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火箭
飛虻鐵了心要發動手中的氣箭,而無欲卻是一臉淡然,好像自己和這件事情無關一樣。他的嘴角上揚,擺出一副得意的勝者姿態,伸手一指對方,高聲道:
「快點動手,不然我會看不起你的。」
此話一出,骨弓之中立即發出一聲尖鳴,飛虻眼神冷厲,似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才將手中的氣箭送出弦外。可奇怪的是,箭矢向前行駛了沒有幾尺,便隨即消失於虛空之中,當場不見蹤影了。
這是除了無欲之外,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的結果。
氣勢兇悍的氣箭居然首次出現了啞彈。是飛虻受傷之後內息不足的緣故嗎?可剛剛的驚弓之聲是怎麼回事,沒有氣箭發射,弓弦怎麼會自己發出那種聲音呢?
與此同時,飛虻注意到身上的淡藍色火焰竟比之前強盛了幾分,雖不明顯,但足以引起他的察覺。按理說,除非對方是真正的活物,不然一旦離開主體,隨著內部靈氣不斷消耗,氣勢力量也會下降,怎麼也不有越燒越旺的道理。除非……
想到這裡,飛虻驚愕地看向那團火焰,一團熟悉的氣息從中緩緩釋放。
「這是我的靈氣!火焰居然吸收了我的靈氣,它是什麼時候動的手,為何我會毫無察覺?」
氣箭消失,火勢徒增,飛虻將前後兩件事情聯繫到一起,最終得到一個驚人的結論:這團異物居然吞噬了他的氣箭,並將之化為了自身的力量。
原本,「火精靈」並不只會傷人,還具有吸食敵方招式的神奇效果。只要靈氣的體量不是特別大,它都能將之消耗殆盡,化為己用。此長彼消,過不了一時半刻,敵方必敗無疑。
要說是個實體敵人也就好辦了,自己只需稍稍使點手段便能輕易脫身。可眼下這團摸不到,沖不散的靈元之火就像粘在他的身上似的,任其如果掙踹也難以擺脫對方的糾纏。更加令他惱火的是,現在的「火精靈」變得暴躁異常,從原本的傷及皮毛,以及演變到灼燒血肉。不一會,飛虻便成了一隻火球,哀呼慘叫不時從火焰之中傳來,令人不忍直視。
到了這個地步,對方本應舉手投降了。可無欲驚訝發現,飛虻一點也沒有示弱的意思。就算手上的皮肉去了十之五六,但骨弓仍舊停在半空之中,遲遲不肯放下。
這分不屈的戰意,不僅感染了在場的他,更令遠在看台上的孫長空震撼難當。原本一味顧著吃東西的志兒也禁不住停下來,注視著台上的狀況,嘴裡殘餘的食物甚至忘記咽下。
「這個人瘋了嗎?都燒成那副鬼樣了居然都不認輸!」
孫長空輕嘆一聲,眼神之中充滿欽佩地說道:
「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你還沒有體會。有些時候,有些事情要比自己身家性命還要重要。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寧死不屈、寧折不彎的壯士。」
「哦?那這個人是為了什麼?」
「也許……」孫長空頓了頓,稍微整理了下腦中的思緒,旋即開口道:
「也許是他對勝利的執著吧!」
賽場之中,飛虻的身形已經站立不穩,可他手中的骨弓仍是那般堅定,不為外界的因素所干擾。漸漸地,火焰順著他手指爬上弓弦,不單單洗禮著骨弓本身,還連帶著將其間凝聚著的深厚靈氣包圍其中,無形之箭立即披上一件火紅色的霓裳,一眼望去若是炫麗。
這恐怕是飛虻首次施展有形的箭矢吧!此時他的眼神極致瘋狂,眼白之中充斥著大量通紅的血絲。血絲分佈十分均勻,恰好將中間在眼瞳圍在正中心,好似這些嚇人的紅線都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他的臉頰已被火魔燒穿,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一頭銀髮早已不知去向,取而帶之的是清一色的火光。
現在的他就像一隻活生生的魔鬼一樣,身受來自地獄的業火折磨,卻仍在凄然笑著,因為他已找到生命的價值所在。
「無欲,今天你輸定了!」
話音剛落,他又一次放出手中弓弦,席捲著無情火焰的最終氣箭發生一聲響徹雲霄的怒吼,勢如破竹般閃向無欲。
說實話,無欲沒有想到在這等困境之中對方仍有發箭之力。對於飛虻強大的鬥志與戰意,他已經完全折服。不過,這只是尊敬對手的一種方式而已。無欲的招式未完,氣力仍未盡。
因為有火光映襯,氣箭的攻擊軌跡更加清晰。無欲冷哼一聲,豁然躍向身側位置,欲要憑此躲開對方的「困獸之箭」。
可當他才剛站穩腳跟的時候,那支火焰之箭竟好像長了眼睛,跟著一齊掉轉了方向,再次筆直地沖向無欲的身體。
這時,後者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雖說「火精靈」可以依靠飛虻的靈氣不斷壯大自己的力量。但與此同時,對方也可以通過這種聯繫,使得由火焰組成的箭羽同樣可以找到自己。俗話說落葉歸根,眼下的一幕恐怕就算是其中的一個例子吧!
