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禍根埋下
隨著老人與西嵐這場戰鬥的告一段落,四周群眾紛紛圍了上來。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這是怎麼回事?旅館怎麼了?」「他們怎麼打起來了。」「看那個倒下的,他穿的是風伯爵家的長袍!」「怎麼回事?難道.……那個老人是邪紋師……」「什麼!?」不知道誰說了這句話,人們頓時炸鍋了。「怎麼辦!議會的人會來殺了我們的!」「我看他也么沒體力了,要不一起上去抓住他?」「那個紋術師都被他幹掉了,要上你先上,我可不去送死。」「先去看看旅館里的人怎麼樣了吧!」
聽到隻言片語的老人皺了下眉,他緩緩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大家不要驚慌,剛才發生的事本質上只是一場誤會。這兩個紋術師沒有死,甚至都沒有受傷,只是暫時失去行動能力了。對於發生這一切所造成的損失我十分抱歉。」他頓了一下。「我也知道道歉沒什麼用,但請相信我是真心的。這幾位術師,包括我自己,本來都只是路過而已,但是沒想到碰上了這個孩子。」他看了看林德。「請問這個孩子的父母在哪裡?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他們說明。」
「這不是林德嗎?他是孤兒,父母都死了。」人群中有人認出了林德。」沒錯,我們就是他的親人,你給我們解釋就行。」
「他是孤兒!?」老人稍稍詫異了一下,隨後繼續開口:「那我也不瞞大家了。其實,這個孩子是一個.……光術師…跟我一樣的光術師。或者用你們剛才說的不正確叫法,『邪術師』。」聽到這個事情人群中傳出了一陣驚呼聲。「他們要殺了這個孩子,我本來只是想帶著他逃跑,結果變成這樣並非的本意.……」
「騙人!明明是你先動手的!」老人的發言突然被打斷,一個頭髮被烤焦一小片的食客顫抖著從旅館里走了出來,指著老人說。「我看到了,是他先動的手!」「沒錯!」「是他先攻擊的!」幾個同樣聽到老人講話的人紛紛從旅館內走出來附和。
老人皺了下眉。「還是衝動了。」他在內心想到。望向針對他的那幾個人。一個眼熟的身影出現,原來是阿傑。由於他在樓梯上離交戰中心較遠,所以倒是毫髮無傷,但眼神種卻是渙散般的六神無主,顯然這次事件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影響。
「你是.……阿傑是吧。」老人朝他開口。
「我?是的.……」
「這個孩子應該是你的同伴吧,林德。」老人問道。阿傑則點了點頭。「還記得他剛進門的時候我就讓你叫他來找我嗎?你對此應該很疑惑,現在我來解釋下吧。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發現他是一個不帶元素核心的紋術師,或者換個詞,跟我一樣是一個光術師。而且他體內的儲能之強大對我一個即將入土的老人而言也是無比震撼。所以當那個紋術師來的時候,我非常害怕,因為他具有觀察本源的能力,因此只要看到林德一眼,肯定會不惜一切手段殺掉他。相信大家也有一些耳聞,如果光術師被發現,不論是剛出生嗷嗷待哺的嬰兒還是兩三歲活蹦亂跳的小孩,下場都只有死路一條,更不用說像林德這樣天賦如此之高的存在。所以為了他的安危.……確實是我先動的手,但我發誓我並不想把事態搞成這樣。相信大家也看到我的實力了,如果我願意的話是可以直接幹掉這幾位紋術師的,但是我選擇限制住他們然後逃跑,只不過低估了他的實力.……你們現在馬上派人向總管彙報此事,照顧好這兩位紋術師,等議會的人來調查的時候,說出實情把責任都推給我就可以。我準備帶著這個孩子去我們的地方,已經死了這麼多人,拜託大家不要讓這個孩子再失去生命了,如果你們真的是他的親人,真的在乎她的話,拜託了!現在只有我能保護住這個孩子,真的拜託大家了!。」老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個重重的響頭磕在地上。
