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飲鴆止渴
「區別?」
霞蘊一無所覺的自語著,好似喪失了魂兒一般:「那麼……我求的,我信的,我修的……都是錯的嗎?」
「事無對錯,心無善惡。唯心,唯己……方為修士!」
古歲寒輕輕拍打著她的背,掌中氣勁吐出,無聲無息的化為縷縷絲線。滲入霞蘊體內:「這就是……你一直停滯在元神境的原因。」
「唔……」
觸目驚心的血絲,順著霞蘊如火般的唇瓣溢出。她嬌軀如遭雷擊的輕輕一顫。美眸透出的目光暗淡三分:「這也是,你的道?」
對於她彌留之際的疑問,古歲寒只是淡淡一笑:「不,這是他的道。本尊……無道。」
好似迴光返照,花兒般璀璨妖異的神光在霞蘊玉容緩緩浮現,她秋水般泛著絲絲祈求的瞳眸牢牢的盯著古歲寒的眼睛:「何為……無道?」
「十方天地,浩瀚蒼穹,天地萬靈,諸般規則。皆為刃,為刀。」
古歲寒溫柔的替她理了理繚亂的青絲,聲音如清泉流水,悄然滲入她的心中:「修道,只為己。不求,不悟。本尊意在……問道。」
「問……什麼道?」
霞蘊強撐著,不甘的勉力抬起俏臉,嬌軀漸漸冰冷,如火如血斑嬌艷的長裙在罡風吹拂下,發出冽冽脆響。緊緊抓住古歲寒衣襟的柔夷悄然鬆開,無力垂下。
「大道……」
輕嘆隨風盪開,古歲寒替她抹去柔唇那一抹血絲,鬆開環住霞蘊纖纖柳腰的手。任由對方在他的注視下。墜落,融入下方奔騰嘶吼的血海之中。
「道不同……不相為謀!」
古歲寒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掌,好似失魂了般。烏光自天穹墜下,百千道紋匯聚,化為虛空棋盤。星辰泛化於指間,一枚漆黑的棋子被他輕輕擲在棋盤:「且看,你我……誰走的更遠!」
「傳承……『羲』。吾找到了!」
青銅面具人喃喃自語,灼灼目光釘在生死薄上一行信息上:古歲寒!!!
「那又如何?」
古歲寒憑空虛握,自茫茫血海扯出三尺寒鋒,抬手揮刀,千萬刀罡驀地迸發。封禁天地四方,所有方位,攜斬天裂地之勢滾滾傾瀉。
「一筆……定生死!」
青銅面具人凜然大喝,跨步上前,手中判官筆上那抹朱紅弄驟然爆出悚然可怖的因果威壓。
判官筆,生死薄。一筆判生死,一紙定乾坤。
筆鋒點下,從無倖免。無論鎮世天仙也好,萬古天妖也罷。俱在一點,一勾之下。化為幽魂怨靈。被打入地獄永受魔焰灼燒之苦。
「你……死定了!!!」
徘徊天際,不斷盤旋發出咆哮的煞靈發出刺耳的大笑。
遮天蔽日數之不盡的怨念,魂靈。滾滾江河般融入判官筆中,令那半點朱紅愈加璀璨。甚至……妖異。
這一筆點下,古歲寒會死。
「本尊,不敬天地,不拜鬼神。不求仙佛,不入鬼魔。誰敢?誰能?定我生死?」
危機感如鋒芒在背,身後那三重轉輪異象驟然爆發出衝天道音。古歲寒盤坐虛空,血海融匯,合聚化為百葉血玉,彼岸蓮台。諸般大道規則盡皆印刻其上,令人眼花繚亂心生煩悶。
青銅面具人眼睜睜看著無數道連接到古歲寒身上的因果鎖鏈一條條崩開,碎裂。判官筆上半點硃砂緩緩暗淡。肩膀好似被壓了千萬鈞重擔,空間泛化為金鐵實質般。再也無法動分毫。
「給我……定啊!!!」
生死薄發出陣陣死氣,判官筆由煞靈加持,勉力下墜。距離紙面……不過半寸。
「若是從前,若是曾經,若是……」
青銅面具人發出不甘的咆哮,連噴三口精血,在他劇烈的咳嗽聲中。瞬間被判官筆吸附,筆鋒朱紅徒然發出噼啪輕響。四周空間登時崩裂出一道道細密若蛛網般清晰的裂痕。
「噗……」
三重轉輪異象,霎時在劇烈顫抖中。最外圍一重轟然崩裂。古歲寒如遭雷擊揚天噴出血泉。臉色剎那蒼白若紙。
