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弦外音
世界上最悲情的是什麼,這個可能不太好說,但手足相殘肯定可以入選。電閃真君這對曾經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的兩個人,如今已成為了你死我活的對手,無論是誰看了恐怕都要扼腕嘆息。
不過,就在他們不遠處的地方,正在上演一出****大戰。確定說是一場群魔亂舞。同為上古凶獸,同為世上的絕強武者,興浪獸以一敵二,正在與荒蕪、吞天獸進行著激烈決角逐。
興浪獸雖然技高一籌,但無奈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后力綿長,似有浩瀚汪洋一般的底蘊。而二者交替進攻,根本不給興浪獸一絲喘息的機會。短短一柱香的時間內,他已經接下了三千多招,而且招招驚天動地,放在外面,足以將一座巍巍峻山轟得灰飛煙滅。可這些招式所化的能量,打在興浪獸的身上,竟好似石沉大海一般,一點波瀾也激不起來。唯一的異樣的就是,他額頭的汗水越發見多。
興液獸每次進攻,孫長空的臉上都會出現激動的神情。相反,便會黯然無光,擔心無比。
他雖沒有直接參与戰鬥,但從現在的局勢看來,他們二個無疑是命懸一線,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憑他的修為與實力,不差手便是最大的幫助。為了不讓興浪獸分心,他只得暫時隱藏自己的氣息,生怕成為吞天獸與荒蕪的進攻目標。
遮天幕里的時光過得十分之快,但在他們這些徘徊在生死邊緣上的人來看,簡直是度日如年。在九陰王的幫助之下,馮焱陽的傷勢已經完全穩定下來,只是殘缺的臂膀還是空落落的。如果能在短時間內從這裡逃出去的話,他的手臂還有一線生機。不然,將會再無續肢的可能。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看破了一切,什麼榮華寶貴,什麼身體安康,只要能活著,那就是上天給予自己最好的恩賜。而九陰王卻是百色鐵青,愛徒被他親自了結,守護多年的封印泥壇也意外破損,荒蕪趁勢逃離。他的前半生,無疑是光彩奪目的。可臨了臨了,居然留下了這麼多的遺憾,他實在不甘心。他甚至覺得,之前發生的事情只不過是自己的南柯一夢,要是那些悲劇只是自己的臆想那該有多好啊!
「唉,想我九陰王崢嶸一生,沒料到還有這麼慘淡的一天。一個知命境的修行者,居然需要別人的保護才能得以苟活,想想我都覺得可笑啊!」
看到對方臉上的失落,馮焱陽趕緊安慰道:「唉!別這麼說,你不知道天外有天,我外有人的道理嗎?今日我們被這位白衣人保護,保不齊哪一天他還需要哪位不知名的高人保護。生活嘛,就是一個圈,說不定哪一天就轉回來了。再說,你堂堂九陰王,皇室御賜爵位,那可是一方巨擘,子孫後代都會受其庇護,你該知足了。」
九陰王冷冷看了他一眼,並且一種十分輕佻的語氣道:「受皇室庇護?呵呵,多虧我的後代沒有落在九陰山,不然全都復遭那皇帝小子的暗算。諸葛紅葉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明。」
聽到這裡,馮焱陽知道了對方的心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諸葛紅葉會變成那副樣子,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如此優秀的才俊,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材,如今居然落到了身死道亡的境地,而這一切還都是他的授業恩師一手促成的,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件悲劇。
過了好久,直到電閃真君的一記電椎不小心掠到他的二者之間,他們的思緒這才平復了一些。九陰王吐出胸中的悶氣,悵然道:「人生在世,哪有什麼一帆風順的,我能有那麼多的功績,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這些年輕人去做吧!」
隨著九陰王的眼神,馮焱陽看向正在與吞天獸激烈交手的白衣人,然後道:「你說他是年輕人?沒想到你居然還懂幽默。那人的年紀,恐怕比那隻吞天獸小不了幾歲吧!」
九陰王搖頭:「不,我說的是旁邊的那個年輕人。我觀賽他有段時間了。」
馮焱陽臉上出現了一絲神彩,隨即欣然道:「怎麼,你也感覺那小子是個可塑之材?」
九陰王道:「稍加培養,這小子定會有番作為。不過,我感覺他的未來並不在那裡。」
馮焱陽疑惑道:「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還有更好的發展嗎?」
