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殺人滅口
面對這個既尷尬又驚訝的事實,孫長空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天下雖然廣大,但巧合卻是接踵而至,屢見不鮮。他誤打誤撞,得到了無二真經圖,這是巧合。進到了世外國度,無妄修羅界,這仍然是巧合。甚至就連魂游地獄,都能看到熟人,這難道還不是巧合嗎?如今,這個讓人琢磨不透的東西再次降臨到他的身上。這回,他仍然不知道是福是禍。
「師父,您……」
孫長空剛要開口說話,張真人直接揮手拒絕,然後自己道:「我與他雖然是兄弟,但這些年來一直都不合,甚至有幾次與我大打出手。我是他的長兄,自是要讓著他一些。可最近,他居然變本加厲,嘗試藉助我的身份為自己謀求利益,這我可就不能忍受了。」
聽到這,孫長空感覺事情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般糟糕,於是奉承道:「那您的意思是……」
張真人道:「別看他是道人,但在仙苑之中的地位,充其量也就比一般的內門弟子高一點點,就連沈萬秋這種級別的核心成員都比不上。如果他消失的話,恐怕也不會引起別人的關注。到時,我只要假說個理由,便能矇混過關了。」
孫長空的冷汗都流下來了,對方雖然沒有明說自己的意圖,但他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原來對方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這個心腹大患。
「孫長空,我知道你是聰明人。我的話是什麼意思,你自然清楚。怎麼樣,想不想幫我這個忙?」
雖然局勢已經十分明朗,但孫長空仍怕這是對方的詭計,於是便道:
「這咱忤逆犯上之事,弟子怎敢妄為。但我可以保證,這件事情絕不會從我的口中傳出,絕不。」
雖然拒絕了對方的要求,但他生怕自己因此成為張真人的隱患。為了打消對方心中的這個念頭,他只能這樣說。
「呵呵,你難道以為我老糊塗了不成?你空口白牙,想怎麼說都行。可到了外面,你要將這事告訴誰,我也攔不住了。」
孫長空面露苦色,用一種幾乎央求的語氣道:「說事實,弟子是做過一些違背良心的錯事。但我已經痛改前非,發誓要做個好人,請您不要為難我。」
張真人道:「你幫我除去他,也是為我行善,難道這也不行嗎?」
孫長空道:「可這份善事是建立在別人生命之上,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我不想做。」
張真人面露冷色,陰森道:「你這麼說,就是讓我為難了。」
孫長空道:「怎麼說?」
「我本來還挺看好你,認為你是這次傳薪大會的熱門,甚至極有可能再摘桂冠。可就在一年之前,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撞見了你殺害天幕尊府弟子霍英的全過程。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別說是天幕山的那幫人,就算是蒼北仙苑也不會饒過你。」
孫長空腦袋嗡地一聲,好像是被人砸了一鎚子一樣,半天沒有緩過勁來。他本以為當天的自己的做法天衣無縫,誰成想這天下真的沒有不透風的牆。真不知,這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還是霍英死後的鬼魂向自己的報復行徑呢?
雖然張真人的底牌讓孫長空無法接招,可為了不輸陣勢,他仍然鎮定道:
「呵呵,張真人真會說笑。現在的我雖然有些本事,但一年之前還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黃毛小子,哪裡會是天幕尊弟子的對手。」
張真人看著孫長空,似乎早已猜到他會狡辯,竟也不發怒,反而和顏悅色道:「嘿嘿,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次霍英出來是為了搶奪一件陳家的鏢物。可他死之後,鏢物就和他的屍體雙雙不見了。這不是你的搞的鬼,還能有誰?」
孫長空笑了笑,原本微彎的脊椎也挺立起來,直視著對方,盛氣凌人,再也不做保留。他雖然不想這麼做,但為了保住這個秘密,看來他必須要行使一些特殊的手段了。
見此情形,修為高深的張真人竟不由得向後倒退了幾步,隨即道:「怎麼?你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孫長空輕笑一聲,然後打量了下四周,神秘兮兮道:「這裡除了我們兩個人,好像就沒有第三者了吧!」
張真人氣得嘴邊的鬍子真動,赤面厲聲道:「你敢!」
孫長空攤開手掌,神色如常道:「這有什麼不敢的。你不讓我活,我也就不再對你客氣了。本來我對你還有點好感,不過現在都被你的卑鄙消耗乾淨了。」
「你!」
