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漠生存(13)
幾年前燕景行有個手下死了,這本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死是常事,只是可惜他拚死帶來的話沒說完就遺憾地去了,留給他一大攤子事情去做。
前段時間到漠東鎮,在趙全福家裡發現他供奉的靈位和一張眾人宴飲圖。趙全福是來自中原的商人,當年躲避仇家追殺才逃到這裡,燕景行早幾年前認識他,畢竟他的經商能力還是不錯的,兩人偶有來往,但放置靈位的地方本就私密,不可能讓外人去參觀。要不是受他所託去中原找他來不及帶走的親人,並帶回他爹娘的牌位的話,燕景行也不可能見到。
在趙全福哀痛地放好爹娘牌位懺悔時,燕景行又不好意思不交代聲就走,只能等在那。隨意地看向四周,這才發現掛在牆上的一幅宴飲圖,看著有些年歲了。
剛開始沒往心裡去,但當看到圖中所畫之人時,他才慎重起來。圖中大約有八九個人,有兩人他見過,一個是趙全福,一個則是當年陪那名手下回堡里的人。
當年王石是最後一批來到大漠的人,所以和中原那邊的聯繫很密切。八年前被他派去中原查一些事情,誰知竟沒了音信,直到一年後才身負重傷地回到堡里,當時陪在他身邊的就是畫中這個人,只是那時的他很狼狽虛弱。
因王石出現的突然,而且傷勢不輕,身體很虛弱,只在他看向那人時簡單地解釋說遇上沙塵暴,在沙漠中呆了兩天被他所救。看王石確實很敬重這人,這幾天在沙漠中拚死相救,又陪著他找回堡里,是個仗義之人,燕景行命人將那人帶下去醫治,他則留在王石的身邊等診治結果。
誰知變故發生,王石突然口吐白沫,身體也不受控制地痙攣,尤叔快速地將銀針扎在他身上幾處保命穴位也無濟於事,王石只來得及說出「主子令少主找到俞城子睿護他……」就去了。此時外面剛剛出去的人也來彙報說那人死了,燕景行出去看了下是同樣的癥狀。
「似是中毒又不像,但這也不是傳染症,不可能兩人得相同的病又不傳染。也許是某一種我不知道的毒吧。」尤叔上前檢查了一番說著。
燕景行搜遍兩人也只在那人身上發現幹了的水囊,其他的東西應該都在沙塵暴中丟了。
王石身上的傷雖然嚴重,但以他的身體素質來說不該有事,而這人又是半路突然出現,並且還一路護送他回來,到底是敵是友他不敢肯定。兩人同樣的癥狀去了,肯定是吃了或者接觸了什麼東西,可惜唯一留下的水囊也查不出什麼來。
還有王石身上的傷,看著是近幾日留下的,應該是被人一路追殺退回來的,可能在寡不敵眾時突遇了沙塵暴。等沙塵暴過去他死裡逃生,剛好遇到那人。那麼追殺他的人也有僥倖逃出的嗎?是他們下的手嗎?可是以尤叔的醫術不應該查探不出毒因的。也不知這兩人到底是誰連累了誰。
燕景行處理完王石的後事也曾想過查一下那人,可惜大漠太廣闊,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如何去查,而且他此後的幾年也被王石留下的半句話累得四處奔波,顧不上其他。
「燕老弟,真是多謝你將我弟弟一家找回來,還將我父母的牌位帶來,我真是,我……」趙全福過了半響對燕景行說,可明顯情緒不穩定。這人也是可憐,因很有商業頭腦,又年輕氣盛野心大,得罪了很多同行,被他們買兇追殺,所幸死裡逃生被人救下,無奈在這裡定居下來。這幾年一直想找親人,可惜當年他出事後家人也被他連累,四處奔走逃命,失去了聯繫。知道燕景行的能力后不得已請他幫忙,這才有了這些事。
燕景行勸慰了幾句,看他平復地差不多了就問:「這幅畫上的人是誰?」
「這些是我來這后的恩人和朋友們,以前恩人還在時大家經常在鎮上喝酒聊天,自從恩人去了,我們就再也沒聚過了。這幅畫是我們最後齊聚時的宴會,是老賈喝醉后畫的,他曾發誓不再作畫,醒來時本想撕了,被我攔下拿回來了。」趙全福看著畫像彷彿陷入回憶中。
「恩人?是哪個?」
「右手邊坐在第一位的,叫喀岫,當年我被人追殺身受重傷,就是他救的我。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大漠人,去中原遊歷的。我無處可去,看他為人隨和又坦誠,就跟他一起來到這,後來在這個鎮上安穩下來,也通過他認識了很多真心朋友。」趙全福說,也許很久沒和人談過喀岫了,一說起來就有說不完的話。
燕景行知道了這個喀岫是個文武雙全的刀客,為人正直坦蕩,交遊廣泛,結識了很多不同領域的人,豁達隨性,待人真誠。而他正是喀漠的第三孫,也是如今喀村村長的三弟。當年本是要繼承他爺爺的遺命回喀村當村長,後來卻英年早逝,令一眾朋友不敢置信。
「那這個人是誰?為人如何?」燕景行指著一人問。
「他是陳揚,當年是喀岫將他從狼群中救出來的,雖然比喀岫年長,卻執意認喀岫做了大哥。這人不識字也有點莽撞,但很講義氣,力氣也大,很是護短。」趙全福看著畫中的陳揚笑著說,「他當年鬧過不少笑話,不過他被人笑了也不在乎,反而覺得自己讓大家高興了還挺開心的,算是大家的開心果。」
「那你知道他後來的事情嗎?」
「後來啊,當年知道喀岫去了后,大家都不敢相信,紛紛去喀村求證。他的武功盡得他爺爺真傳,怎麼可能會從山坡上滾下去摔死。到了喀村后才知道,原來兩年前他就得了一種怪病,全身癱軟地在床上躺了兩年才好,怕我們擔心才偶有書信告平安。等好不容易病好了就下床走動,出去外面看看,也許身體還很虛弱,就這麼失足跌下去了吧。」趙全福這麼多年來只要一想起這事就覺得異常難受,那麼個青年才俊竟就這麼去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趙全福感慨了下接著說:「大家留在喀村送走了喀岫后,就各自回去了,大家都很傷心,從那后就不再見面了。聽說陳揚離開喀村后就去了當年一起遊玩的幾個地方,可能是以故地重遊的方式追悼逝人吧,然後我也沒了他的消息。」
「燕老弟為什麼問陳揚?」趙全福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之後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