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消息
許影跟霍彰從那天晚上「吵架」過後,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再聯繫。即使只是上下樓,但兩人竟然一次都沒有碰過面。
而她也權當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也沒履行做晚飯的交易。他沒打電話來催,她還不樂意去做了。
這回她是真的有些生他的氣,她一直都將他當成親人般看待。可是他竟然一點都不顧慮她的感受,用這件事對她冷嘲熱諷。說她愚昧,說她蠢。這點讓她心裡有些難受。
除了這件事讓人不愉快以外,其他的也就沒什麼了。
再說鍾如的稿子已經確定出版,所以她算是安全過關了。
鍾如跟林雨兩人還因為這件事請許影一起去吃飯,說是感謝她。
她沒有理由回絕,就應了。
三人的關係也因為這次,而有了些改變。
而另一邊,方覺在思考一些事情,這些天過得是特別憋屈。
***
(方家別墅)
夜晚。
快八點的時候,方家的別墅,有門鈴聲響起。
李韻剛好下樓端牛奶,看到進來的人,愣了一下,手扶著已經顯懷的肚子走上前,驚喜地問道:「小影,你怎麼來了?」
許影微愣,她還以為是李韻讓方覺打電話叫她來的。
但好像並不是這樣。
「是我叫小影過來的。」此時,方覺正好從樓上下來。
兩人紛紛看向對方,又都對視一眼,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阿覺……。」
「阿韻,你去幫我們倒些茶吧。」方覺打斷了她的話。
李韻一愣,看向方覺時,見他幾不可微地點頭。她沒有再說什麼,拍了拍許影的手背,笑著說:「那你們先聊。我去準備些茶點。」
方覺對李韻的識大體很受用,要說他最喜歡李韻什麼。
他會說,一開始是被她的個性吸引,而現在是完全地迷戀她。夫妻一起時的可愛撫媚,公眾場合時進退有度的大方得體。這樣的女人,才讓男人真正的著迷。
許影跟著方覺進了一樓的書房。
李韻看了眼緊閉的書房門,她雖然好奇他們在聊什麼,只是方覺不想讓她知道,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她也不會去問。
她轉身交代阿姨準備茶點,而她自己卻去泡茶。
可是,她的茶還沒泡好,許影就一個人從書房裡出來了。
「小影,你們……?……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李韻見她出來了,就迎了上去。走近后才發覺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可是許影像是沒看到她的人,失魂地從她身邊走過去,步伐虛無。
「小影!」李韻被她的樣子嚇到了,不由自主反手抓住她的手。
好涼!李韻一驚,明明是夏天,可是許影的手卻冷如冰。
「小影,怎麼了?」
許影垂下頭,身側緊握的手在微微顫抖。
李韻也感覺到了她的變化,還未說什麼,許影抬手撫開她的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已經就走向門口,背影就如沒有靈魂的軀殼,茫然而無助,彷彿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李韻跟她出了別墅,又匆忙回到屋裡,見方覺還沒出來,她就進了書房。
她走進書房,就看到方覺背對著她站在窗前,身形挺拔健美。
「你到底跟小影說了什麼!」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安,跟許影認識這麼多年,她從來沒見過對方這個樣子。
他回過身看向她,面色凝重,眉頭緊鎖,眼底亦是暗沉,他沉思片刻:「於楓。他要……結婚了。」
李韻一怔,后蹙眉笑問道:「你在說什麼啊?這種玩笑可不好笑。」
方覺並沒有因為她的質疑而不悅,臉色肅然地說:「他親自打電話來的。」
李韻的臉色一滯,腦中卻浮現起那張蒼白的臉,轉身走向門口:「小影……。」
方覺拉住她的手:「你別急,我已經給霍彰打了電話,他會照顧好她的。你現在帶著身孕,別說幫忙了,只會讓人更擔心。」
李韻頓了一下,她現在的身體就需要別人照顧了。她去根本幫不上忙,而且這個時候,許影應該更應該想一個人靜靜吧。
可是!