一片沉默。人們望向彼此,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海拉姆先生。」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人群中傳出。人們紛紛轉頭看去。「鎮長!你來了!」「太好了,是鎮長!」兩旁的人紛紛讓開路,一個個頭不高,身材壯實蓄滿絡腮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這裡居然還有知道我名字的人。」老人抬起了頭,几絲血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只是記性好再加上對紋術這方面稍微有點了解罷了,剛才正好看到了你那出名的招式。」
「那麼,鎮長先生,您準備拿我怎麼辦呢。」
「哎……」鎮長嘆了口氣。「還能怎麼辦,放你們走吧。」
聽到這句話,人們開始竊竊私語。「什麼?就這麼把他放了?」「萬一議會怪罪下來怎麼辦?他們可從來不手軟!」
「大家安靜!」鎮長朝周圍大聲喊道。「想必大家都清楚,這位老先生無論如何都要帶走這個孩子.……我對這位老者還算有些了解.……他如果下定決心要走,我們是不可能攔住他的.……」
「是啊,風伯爵的人都被打敗了,我們沒勝算的。」「是啊是啊.……」又是一陣議論紛紛。鎮長繼續說:「不過明顯這位老人家也不想通過這種最壞的打算來脫身。所以真的別無辦法。雖然因為他的緣故導致死傷,雖然他這個兇手理應接受制裁.……但是現在看來只能讓他走了。否則傷亡只會更大.……況且說不定只有他能讓這個孩子活下去是真的.……我也只能這麼希望了.……」鎮長嘆了口氣。
「謝謝你。」老人緩緩舒了口氣。
「不過我還想最後確認一個事。」鎮長突然盯向老人,目光如炬。即使早已嘗遍人情世故,老人還是被這突然的銳利目光震到了一下。「您所說的……都是真的嗎.……請您務必要把事實告訴我們,如果您對旅館內這些冤死之魂真的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亦或者真的對我們有抱歉之意的話,拜託了,請您高告訴我事實的真相。」
「嗯……」老人動了動喉嚨。「我以神聖的海爾加遺迹起誓,剛才所說確實是實情,這孩子只要腦子沒問題,將來絕對是這世上的頂尖強者,我也一定會,將他安全地帶回去,教會他知識,讓他能夠長大成人。請您就這麼告訴議會的人。」
「您也能保證您所說之詞跟那幾位紋術師醒來後向議會所說之詞不會有出入嗎?」
「我保證,重點絕對是一致的。」老人語氣堅定。
鎮長再次長嘆一口氣。「那麼,你們走吧。」他轉身讓開了道,剩下的人也自動地分開。
「另外,鎮長先生,我還有一個不請之求。能借我一匹馬嗎,去黑水礦的路還很長呢。」老人將林德抱了起來,扛在肩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東部行省黑石堡
一隊人馬伴隨著高懸的明月呼嘯而至。「停!」伴隨著男子渾厚的聲音,他們在城門前停了下來。為首發號施令之人身披華麗花紋裝飾的棕色長袍,五位白袍男子緊跟在他身邊,其餘則是身著輕甲的護衛騎手。
「是鮑爾斯大人嗎?」城頭上的發令官附身問道。「沒錯,我是鮑爾斯·土倫。大地之子,速速開門。」說著他摘下了頭帽。從衣帽覆蓋下露出來的是一個堅實的臉龐,臉頰稜角分明,鼻樑豎直堅挺,嘴唇和眉毛都是又黑又粗,像是刻在臉上般深刻的眼睛透出一股凌冽之氣。
「是鮑爾斯大人!打開寨門!」發令官朝門內喊道,伴隨著低沉的齒輪摩擦聲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幾個侍衛跑過來為鮑爾斯和他身邊的白袍男子牽馬。
「歡迎您,鮑爾斯大人。請允許我代表黑石堡所有帝國將士向伯爵之子致以最高的敬意。」門內一位看上去是將軍樣的軍官迎接向鮑爾斯,同時躬身半跪行禮。緊接著他身後的軍官以及周圍的士兵紛紛也跪下身行禮。
「起來吧,梅洛將軍。」邊說著鮑爾斯向四處望去,好像在尋找什麼人。
「大人,您比預計時間來的要早了許多,前哨一傳來消息我便吩咐營房去準備了飯菜,請您跟我.……」將軍話還沒說完,鮑爾斯突然開口問道:「西嵐在哪裡?」
「啊……西嵐大人沒有來這裡,只是派了一個手下前來通信……」
「什麼?!西嵐不在這裡?!」鮑爾斯皺了下眉「媽的!這個小屁孩走商道了,是想要拋下我自己單幹么,草。」他含糊地罵了一聲。「要是這傢伙出了什麼事風伯爵肯定剝了我。」鮑爾斯默默想到,隨後猛地一拽韁繩,戰馬嘶鳴一聲抬起前蹄轉過頭來,正牽著馬籠頭的侍衛猝不及防直接被甩了出去。「休息結束!全體出發,先轉到商路然後直奔黑水潭。沃斯利等下你帶路,莫亞你留下來負責聯絡。」「是,大人。」一名白袍男子駕馬走出了隊列,剩下的人跟隨著鮑爾斯調轉馬頭重新列成隊形,離開剛剛才進來的城門絕塵而去。
