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沒在乎過
霍彰從井源出來再回到別墅時,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他一進別墅就看到霍顯坐在客廳,一個人沉悶地飲酒,而桌上已經放了兩隻空酒瓶。
鄭姨見霍彰回來:「一來就喝,都已經喝了快一個小時了。」
「我知道了鄭姨,您去休息吧。」
鄭姨看了霍顯的方向欲言又止,終是回了自己的房間。
霍顯聽到腳步聲就回過頭,看到是霍彰回來了,微醉的臉上掛上了笑意:「哥,你回來了。來,我們喝一杯。」
「怎麼沒回去。」霍彰從酒櫃里拿了一隻高腳杯走了過去,他剛為自己倒了一杯,霍顯的酒杯就伸了過來,杯子相碰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哥,我晚上能住這裡嗎?」霍顯盯著酒杯中未喝完的紅色液體,聲音有著不易察覺的迷茫。
霍彰往空杯里倒了酒,紅酒隨著他的搖曳,晃動著美妙的弧度,猶如一種致命的毒藥。
「阿顯,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霍彰怎麼會沒聽出他聲音里的異樣,可他卻不能再選擇以前的方式保護他。每個人都需要成長,而霍顯也是時候自己成長起來了。
「哥,那你呢?」
霍彰握著酒杯的手不由一緊,凝視著紅酒的黑眸染上詭異的紅,也因此遮掩了他瞳眸中一瞬間的涌動。
霍顯的視線從霍彰的身上移開,仰頭一口氣飲幹了杯中的酒。垂眸沉靜了幾秒,他站了起來,唇邊掛了淡淡的笑:「哥,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我會跟爸道歉,包括晚上的事。但是,我永遠不會承認他的身份。」
霍彰抬頭看著他,幽深的眸色微動,卻是什麼話都沒說。
霍顯喝了酒,霍彰就讓司機送他回去。
他站在別墅門前,漸行漸遠的紅色車尾燈終是消失在了拐彎處。
哥,那你呢?霍顯的反問,清晰地在耳邊響起。
墨色的瞳眸里涌動出了複雜的情緒,轉瞬又被壓制了下去,他轉身步入了別墅里。
逃避,他逃避的何止是一件事。
霍顯靠著車窗,街道上乎明乎暗的光影在他硬朗的五官上勾勒出了濃濃的愁緒。他的腦中卻清晰地回放著在酒吧門口霍彰最後說的那句話。
他說:「我從來沒有在乎過。」
所以霍斯到底是不是霍家的人,他根本就無所謂。
那他呢?對霍彰來說,他這個弟弟是不是也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霍顯的瞳孔不由自主收縮了一下。念頭一起,因為酒精的作用,腦袋一陣隱隱發疼得厲害。他用力地捶打了一下車座背,握成拳的手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不在乎又怎麼樣?反正他永遠只認霍彰為大哥。
***
隔天,霍家的事果然成了焦點,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沒有新聞可湊,居然還上了熱搜頭條。而霍家也因此再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上。
一大早,霍宅里就如暴風雨來臨,陰沉壓抑得可怕。所有該在場的人也都到了,傭人也都是小心翼翼地活動,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殃及。
「看看!都看看!看看你們兩乾的好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聲怒斥未完,接著就聽到「砰」地一聲巨響,最新型的手機砸在了牆上被摔成了七八爛。
霍天凌的面容卻保養得極好,即使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但是五官立體俊朗,再加上他身上那份成熟的魅力反而更加地吸引人。
可是此時,他卻被氣得胸口起伏得厲害。
雖然霍顯昨晚回來已經把酒吧里的事大概說了一下,他只當是小事,沒想到一大早各個股東就爭先恐後的打電話過來。
他有生以來的臉面估計全在這兩個月丟光了。
司馬馨親自倒了杯水放在霍天凌面前,輕撫著他的背,柔聲道:「天哥,你消消氣。醫生說你的情緒不能起伏太大,會對身體不好。」
站在餐桌前的霍斯二話不說就直直跪了下去:「爸,都是我不好。您不要氣壞了身體,我不應該跟三弟吵。我是哥哥,他是弟弟,我應該讓著他的。」
霍斯張口閉口的三弟瞬間把霍顯炸毛:「狗屁!誰是你三弟了!雜種也敢自稱是我哥!你配嗎!」
「阿顯!」司馬馨厲聲喝止,霍顯才不甘願地將頭扭向一邊,卻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
雛鳳就是面上的功夫再好,此時的面色也不由變了又變。
霍斯連忙拉住她,並沖她搖了搖頭。而他轉頭看向霍顯,眸底籠著一層濃濃的傷痛跟無奈:「阿顯,就算你不承認我是你二哥,但是血濃於水,我們是兄弟這件事是抹不去的。」
「是啊,血濃於水啊。」雛鳳的臉上也已經換上了長輩親切的笑容:「阿顯,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但是你也不能牽怒阿斯啊。我千錯萬錯,可是阿斯他有什麼錯?二十多年來我也不曾想過要帶阿斯來認祖歸宗,如果不是我父母丟下的那身債引來的禍。還讓阿斯三番四次地差點被打死,我想到死我也一定不會告訴阿斯他的身世,也不會帶他來找你們的。」
鄒鳳幾句話述說了她曾經的堅決,跟現實的殘酷讓她不得不妥協,從而做出了無奈的選擇。
「做為母親,只要兒子平安,我可以做任何事,即使是千夫所指我也不在乎。」字句鏗鏘有力,而堅毅。
霍斯低垂下頭,他的面部陰下陰影,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司馬馨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子微動。
雛鳳轉而面向司馬馨,語氣真切:「馨姐,我們都是做母親的人,我想你一定最能體會我的心情。只要阿斯能有霍家的庇護我就安心了,那件事歸根究底是我的錯,馨姐也請你……。」
「雛女士。」司馬馨面帶笑容地打斷了她接下去要說的話。
司馬馨含笑道:「您叫我姐,好像不太合適。從年齡看,您好像還比我年長几歲。」
雛鳳眸底閃過一抹亮光,面上卻有些尷尬:「那要不然我就託大叫你一聲馨妹。」
司馬馨唇角抹開了一絲淺薄的笑意,雙眸微眸,笑卻不達眼底:「雛女士真是說笑了,姐妹怎麼能隨便亂認的。況且,在我的心底,我的姐姐永遠只有一個人。」
雛鳳的面色微微一變。
司馬馨又接著道:「而且雛女士剛剛說的也不對,我們霍家在天鑫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一些小家族是沒法比的。阿斯即是天哥的親生兒子當然是沒有流浪在外的道理,竟然天哥已經認了阿斯,那他自然是霍家的一份子。」
她的目光輕輕一移,落在了雛鳳的身上。很平常的一抹視線,可是卻彷彿天生擁有著高人一等的優雅氣質。
雛鳳的神色未有絲毫變化,只是只有她知道,那隻緊握的拳頭,掌心因為指甲的滲入而流出了鮮血。
霍斯也不由抬頭看往正前方,那個女人明明已經是五十的年紀,可是卻有著四十左右的面容與皮膚。同為世家出生的背景,從一出世就註定高人一等。
耀眼的日光由屋外傾映而入,白芒而耀目。讓本就精緻而華貴的大廳,顯得更加的遙不可及。也如那端坐在餐桌上的三個人,如璀璨的星辰,讓他無法觸及。
他再次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