然而,張真人也就只能再說這最後一個字。孫長空翹起的手指中,竄出的一道不可察覺的氣流,已經將他脖頸中的氣管與經脈一齊切斷。他掙扎了許久,桌案上的書籍、文房四寶被他打落一地。但伸著手,嘗試著去堵住傷口中的血流。可那道壓力實在太過巨大,加上他本身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無力回天。就這樣,在一番痛苦地掙踹之後,他倒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與這間自己辛勤工作了數十年的教室永遠地融合成一體,再也不能分離。
人雖然死了,可屍體該如何處理,這讓孫長空相當頭疼。再加上張真人之前一直都在掙扎,所以使得血漬噴洒了一地,光是清掃這些就已經需要很長時間,如果這個期間被別人發現的話,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就在孫長空走投無路之時,門外真的傳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挑這各關鍵時刻來摻合。孫長空心中一涼,一生求生的本能再次衝上天靈,佔據了主動,並且迅速吞沒了理智。不管是誰,只要進到這道門坎之中,只有死路一條。
「張真人,你在嗎?我剛才去你的住處,沒有看見你啊!」
孫長空乍一聽去,發現此人的聲音十分耳熟,居然是自己認識的人。這下,他就更加糾結了。不識得還好,就算殺了,他的心裡也沒有絲毫負擔。但如果面對的是一個熟悉的人,那他也許就真的下不了手了。可是鐵證如山,張真人死於他手,那是毋庸置疑的。就在他以為自己真的走上絕路的時候,一個靈光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想都未想,他居然抬手反打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這一掌的威力實在超乎想象,竟將自己身上的一根肋骨生生逼出了體外,剛好落在進門那人的腳邊。而這時,哀嚎不絕的孫長空才瞥見對方的樣子。
「師父!」
他的師父除了張真人之外還能有人,來人竟是王道人。王道人看著教室之中倒立的二人,不禁臉色大變。張真人已經氣絕身亡,無力回天。他只得將注意力集中在孫長空的身上。
「長空,這是怎麼回事!」
孫長空的內心猶豫了一下,這正是這萬分之一剎的停頓,便已引起了王道人的懷疑。
「我……我……」
王道人急得幾乎要跳起來,指著地上孫長空,大聲呵斥道:「逆徒,快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長空臉色一沉,低聲道:「是……是他逼我的。」
王道人身形晃了兩晃,好像被雷劈中了似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他才道:「所以你就殺了他?」
這時,孫長空抬起頭來,猛然發現王道人竟然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一頭花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不時便成了一頭銀絲。他沒有見過哪個人能像王道人這樣瞬間愁白頭的,一時間萬般悔恨湧上心頭,淚水伴著心中的委曲一同流出了眼眶,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我也不想。可他用我的秘密要挾我去殺了他的弟弟劉道人。如果我不從的話,他就要將那件事情公之於眾。為了不讓他的奸計得逞,所以我就……」
王道人突然一愣,隨即道:「什麼事情,有這麼嚴重,竟然可以讓張真人用來要挾你去殺人,還是去殺他的弟弟!是他瘋了,還是你瘋了。」
於是乎,孫長空將事情的前因經過大致地產了一遍,但關於興浪獸的信息,他卻是隻字未提。在他來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因為興浪獸的事情再將自己在天幕山山腳的險遇抖落出來,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那鏢物呢?」王道人不禁問道。
「師父,這你就不要問了。反正,我交給了一個極為信任的人去看管,絕對萬無一失。只要張真人死了,這件事情就絕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確實,孫長空,興浪獸,死去的張真人,再加上剛剛得知真相的王道人,一共剛好是四個人。興浪獸一向是置身事外,超然脫俗,不會與世間凡人接觸,也就不會泄露秘密。而王道人更是他的至親,如果連他都信不過的話,他實在想不出自己還能相信誰。
王道人終於還是坐在了地上,不過這是他的本意,並不是意外。他想靜下來,好好梳理一下頭緒。
「你確定這件事情除了張真人之外,就沒有別人知道了嗎?」
孫長空道:「還有那個為我看護鏢物的人。除了你們兩個之外,就真的沒有其他人了。」
王道人點了點頭,眼中劃過一分狠色:「這樣也好,免得夜長夢多。」
對於對方的反應,孫長空頗為意外,他以為接下來對方會將自己扭送給仙苑,等待高層的重罰。可誰成想,在種人命關天的大事之上,王道人的惻隱之心最終戰勝了自己的正氣。他選擇保護自己的弟子。
想到這裡,孫長空又一次不爭氣地流下了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