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大夢一場
他努力的想睜開眼,但覺得眼皮有萬斤重。想轉動一下脖子,覺得自己好像被綁得嚴嚴實實,連手指頭都動不了。想喊也喊不出聲來.我到底怎麼了?
畫面一轉,男子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擁擠的遊戲工作室,屋內只有自己一個人。
他打著赤膊,穿著花褲衩,叼著煙捲拖著人字拖,室內煙霧瀰漫,垃圾遍地,十幾台老舊的電腦同時開著,嗡嗡的發出轟鳴聲,笨重的顯示屏上都是同一個遊戲,都是在外掛的控制下自動的打怪升級。
這男人高高的把腳架在電腦桌上,查看著今天的收穫。嘴裡嘟囔著:「等交易了這次,就去淘換點新的設備。這些,太舊了。」突然,伺服器主機的插座升騰起裊裊的黑煙,他連忙探過身子用手去拔插頭,可腳丫撞上了桌子上吃剩的速食麵,整好澆了上去。
嘭的一聲巨響,男子抽搐著躺在了地下。閃藍的電弧在他身上遊走,伴隨著噼里啪啦連綿不絕的爆響,一股燒焦了的烤肉味充斥了整個房間。
屋內燈光忽滅忽暗,所有的顯示屏都被強烈的電磁波干擾,突然,遊戲畫面變成了血紅色,男子出現在了屏幕中,仍然躺在地上抽搐。水桶般粗大的霹靂從天而降,狠狠的在他身上炸響。
屏幕上持續的刷屏般出現金黃色的提示:「人物血量低於20%,使用效金瘡葯,使用太陽水,使用超級療傷葯。包裹內無藥品,使用藥品失敗,啟動小退保護,啟動小退保護,小退失敗!小退失敗!強制退出!強制退出!」
嘭的一聲巨響過後,躺在地上的男子憑空消失了,室內的一切都恢復了原樣,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在天旋地轉,男子的身體穿梭在一條深邃的星空隧道中,腦海內走馬觀花般無數的畫面如山洪爆發,持續的,無止歇的沖向他。無數人樣子在面前變幻,無數的事像恐怖片一樣在眼前流淌,無數的聲音在對著耳邊嘶吼,他呻吟著,頭疼欲裂。努力想熬過這一切。一切都是徒勞的,就是疼,就是痛,深入骨髓的的疼痛,疼得想打滾,疼得噁心得想吐,呼吸都是炙熱的,每一下都能聞到血沫子的味道,整個人浸潤在滾滾的綠色濃煙里,電光閃爍,噼里啪啦的持續的軀體炸裂的感覺,像永遠沒有盡頭。像有密密麻麻的紅色小螃蟹,蔓滿了全身,惡狠狠的一塊塊的鉗下肉來塞進嘴裡,身上的傷口卻快速的恢復,被吃掉的皮肉,迅速的生長。周而復始。用個「凌遲」這個詞來形容,是再恰當不過的了。過了好久好久,比一萬年都久。
慢慢的,他嘗試著剝離這種痛苦,全身放鬆,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在意。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一點一滴的和肉體分開,自己能像看待別人的事情一樣看待自己身體出的狀況。飛快掠過的畫面漸漸的慢了下來,痛苦一絲絲的抽離了自己的身體,他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恍惚中,發現自己又突兀的出現在了嬉鬧的學校門口,身邊雀躍著兩個半大的小孩,還有一個痴纏眼神的女子。本能的,覺得這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想睜大眼睛看清楚一點,然而,周邊的世界卻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所有景物都模糊和朦朧了,一隻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手掌突兀的出現,拍向地面,狠狠的抓一把,所有的東西都如玻璃般碎了開來。「嗯——哼哈啊——」,受盡痛苦折磨都沒有求饒的葉楓,此刻卻發出哀嚎。。。。。。
「哇咿呀——哇咿呀——」,
稚嫩的嬰兒的啼哭從自己嘴裡發了出來。嚇了他一跳。我這是怎麼了,我這是在哪裡?睜開眼睛,只見一個眉開眼笑的老頭把頭探了過來,一頭花白的短髮,眉毛卻是雪白的,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
「老太婆。老太婆,快點來,楓兒可能是尿了。。。」
「這嘴裡說的楓兒是在說我?」男子心裡嘀咕著。
一個紅光滿面,身寬體胖的老奶奶風風火火的沖了過來,一把將小嬰兒從床上抱了起來。「我來看看——」然後把人往膝蓋上一橫。然後一層層的扯開包裹著的小被子。掰開腿看了一下:「沒有尿,可能是餓了。算了,順便把個尿吧。」,嘴裡吹著口哨就蹲下來就這小盆把尿,他一下子蒙了,「怎麼回事?我怎麼變了個嬰兒,這兩個老人家是誰?我又是誰?那個反反覆復折磨我的夢又是怎麼回事?」
一股強烈的尿意,根本把持不住的嬰兒撒了個痛快。在無限的羞恥中,老奶奶還順手在自己屁股上拍了兩下:「真乖!」
隨即又把他層層的包了起來,丟在了床上,轉身出門帶回來個溫熱的奶瓶,一把將奶嘴塞進了葉楓的嘴裡。全程,老爺爺都在一旁溫情的看著。
甘甜的乳汁下肚,睡意就涌了上來。這次,睡得很香,沒有那些亂七八糟可怕的夢。真舒服啊。
。。。。。。
吃吃睡睡的日子過得太安逸了。他很少哭鬧。除非是餓了或是要排便的時候,這讓全家,乃至周邊的鄰居都嘖嘖稱奇.老葉家的小孫子葉楓是個討人喜愛的寶寶。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新奇的。葉楓很喜歡看電視,大人說話的時候,他也是豎起耳朵在聽,葉老爺子刮著小葉楓的鼻子笑著說「小東西,你難道還真的聽得懂我們說話呀?是不是喲?」
其實,這是葉楓在默默的觀察這個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想不起來自己來自哪裡,他小心翼翼的,不露出馬腳。免得被人發現異常。
葉楓知道了自己是葉老爺子的小兒子葉啟航送來的,匆忙丟下就走了,趕著說去找孩子他媽。問他具體情況他也不說。扭頭就走了。這一去,又是杳無音信。
這葉啟航四十多歲了,地質勘探工作的,常年在外,這次離家兩年多,一點徵兆都沒有就給老葉丟回了個小孫子。讓老兩口是又愛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