「將軍,麻煩您儘快找到西嵐的手下,這是當務之急。」目送隊伍消失在視野中,剛離隊的莫亞從馬上下來,向將軍說道。
「剛剛前哨傳來消息的時候他正在營房內休息,屬下前來迎接的時候派了傳令官去通知他,應該這就能找到。請您先跟我來休息一下吧。」
「不用,直接去內堡,我在那裡等他。」
「這.……那好吧,請您跟我來。」兩人剛要動身,忽然一個聲音傳來打斷了他們。「莫亞先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迎面一個同樣身穿白袍的男子走了過來。
「啊,這位就是了,西嵐大人的手下。」將軍微微鞠躬,畢恭畢敬地伸手指向他說。
「西嵐大人把你留下來了啊,格倫。」莫亞一邊往前朝他走去一邊開口道。
「是的,剛才收到消息說鮑爾斯大人來了,沒能前來迎接,實在是在下的失職,請允許我前去當面向大人道歉。」
「他已經動身出發了。」
「這麼著急?旅途勞頓,休息一下多好,你說呢將軍?」格倫停下了腳步。
「這個..鮑爾斯大人應該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吧.……」將軍支吾著輕聲回道,一邊往默默往後退了幾步。
「還不是因為本應待在這裡等待匯合的某位大人擅自行動了?」莫亞也停下了腳步,兩人面對著面,筆直地望著對方。
「那,我得替我家大人說聲抱歉了,局勢千變萬化,大人是怕錯過了時機啊!」格倫嘆了口氣。
「哼,給我說屁用沒有,要是出了什麼差錯,這責任西嵐大人可是背定了,別到時候再給文迪斯伯爵丟臉就好。」
「可笑,伯爵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吧?」格倫冷笑了一下,移開視線轉身走掉了。「閑話不宜多說,作為家臣還是少操心這些為好。」一邊走他繼續說道:「盡好我們的本分就行,我先回內堡了,要一起嗎?」
「.……」莫亞也沒再說什麼,默默地跟了上去。
「這裡總感覺有點陰森啊。」一路無言,進入堡壘內部后,莫亞四處瞅來瞅去,突然開口道。讓他感覺不舒服的倒不是四周厚重堅實的牆壁圍成狹小通道的壓迫感,而是牆壁這黑的令人發麻的顏色,配合著左右兩邊的掛著油燈看久了甚至讓人感覺這牆壁並非實體而是黑暗的虛空。牆上雖然有隔幾米一個的觀察孔,但不知為何莫亞覺得即便是正午陽光也透不進來。
「我剛被調到這裡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感覺。」跟在兩人身後的將軍開口道:「這座堡壘建立的原因就是為了戍守運送海鹽和黑金的軍道,地處平原附近又沒有山脈,於是自然而然就用挖黑金產出的黑石建起了這座堡壘,也就這麼命名的它。」
「所以你這是才注意到這個城堡是黑色的嗎?」格倫戲謔地反問向莫亞。
「倒也不是……剛才在外面沒有留意。」
「真的是忘本呢,在大地深處的礦脈內,這些石頭裡孕育出來的可是對咱們來說必不可少的東西呀……」格倫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拂過身旁的牆壁。「就是這裡了。」正說著,他們到了堡壘內的指揮室,屋內幾名士兵正在站崗,銀白色的圓月透過窗戶拋下幾縷亮光。
「這裡感覺還不錯.……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莫亞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屋子中間石卓上放著的巨大地圖。
「你說黑金礦嗎?」格倫拉出桌邊的椅子坐了下去。
「不然還能是哪裡?」
「埃倫娜將軍已經派人封鎖了三號礦坑,正在等待下一步行動的指示。」
「沒記錯的話,議會裡明確說了軍隊要兩位大人的手諭才能進行行動吧?」
「東部行省的軍隊不行動,不代表西嵐大人自己不能行動呀。」格倫舒適地靠到椅背上,面帶微笑。
「.……西嵐大人真的是.……有野心啊……」莫亞抽了下嘴,似乎有許多想說的話,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嘛,這就跟我無關了。」
「西嵐大人都帶了哪些人去的?」