「那個王八蛋!」
「他一聲不響的消失,小影就等了他五年。現在終於出現了就說他要結婚了。這個人渣!負心漢!」
方覺將人攬在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他知道她跟許影情同姐妹,所以他本來想瞞著她。可是,當他從窗戶看到她急忙回屋的情景,他就知道他瞞不住的。
「你為什麼要替他傳話!」李韻抓著方覺的手臂,推開他,沉聲質問:「為什麼!小影這幾年怎麼過的,我們都知道!你為什麼還要幫那個混蛋傳話!你讓他回來自己說!始亂終棄!他會天打雷劈的!」
方覺上前一步,再次將人摟在懷裡,輕哄著:「阿韻,你別生氣。是我不好,你冷靜點,你現在不能這麼激動。」
他溫柔緩慢地順著她的背:「於楓給我打完電話,我再打過去的時候,他就關機了。我現在也聯繫不上他。我會派人去找,一定讓他回來當面說清楚的。」
李韻眼眶已經紅了:「小影要怎麼辦?她該怎麼辦?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在等他。那個混蛋,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
大片的雲朵遮擋了皎潔的月光,沒有路燈的地方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即便是有路燈,亮光也是在不知不覺間黯淡了。
霍彰接到方覺的電話時,正好開完會議。他顧不得回辦公室穿上西服外套,轉身便出了公司。
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車輛並不多。而從仙道集團到方覺的家,路程是二十分鐘,他硬生生地縮減成了十分鐘。
而這十分鐘對他來說猶如幾個小時,每一秒彷彿都化成了一個個刻印,清晰而又漫長。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該死!」他低咒一聲,用力地捶打了下方向盤。
他都不記得他到底打了多少電話,只知道,一個接一個的打,直到她接了為止。可是電話那頭到最後,都成了無人接聽的忙音。
他是害怕的,十分鐘的時間,不算太長,可是卻足夠做很多事。
比如溺水只要七分鐘就會溺亡,比如割動脈只需五分鐘就足以死亡,比如……。
他的腦中一時間出現的都是這些可怕的字眼,彷彿已經侵蝕了他的神經,讓他清晰的每一秒鐘又夾帶著驚悚的戰慄。
最後,他在三井別墅附近停了車,一路上他邊開車邊注意路邊,可是仍然沒有看到人。
所以,他只能從起始的地方,用最古老的找人方法,再次沿路找。
沒有月亮的光芒,暗沉的夜空連星辰也黯淡無光。路燈就成了街道唯一的光源,明黃的光線靜淌著。
過往的行人多是結伴而行,這個時間點,多為飯後消食。說說笑笑,行走間帶著愜意跟隨意。
但卻有那麼一個人,邊無聲地聽電話,邊左顧右盼。面色肅然,步伐急促。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他的耳邊再次回蕩著無人接聽的忙音,他再次回撥,卻看到手機已經顯示電量不足的信號。
最多只能再撐著打幾個電話了。
手機沒電之後怎麼辦?只會讓找人更加困難。可是他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
再次按了撥出的按鈕,而他的腳下並沒有停下。
從他沿路找人開始已經又過了十多分鐘。
她會不會沒有沿路回去?或許改了方向?或許從另一條路回去?或許她現在已經在家了?
他有過很多設想,但卻無法承受任何的錯過。所以,他寧願努力是多餘的,也不願意放過任何的可能性。
在撥打了不知幾個電話,聽了無數遍的無人接聽忙音。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就如上帝給與的一束希望的光芒。
聲音雖然細如蚊,但他確定沒有聽錯。
他腳步一轉,快步尋著鈴聲而去。當聲音越來越大,他幾乎是小跑著前行。
霍彰是在一棵大樹下找到她的。
雲朵被風帶走,月光再次大片地遊戲大地。
她綣縮著身子坐在地上,雙手環著膝蓋,頭埋在膝之間。朦朧的光線從枝葉透射而下,落在她的身上,猶如渡上了層光芒。彷彿只要一不注意就會隨著月光而消失。
他快步走了過去,寂靜的夜,他的腳步聲略顯突兀。可她並沒有任何的動作,猶如雕塑一般。
「……許影……。」他站在她面前,輕聲喚著她的名字,聲音里有不異察覺的戰慄。
一直未動的縮綣身形輕微一晃,她緩慢地仰起頭。空洞的黑眸毫無焦距,月光落入她的眼瞳,如一枚渙散的沌月。看似有亮光,卻又朦朧無助。
他的心跟著揪了一下。
「…霍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