被人連捅數刀,經過四天四夜的時間才搶救回來。
之後楊老太向外界宣布許家退出商業界五年,在楊老太宣布完的第二天許家就真的退出了商業界,從此銷聲匿跡。
一直到五年之後,許家三子許震國重掌許家家業。」
霍彰一口氣講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也是眾所皆知的事。他突然有些懊悔,在他心有疑惑之時就應該讓人將許家細查一遍。
水壺裡燒開的水滾滾而起,裊裊的水蒸氣騰升而起,最後慢慢地消失在空氣之中。
許程執起水壺,往茶杯中倒入滾燙的開水。開始了一系列熟練而精藝的茶藝,溫壺,燙杯,裝茶,高沖,蓋沫,淋頂,洗茶,洗杯,分杯,低斟,奉茶。
霍彰雙手接過茶,聞香之後,就是品茶。
人家說,好的茶葉,就千里馬,也是需要伯樂,而好的茶藝師就是它們的伯樂。
霍彰含笑將茶杯放在桌上:「真是好茶。」
許程眼角含著淺淺的笑又給霍彰倒了一杯:「這些泡茶的方法是我父親親手教的,雖然我學不到他十分,但也是學了有八九分。」
霍彰沒有再接話,只是端起茶,說了一句:「許叔是許家的二兒子,許震懷。」是肯定的問話。
許程一聽,放茶的動作一頓,但並不是因為震驚。而是許震懷這個名字,他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再聽人叫起。此時聽到,心中竟然沒有過多傷感與悲痛。
良久,許程放下茶杯:「二十四年前,不僅是我父親許隆突然暴斃,弟弟震國陷些喪命。那一年,還是影兒出生的日子。」
霍彰一直平靜無波的臉色,此刻深邃的眸底也不由微微異動。
「群龍無首的許家因為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一些分支都起了異心。而我母親在接連的打擊之下,仍然力挽狂瀾守住了許家。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但是卻沒想到在我父親出殯那天,出了狀況。」
許程的眼神似煙靄悠遠,聲音更是染上了凝重的音調:「那天我父親出殯,是請了鍾南山得道高僧德休大師做法。直到當天晚上,才剛滿兩個月的影兒突然哭啼不止。我母親就請了德休大師來看,他看完之後面色沉重與我母親在書房裡單獨聊了近半個小時。隨後我也被叫去了書房。我只以為是影兒的情況嚴重,卻沒想到我母親竟然讓我將影兒送出許家。
只因為德休大師說,影兒命格過硬,克家人親朋,一生註定無夫無子獨過一生。」
霍彰越聽,神色就越冷。
「可是現在是什麼時代了,誰還相信那些。但我母親信了,因為我父親死了,弟弟仍躺在醫院昏迷不醒。在她看來,一切都是影兒造成的。」許程說到這裡,瞳眸里拉扯出了嘲諷。
「我們因為這件事吵了近半個月,而這半個月我三弟的情況變幻無常,時好時壞。我母親的心裡認定是因為影兒,我三弟才一直好不了。有一天她將我跟阿敏騙出去之後就把影兒抱走了。」許程想起了當時的情況,一直平靜的情緒終是有了波動。
霍彰放在身側的手不由握成了拳,似乎彰顯著他無處發泄的憤怒。
許程深吸了口氣,平復了心中久久翻動的情緒才繼續說道:「你郭姨回去之後發現影兒不見了,就跟我母親大鬧了起來。她平時待人溫和,對我母親是極為孝順。可是那一次為了影兒竟然將我母親氣暈了。」他說到這裡不由輕笑出聲。
「也是看到她的堅決,我才下了決心。當晚我母親醒來后,我就跟阿敏的決定告訴她。我們可以離開許家,但是卻不能拋棄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