然而,這片葉子來者不善。雖沒有直接接觸到「火箭」本身,但從對方氣勢上可以判斷,這隻華麗的靈物之中定然還隱藏著其它的秘密。沒有辦法,無欲只得全力以赴,希望自己可以在對方倒下之前,成功挨過這輪攻擊。
思量間,無欲的身形挺拔了幾分,右手掌中再次出現一團詭異之物。孫長空一眼便瞧出,這便是當年他所見到的爆炸根源所在。不過令他不解的是,平時他都十分小心掩藏著這份機密,為何今日會一反常態,將之公之於眾。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隱情?
就在孫長空對無欲的行為表示不能理解的時候,對方一個奇怪的舉動令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無欲張嘴將手中的粉末吞進了肚子里。
他這是要幹什麼?那不是一旦擲出便能引起恐怖爆炸的危險品嗎?為何對方不顧自身安危,將之置於體內,難道就不怕玩雷自歿嗎?
接下來,一個令眾人瞠目結舌的情況發生了。
無欲的整個身體全都脹紅起來,活脫脫就是一隻點燃的燈籠。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隨之增大許多,身材也變得魁梧如鍾。皮膚的表面上突增若干如同蚯蚓的青筋,無時無刻不在跳動,好像隨時都要從中鑽出來一樣。
那些粉末哪裡是什麼火藥,分明就是一副興奮劑。
「火箭」來臨,無欲伸手一抓,輕而易舉地將之攔截下來。就在他露出得意笑容,準備給予對方致命一擊的時候。那枚纖弱的箭體轟然解體,化為數之不盡的火苗火得,趁機射向無欲的混身,攻擊區域達到身體正面的九成之多,使得一向喜於玩火的無欲立即陷入火海當中,就如同此時的飛虻一樣。
這便是飛虻的殺招之一,群蝗。
然而,眼見自己一招得勢,飛虻乘勝追擊。不管滿身的焚火以及痛徹心扉的傷勢,他已在火箭爆裂的第一時間躍到無欲的身前。他的骨弓已經被他丟掉在原地,只憑著一身的蠻力以及堅定不移的信念,與無欲展開了慘烈的肉搏大戰。
對於近身格鬥,無欲那是相當有自信的。畢竟自己是以近距離是見長,如果連貼身對打都贏不了敵人,那還怎麼在斗獸場中稱王稱霸。
更何況,現在的無欲處於激髮狀態,力量,速度,反應都是之前的好幾倍。別說是飛虻,就算是場主高遠山親臨,一時半刻也未必製得住他。
不過,當無欲第一拳打在對方身上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輕敵了。
飛虻的身體就好像鐵疙瘩一樣堅硬,撞得他拳面發麻,痛苦不堪。人人都知道飛虻是一個射箭高手,卻不曾想對方竟還是一個外家功夫的高手。
第一拳就已受挫,無欲想要就此撤手。可飛虻怎會這麼容易放過他,眨眼之間,他已發出二十三記碎破山海拳,直打得對方口鼻噴血,神魂渙散。巨大的聲響回蕩在斗獸場中,聽得諸位觀眾心驚肉跳,錯以為那樣的拳勁將要轟擊在自己的身上,不禁替無欲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麼會這樣?明明已經喪失了戰力,為什麼還能施展出這種程度的重拳!我不服,我不服!」
無欲強忍著身上不住傳來的劇痛信號,強行停下了後退的身子,反擊便是一擊。
飛虻的眼睛如今已經漆黑一片,但不知出於什麼機制仍能精準地鉗住對方的手腕,限制了攻勢的進一步擴展。
可這一拳並不量像看上去那般簡單,甫一接觸到無欲手腕的肉掌,立即便被一股無可比擬的神般鬼力炸裂開來。五指齊腰而斷,血污塗抹了眼前的一切事物,以及飛虻與無欲的兩張臉。
「你的夢想是什麼?」
突然間,飛虻想起兒時一名成年獸人向他提問時的情景。這麼多年過去,他已忘記了對方的樣貌。但若不是他的啟蒙,恐怕自己還不會成為斗獸者中的一員。
「我的夢想是……」飛虻低聲道。
無欲被對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一頭霧水,不禁開口反問道:「你說什麼?」
「與你同行!」
殘缺的斷掌之中頓時發出一股毀天滅地的能量,將二人完全吞噬。一時間,日月無光,風雲變色,二人所在的賽場便如同黑洞一樣,將要吞食掉所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