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混打
剛一進院的瞿厲便目睹了神奴倒地的整個過程,看著眼前這個不過二十郎當歲的年輕人,他不禁心中升起幾分敬佩。小小年紀就有此等修為,這要再過個一二十載初升大陸之上豈不是無人能及了?
在瞿厲看來,自己的際遇比起一般人來講已經相當不錯了。童年時候他被父母送到山上學藝,二十歲的時候功成下山,投到了當地的一家鏢局裡面當鏢師。之後他遇到了自己生平之中的第一個貴人,衙門裡的一個老師爺。對方看他體格健壯,為人誠懇老實,又會些功夫,便介紹他去衙門裡當差。一來二往,他與官老爺有了交情,沒過幾年便被徵召入伍,成了軍隊裡面的一個小頭目。十年沙場生活,歸來之時瞿厲已成了將軍。皇室為了表彰他的功績,便讓他來到了陳王城,坐上了城主的位置。
起初他還因為陳家老祖的事情惴惴不安,可後來他聽說對方很認可自己,也不想找自己麻煩,時間一長他便放鬆了下來。誰知近些年,陳家新秀紛紛崛起,其中不少人對於他這個城主之職虎視了許久,有了改弦易輒的念頭。
瞿厲雖不惹事,但習慣了打打殺殺的他更不怕事。他再三忍讓,對方竟還不知趣,反而變本加厲,暗中除去了他的數名得力幹將。對處來說他們都是死於意外,可瞿厲知道這些都是陳家的傑作。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就在三年之前,他有了「殺陳」的計劃。
這裡的「陳」指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整個陳家,包括陳家老祖宗。作為仙人的他,本該升入天界之中,但不知因何緣故再次墮塵,成了這方天地之中無敵的存在,數百年之中示嘗一敗。就算當初與天地雙尊的那場大戰,也是發生在黎明前夕,陳家老祖實力大減,所以才能拼個旗鼓相當。也就是從這裡,瞿厲知道了對方懼光的隱情。至於是誰告訴了他其中的這些細節,那就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神奴的名號他略有耳聞,據說此人兇悍無敵,舉手投足之間可釋放萬鈞之力,毀山填海也不在話下,與那神話之中的誇娥氏有一拼之力,真乃天降之奇才。
然而就是這種傳說中的神人,竟也抵不過眼前這年輕人的一拳,難道他是上天派來輔佐自己的天官嗎?
然而思緒未完,神奴猛然翻身,來到眾人面前,張開血噴大口,隨即一通狂吸。地上的眾人在那股吸力之下根本毫無掙扎的餘力,直接被捲入到了那股狂風之中,進而落到神奴的內腑之中。瞿厲一看形勢不妙,端起自己的霸王槍,迎面就頓狂刺。
想那神奴銅皮鐵骨,刀槍不入,竟被眼前的瞿厲戳得連連後撤,身上更是火光四濺,如同煙花一般絢爛。瞿厲乘勝追擊,由雙手持槍轉變成單手握槍的狀態,槍,人,影,連成一線,呼吸間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凶光,接著他的殺招便出來了。
「看我的一字神槍!」
一字神槍講究的就是簡潔,絕不拖泥帶水,絕不需要任何修飾。所以他的槍成了天地之間的最強殺器,他的槍不傷人,只殺人。
神奴正中一字神槍,這下他沒有後退,因為他的胸間已經出現了一道血口,溪流一般的血水從中緩緩淌下,不會便已將身下大片的的地面染成猩紅。瞿厲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滿意地的點點頭,顯然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槍法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所謂的神奴,陳家老祖的得力隨從也不過如此,看來我是太高估你們陳家了啊!」
那神奴陪伴陳家老祖宗數百載,自然通曉人語。一聽瞿厲這般譏諷,竟氣得直擂胸膛。在恐怖勁力的作用之下,那道血口已不是在流血,而是觸目驚心地向外噴血。照這個速度下去,不用旁人動手,他自己就要因為失血過多慘死當場了。
然而,對此神奴竟然視而不見。他的智力雖不高,但絕不傻。聯想起剛才所見的情景,瞿厲忽然想到了什麼,隨即向身後的眾人吼道:「快離開這裡!」
話剛說完,神奴已經一步攔到那些人身前,雙手一抱便將他們抓了起來,然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由於進食速度太過,一些剛被咬斷、還未來得及吞下的殘肢不時掉落在周圍的地面。眼見天上下起了如此血腥的「肢雨」,神滅三鳶之中的鳶肥已經忍不住要吐了。
「怪不得老祖宗不讓他出來,原來這個傢伙的糧食就是我們這樣的大活人啊!真是嚇人,太嚇人了。」
鳶肥馳騁江湖數十年,死的人估計也有幾百號了。可無論哪一次,都沒有她眼見所見的這般殘忍。她雖然心狠手辣,但絕不是冷血無情,這種行為恐怕只有畜生才能做得出來吧!