「算上我也就是幾個普通的家臣而已,實力都一般般。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幾位伯爵的意思很明顯是讓鮑爾斯大人解決此事,西嵐大人雖然是第一個主動自薦的,但最後讓西嵐大人加入最多也就是想讓他跟著前輩蹭點經驗而與。於是隨便給西嵐大人找了幾個保姆讓他跟著鮑爾斯大人好好學習,按照劇本應該是這個樣子。」
「你既然知道的這麼清楚,為何不勸一勸西嵐大人?」
「我剛才應該說過的吧,我只想要盡好自己家臣的本分,大人覺得怎麼比較好,我就默默跟著走,僅此而已,這是我的信條。」
「好好好,這是你自己的哲學我也管不著。不過我還是挺想知道,西嵐大人是這樣不怕回來被責罰嗎?」
「怎麼說呢,西嵐大人除了體型上稍微有些……偏小,畢竟才16歲嘛,在實力上我覺得縱觀整個議會也沒有幾個比他強的同齡人,應該已經到了六,七階的水平吧。除了經驗這方面外實力上已經不輸於他的很多前輩,比如鮑爾斯大人。所以這些老人,特別是他父親文迪斯伯爵還用對待孩子的方式來對待他我覺得是不公平的。再加上西嵐大人確實有那麼點……自傲,所以最終導致了他決定賭一把唄。至於責罰什麼的,如果他順利完成任務成功證明自己,那是最好的,即使耽誤事了作為風伯爵的寶貝小兒子,我也不覺得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懲罰。」
「或許正是因為是風伯爵太寵著他.……所以大家才會依舊拿他當孩子看。」
「嘛,這我就不知道了。」
「話說回來,法爾曼伯爵為何沒有派人來?畢竟出事的是他的礦坑呀。」莫亞也拉出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那個,兩位大人……」一旁的將軍突然開口說話了「不介意的話,在下就先出去巡視了,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派人來找我。」
「沒問題,這幾天還要麻煩將軍您照顧了。」莫亞微微一鞠躬。
「不敢當不敢當,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說著將軍弓著身退了出去。
「嘿嘿嘿。」格倫忽然邪魅地笑了幾聲,冷不丁的激起莫亞一身雞皮疙瘩。
「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梅洛將軍還是挺靠譜的,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或許吧……」莫亞聳了聳肩,繼續說:「剛才說到哪兒來著?」
「法爾曼伯爵」
「哦對,讓鮑爾斯負責這事我倒是理解,畢竟跟礦藏有關的事還是讓土系術師處理起來更得心應手一些,但是理論上應該派一名親屬共同負責吧,畢竟是自家的礦洞。」
「並不是很清楚,法爾曼伯爵一向讓人捉摸不透呀。或許是沒人手可派了?」
「沒有人手?……直系的五個子嗣,兩個在北方術師軍團那邊,一個在西邊處理議會的事情,剩下兩個在議會都是要職……這幾個人確實沒法用.……不對伯爵的大女兒不是在帝都一直沒事嗎?怎麼不.……」話還沒說完莫亞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連忙擺擺手:「錯了錯了,差點忘了她是什麼身份了。」
「我就說嘛,你居然能想到去找她,也是思維奇特啊我的朋友。」格倫收回詫異的目光。
「不過其實沒必要一定找直系啊,有能力的親屬一抓一大把,家臣更是一大堆,想找人怎麼可能找不到?」莫亞繼續說道。
「是這個道理。所以說猜不透法爾曼大人的想法。或許就是覺得這事也沒多大幹脆隨意了。而且西嵐大人怎麼說也有個火之本源嘛,某種意義上算半個自家人,哈哈哈哈哈。」格倫攤了攤手。
「那可也真是大度,相比之下某個伯爵自己的礦坑連其他伯爵的人去參觀都不同意呦。」
「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好好的談話,你確定你真的要這樣嗎?」格倫猛地盯向莫亞。「開個玩笑而已,別放在心上。」莫亞笑著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格倫則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