「死……,死……,死……!!!」
來自煞靈的怒吼。
被他奪取生機的凡俗生靈的咆哮。
幽寒天等人的尖嘯。
青銅面具人飽含快意的爆喝。
一股咄然鎮天的威勢,自冥冥中降臨。無形無相,卻能清晰感受到,那令人戰慄的戾煞因果。
「他,死不了!」
遠方,黃泉惡鬼看著那席捲天地的末日景象,心裡一緊。自我安慰般喃喃:「若是曾經的陰冥地府,鎮壓他不過翻手爾。然如今他早已不是曾經執掌陰冥無間的勢力。定然對付不了這個混蛋。沒錯……」
心臟砰砰震動,傳出渾厚的聲音:「危在旦夕。」
「為何?」
「生死薄,乃匯聚諸大勢力氣運,無數存在命數的靈寶道器。哪怕,現在僅僅只是一個虛幻投影,也並非區區一人仙能抵抗的了的。更遑論,他身上的孽業,堪稱無雙。」
「既如此,……我就,再助他一把。」
黃泉惡鬼赤著眼,面孔猙獰可怖,表情凜然狠厲。在蚩尤駭然失色中,整個囚域之中,所有與囚犯有因果牽連的人們瞬間哀嚎一聲抽搐死去。
無數道衝天血芒自各方升起。一個個不甘的怨靈殘念發出凄厲而不甘的長嘯。如乳燕歸巢般灌入古歲寒體內。
看著這壯觀的景象,血染的天穹。蚩尤忍不住出聲:「你這是在害他……」
「也在救他……」
身形縮小數倍,幾若三尺侏儒般的黃泉惡鬼恨恨的抹去嘴邊滴落的鮮血。冷然說道:「若你放我出去,我何故如此?」
「你……」蚩尤話語一頓,隨即不在糾結:「且看吧。他的隕落……」
「殺……」
「殺……」
「殺……」
化雨為兵,蓮台點點花瓣墜下,泛化萬千血靈。匯成一團團血色風暴向遠方肆意蔓延。
澎湃血氣在灌入古歲寒體內同時,那來自冥冥中的『果』,從判官筆上傳來的凜然殺機也更加強大。
「飲鴆止渴……徒勞爾!」
青銅面具人冷喝,面具突然崩開一道道裂痕。透出他若實質一般充斥著無盡殺意的眼神:「殺戮盈天,浮屍無盡。罪孽不可計數,業果無法估量。現,判,汝,入無間地獄。不得——超生!!!」
「咚……」
天音浩蕩,道樂奏響。
好似這個世界也在喜悅古歲寒的下場。
「殺了他。」
無數被古歲寒殺死,吞噬的怨靈怒視著他。
「殺了他。」
聯邦各地觀察著這一場景的人們,發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這是他們此刻的心愿,他們的意志。
「嗡……」
意感動天,又一股龐然偉力轟然砸在古歲寒身上。
「舉,世,皆,敵!!」
古歲寒感受著四方傳來的殺機,悵然輕嘆:「你們,有何資格?」
話落,血灑天地,洗染蒼穹。整個東莞區,在此刻,在這一剎那,被蓋天血芒直接吞沒。
聯邦東莞區域,到底有多大?
作為偌大聯邦十八個行政區之一。初步估計,起碼有近百億人在此生活。當然,這僅僅是……人。若是加上豬狗等其他牲畜生靈。何止……千億,萬億。
雖然這些生靈能產生的『果』很微弱,但數量聚集起來,也根本無法小覷。
胡繼濤等聯邦高層,眼睜睜看著整個聯邦版圖,突然消失了一塊。寬大的屏幕瞬間化為黑暗。半點信號不在有。
「飲鴆止渴又如何?只要……殺了你。」
古歲寒冷笑著,露出森白的牙齒。身化千萬,若魔臨天下,在天穹那漩渦中扯出無數魔靈,盡數納入體內。如影如幻沖向青銅面具人。
「鑄刑台。現枷鎖。給我……鎮!!!」
大筆揮灑,硃砂閃爍。紅光耀世,血煞衝天。滾滾業孽剎那泛化諸般萬象。形成一座斑駁的刑台。
「嘩啦……」
由虛化實,一道鎖鏈鐐銬自古歲寒身上忽然浮現。將他重重束縛,禁錮在半空。
「破……」
第二重轉輪崩裂。將身上鐐銬震碎。古歲寒腳踏刑台,持刀橫掃,刀鋒直指對方手中判官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