旁邊的鳶黑眼白了一眼,沒好氣道:「呵呵,再噁心還有你這一身的肥膘讓人不忍直視嗎?」
「你個熊貓眼,憑什麼說我。就算說,那也是該大姐親自說。」
那個面帶黑紗的女子也不說話,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場中的另一邊,在那裡,陳盛情正在進行著一場曠世廝殺。
孫長空雖然有傷在身,但憑藉自己得天獨厚的自愈能力竟能完全壓制住傷情,並且從容應對之後而來的掌勁。上百個回合過去了,他的身上仍然沒有出現新傷,反倒是對方掛了彩。
就在陳盛情腋下一匝的位置處竟有一道細小的裂口。口子不大,只有小拇指的指甲蓋的長短。可離奇的是,這傷口之中不流血,只是在他活動的時候隱隱作痛。傷雖然不致命,但卻影響了他的發揮。一連幾十招中他竟沒有取得絲毫便宜,反倒是被對方連回了幾劍,逼得他四處逃竄,樣子狼狽至極。
此時的孫長空已經返璞歸真,用起了當初最先學會的行俠劍法。不同的是,他手裡所拿的已不是王道人賜予他的行俠劍,而是一把血色正濃的奪命劍。
一記「相忘江湖」之後,陳盛情憑藉自己老道的經驗已經過人身手,成功躲過了一劫。可從容不迫的孫長空微微一笑,左手中食兩指滑過劍身,竟入發出一道懾人的龍吟。陳盛情的腳還沒站穩,便覺得胸口一疼,接著血漿便涌了出來。
孫長空居然以指為劍,借重輝之力,在電光火石之間發出一道凌厲的劍氣。這劍氣無聲無息,而且絲毫不會被人發覺,所以就算見多識廣的陳盛情也沒有料到他還有這麼一招。看著對方毫無生氣的臉氣,孫長空終於狂妄地大笑起來。
「還有誰?難道陳家就沒有人了嗎?」
此話一出,一動驚人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準備上前教訓一下這個無禮之徒。誰知,前方的陳世傑竟輕輕擺了擺手,淡淡道:「由他去,我們看著就行。」
「可是少主,家主他已經……」
作為陳盛情的心腹,郎才女貌與青梅竹馬四人已經待不住了。眼見自己主人的形勢岌岌可危,而對手又般囂張跋扈,作為陳家的一員他們自是要站出來。可陳世傑的態度仍然冷陌,而且神態十分淡定。
「叔父他自有他的打算,你們現在上去,難道是信不過他嗎?」
「屬下絕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這小子詭計多端,出手偷襲,家主一時大意所以才遭此毒手。要我說,咱們就算上去圍攻他也是情理之中,難道和敵人血拚,還要講什麼江湖道義不成?」
陳世傑不以為然,繼續道:「你們知道當年家父是怎麼死的嗎?」
那人連忙行禮,恭敬道:「屬下入門略晚,並不知道前任家主身亡的細節。」
陳世傑冷笑了一聲,接著咬牙切齒道:「當年叔父就是像我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家父一刀一刀被敵人凌遲害死的。」
「什麼?」
「這……」
「怎麼可能……」
「嗯……」
眼見眾人吃驚的樣子,陳世傑點了點頭,接著道:「當時我並不在場,這些事情我都是從一位祖輩那裡聽說的。當時,叔父……好吧,還是叫他陳盛情比較自在,就是陳盛情攔著眾人不要上前相助,以有損陳家顏面為由,拒不援助。家父當時以一敵十,雖然修為遠超敵方,但無奈那十個人相輔相成,一環接著一環,相互配合之下竟然實力大增,家父縱有雙拳,也難敵對方四手,最終不幸身亡。在那之後,陳盛情才接替出手,並將兇手一一正法。正是憑著這件事情,他才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不過,代理家主不是家主,一日不能轉正,他便一日不能容我。然而老天有眼,沒有讓這個老鬼的奸計得逞,唯一的獨子還慘遭毒手。想來這一切,都是上天給他的報應吧!」
陳盛情並沒有呼救,就算他的身體再沉,思想再如何遲鈍,他都沒有向身後的陳家人求助。他的掌雖然還在,但已不如從前那般犀利迅捷,孫長空瞧準時機,重輝忽然脫手而出,並在對方的手腕上迴旋一圈,然後再次飄入到他的掌心之中。接著陳盛情的手掌猛然垂下,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