九陰王點頭道:「是的。或許,另一塊大陸才是他施展拳腳的最佳地方。」
馮焱陽眉頭一跳,驚訝道:「你是說蓬萊大陸?」
九陰王一臉嫌棄道:「知道還問。」
「可是,對於他來講,現在去那裡是不是有點太過危險了。畢竟,那裡的高手強者如雲,超級大派比比皆是,隨便拿出一個就不是我們初升大陸可以相提並論的。我怕讓他到了那裡,會打消他原本的自尊心。」
與對方的態度不同,九陰王卻是顯得極不在意:「那有什麼,年輕人嘛,就處讓他多受點磨鍊。難道,要等以後老了再去啊!到了那個時候,恐怕所有的機遇都已經與他無緣了。」
雖然對方說得有那麼點道理,可馮焱陽還是感覺不妥,於是接著道:「這不過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他如果不想的話,就算用繩子綁著他去,他也會爬回來的。況且,這是他的路,他的路就應該由他自己選擇,不應市上我們這些外人來摻和。我說,你是不是因為痛失愛徒,所以想將自己的剩餘心血,全部投入到孫長空的身上啊!」
九陰王面露笑容,仍舊看著孫長空,喃喃道:「孫長空,孫長空,好名字。光聽這名字,他就不應該被禁錮在初升大陸這隻鳥籠之上。他的藍天在蓬萊,他的前程將會更加光明。」
馮焱陽看著對方如痴如醉的樣子,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希望,這只是一個年邁老翁糊塗時候的一絲妄念吧!
經過了長達數個時辰的角逐,吞天獸看準一個空當,立即將自己的強大能量化為無堅不摧的招式,直擊興浪獸的胸間要害。後者雖然極力躲閃,但無奈對方的殺招實在犀利,雖然他一連躲過了十次直刺,還有八次橫斬,但在第九將從橫斬的來臨之際,那道氣刃仍然輕鬆地破開了他的白衣衣衫,一道幾乎不可察覺的血紅飛射而出,剛好落在吞天獸受傷的臉頰之上。
這一下,他只覺得自己如沐春風,患處彷彿有千百條鮮活的鯉魚在歡呼跳躍一般,這使得那張醜陋無比的面容變得異常猙獰。
吞天獸的喉嚨中發出鬼叫一樣的聲音,他在笑,他在肆意狂笑。活了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涅盤重生。雖然僅僅只有一滴血,但這足以讓他的面部煥發新生。血痂脫落,五官複位,那雙耷拉的眼皮也一點點剝落下來。這麼一看,那雙重見光明的獸眼顯得異常有神,就好像黑夜之中的明燈一樣,給人以溫暖與希望。
「哈哈,不愧是滄浪血脈,果然不同凡響。這麼點的精血就有如此功勞,如果……」
吞天獸再三打量了興浪獸,卻不再說下去。而後者卻輕輕撫摸一下胸膛上的傷口,之前的那道血口立即消失不見,就連傷痕也沒有留下,好像新生的嬰兒肌膚一般,細膩白皙。
「你是想說,如果把我身上的血都放乾淨的話,那得有何等神效啊!是不是?」
吞天獸的臉上露出一分狡黠,隨即怪笑道:「嘿嘿,看來對自己的血脈很是得意啊!」
興浪獸正色道:「那當然。我可不像你,居然可以容忍外來的血族污染自己的血脈。吞天獸,就算你再怎麼強大,我也只會鄙視你。因為,你只是個血統不純的雜種!」
按理說,常人聽到這種話早已是火冒三丈,恨不得與口放厥詞的人同歸於盡。可現在的吞天獸卻是冷靜得讓人害怕,他的臉上還有笑容,而且笑得極為燦爛,就像初晨朝著朝暉的花兒一樣。
「哈哈,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雜種。我的父母本就不是同類,雜種這個詞再適合我不過了。」
聽到這,孫長空的腦袋唆地響了一聲。他的腦袋之中好像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可是任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將那些線索碎片串連到一起。可就在接下來的時間之中,他見識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為可怕的力量。
「怎麼辦老祖。剛才好不容易製造出來的裂口,居然被人在外面給堵上了。要不,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空間之中,陳立仍然盤膝坐立。不過,此刻他的臉色極為難看,甚至看不出有任何活人的樣子。不過,托他的福,這裡的靈魂已經盡數解放。此刻他們全部聚到了一起,等候這位陳家老祖接下來的指示。
「不,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能從這裡儘快出去,你和這些魂魄都將煙消雲散!」
陳立豁然睜開雙眼,一道衝天光芒赫然出現,徑直刺入到頭頂上方的裂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