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疍人歌會

  海大度本打算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把疍語教給葉楓的，每天學個幾句，能應付一下突發情況就行了，免得露餡。


  可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葉楓的語言天賦是驚人的。有了小螃蟹的加成，學什麼語言，葉楓都是如有神助。


  三天時間，葉楓就能用疍語和海大度進行順暢的交流了，並且連語調和俚語都是分毫不差。海大度傻了，他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疍語可是出了名的難學難懂的。


  趁熱打鐵，葉楓又跟著海大度學了本地方言，正宗的海豚灣當地土話。這次更快，只用了一天。這下，海大度徹底服氣了。


  疍人有紋身的傳統，據說紋什麼上去，就能借到這種東西的力量。所以，他們一般是紋海里的動物為主。鯊魚，海豚，鯨魚，烏賊，金槍魚之類的比比皆是。也有紋海龜和海螺的，甚至還有紋海帶和紫菜的，特別有趣。


  為了遮蓋葉楓身上的傷痕，海大度提議給他全身都紋滿花紋。


  葉楓覺得這樣太離譜了，自己全身上下幾乎都是傷痕，這真要用紋身來覆蓋的話，把自己紮成刺蝟也完成不了啊。


  海大度呵呵一笑：「我們疍人其實有特製的顏料，用這個顏料塗抹在身上，就像是紋身了一樣，效果逼真清晰，而且不會脫落。如果不用特製的藥水洗，這個紋身能保持一輩子呢。」


  葉楓對這個東西大感興趣，這正是自己需要的。


  在海大度的指點下，葉楓費了好大的勁才配置好了顏料。要不怎麼說，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盡的呢，誰能想到用一些海產品作為主料、就能配出這樣神奇的藥水呢。


  首先，葉楓將自己的皮膚染成了和海大度一樣的顏色。黑里透著紅，紅里透著亮。一看就是飽經海風滄桑的樣子。


  根據自己身上的傷疤，再特別參照相片裏海小海身上的紋身圖案，葉楓為自己設計了一整套的紋身，海浪、沙灘、明月、鯊魚、海豚、小蝦、小魚、海鳥應有盡有。巧妙的覆蓋住了所有的疤痕。海大度還特別提供了疍人獨有的繪畫方式，以供葉楓參考。


  修改多次之後，定稿了。葉楓在海大度的幫助下，將這套圖案繪製在了身上。后經過多次的勾勒，填充、描圖，固色，終於將這套紋身給完成了。


  現在再來看看葉楓：疍人獨有的寬大藍黑粗布疍服，裸漏在外的手腳和脖子上有著強烈的疍人風格的紋身，身上掛滿了用紅繩編結纏繞而成的玉石，短短的板寸頭上扣著一頂的筒式斗笠。一張嘴，就是一口流利的疍語。這樣鮮明的疍人特徵，哪裡還有一絲葉楓的影子。


  「海公公，我這樣就算出師了么？」葉楓現在和海大度對話都是直接用疍語了。


  海大度搖了搖頭：「有兩項功課我要給你補上，一個就是咱們疍人的歷史，和這些年發生在咱家的一些事，我會慢慢的回憶，大大小小、事無巨細，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慢慢的，我都會講給你聽。還有一個就是你要學唱歌了，就是我們疍人的鹹水歌。」


  葉楓點了點頭，他對鹹水歌是早有耳聞。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疍人備受欺凌，他們沒有部落，沒有田地，以海為生。岸上的原住居民規定「疍人」不準上岸居住，不準讀書識字，不準與岸上人家通婚，科舉的名冊中也從來沒有「疍民」的名字。疍人就靠鹹水歌了來進行情感的交流了。


  鹹水歌沒有固定的歌譜，基本上就一個調。鹹水歌的流傳方式非常原始，歌曲沒有固定的歌譜，也沒有專人去教，都是老一輩人口口傳唱。


  鹹水歌中反映男歡女愛內容的情歌佔了相當大的比例，在江河邊上經常可聽到鹹水歌聲。鹹水歌多數以情歌為主，表達男女青年追求美好愛情，嚮往幸福生活的真摯情感。


  「過幾天，剛好我們疍家林姓嫁女，我帶你去吃喜酒。到時候就熱鬧了，都是唱歌的，到時候你能學幾首就看你的本事了。」海大度笑吟吟的說。


  颱風終於過境了，滿目蒼痍。很多沒有固定好的船隻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損傷，有一艘豪華遊艇竟然被掀翻了，大半個船身都浸泡在水裡。


  海大度的「小海號」是安然無恙。葉楓站在船長室意氣風發，慢慢的將船兒駛出港口。


  海大度揉了揉眼睛，眼前英姿勃發的葉楓和心中孫子小海的形象已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他就是小海！」海大度暗暗的對自己說。


  傍晚時分，葉楓他們趕到了林家的所在，眾多的親朋戚友各自駕舟齊聚林家赴喜宴。數十隻船艇泊在一起，船頭相對，用紅布搭起涼棚。口齒伶俐的新娘一邊敬茶，一邊唱著鹹水歌，收取盤茶紅包。隨後，喜宴開始，沸沸揚揚，歡聲笑語，唱歌逗樂，場面熱鬧，親朋戚友一直鬧上了三天三夜方才依依不捨的散去。


  葉楓這次的收穫極大，他白天坐在船頭傾聽，晚上則躲回船艙記錄。三天時間裡，共收集整理鹹水歌近千首，並一一給它們配上曲譜。


  「海公公，我送你一樣禮物！」葉楓把這本手繪版的《疍人鹹水歌集》遞給了海大度。


  海大度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速的翻閱著這本歌集，老淚縱橫：「小海，你這是干成了一件大事啊。千百年來，我們疍人一直想能有一本描述我們歷史和文化的書，但是一直都沒有人能完成。今天，你幫我們完成了心愿，你就是我們全體疍人的大恩人啊。我，我要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其他人！」海大度死死的抱著歌集出門去了。


  剛剛啟程回家的疍人船隻立刻返航了，附近得到消息的疍人們也趕來了，在很遠的地方生活的疍人們也趕來了，甚至一些已經流落海外的疍人們，也聞訊而來。


  上百條船湊在一起已經是一大片了，上千條船湊在一起是鋪天蓋地，要是有上萬條船聚集在一起呢？那就是

  遮天蔽日，一望無際了。視線所及，都是船。


  聚集的船越來越多，並且這個數字還在直線上升，無數的疍人船隻正在趕來。


  最先發現異常情況的是正在附近海域執行任務的漁政執法船。他們看見鋪天蓋地的疍人特色漁船正在大規模的集中。


  當他們隨機截停了疍人船隻調查原因，發現所有的異口同聲的都說是去參加《疍人賽歌會》的。


  這什麼鬼的賽歌會？


  什麼鬼的賽歌會有這麼大的魔力，能把一盤散沙樣的疍人們都聚集在了一起？要知道疍人們的圈子比較小，他們不但不喜歡與岸上人來往，非血親關係的疍人之間也很少來往的。


  他們真的只是唱唱歌而已？不會有其他的什麼動作吧？


  要知道海豚灣附近海域正要進行一場多國軍隊的協同作戰綜合演練，各國軍隊高層以及各國首腦政要都將出現在這裡。


  這幫疍人要是整出了點幺蛾子，誰能擔負得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