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突顯
看皇帝那猙獰的模樣,他就知道這個決定自己根本不可能否決。最關鍵的是……當年的獸潮,他也是參與者之一,如何不明白皇帝的心情。一旦不及時守住西域諸城,那麼……整個大慶危在旦夕。
「塌了?」
蘇夜月穿過通道,看著眼前一片廢墟,不由有些愕然。
「沒有。」
一學員瞥了他一眼,讓開始身子,指了指一個角落:「那裡還可以進去。」
蘇夜月聞言,淡淡的問道:「那你們為何不進去?」
「你仔細聽……」
另一名學員神情凝重的搖了搖頭,示意蘇夜月不要出聲。
「簌簌……呲……」
低緩沉悶的鐵石摩擦聲響起。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從那狹小的縫隙中傳出。不時還會有隱約的怒罵聲。
「活人?」
蘇夜月一怔,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學員。
「活人!」
見他表情,學員神情篤定,帶著無比的慎重。
「該死……」
蘇夜月暗罵一聲,未待凝神,身後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卻是南弦月等人一臉驚駭的跑了出來。衣衫破損,模樣狼狽不堪。顯然在那蟲子身上吃了大虧。
金富貴聽著通道傳來窸窸窣窣的蟲鳴,不由打了個寒顫,恨聲道:「前有虎,後有狼。九死一生總比十死無生強!」話未落,人已行,鐵棍橫掃,破空呼嘯,狠狠砸在那縫隙上。
「不錯……」
南弦月幾人旋即反應過來,顧不得調息傷勢,隨意吞下幾顆丹藥便向縫隙砸去。在那些可惡的蟲子到來之前,先保住命再說。
「叮叮……」
火星四射,好像聽到外面的聲音,那裡面傳出的怒罵聲驀地一頓,隨後聲音愈加響亮。
金富貴強自壓下發顫的臂膀,青著臉向蘇夜月吼道:「通脈境,煞元外放,還不出手。等死不成?」
「……噌!」
蘇夜月奪下一人手上長刀,寸許血光吞吐不定,一刀斬出紅霞滿目,勉力將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崩開。將縫隙瞬間擴大三分。
「再來……」
金富貴等人見狀大喜。不時轉頭看向蟲鳴愈加響亮的通道。表情緊張中夾雜著一抹瘋狂。
事到如今,哪裡還分什麼大慶,大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金誠合作才是正理,腦子有坑才會分什麼立場。
「噗……」
再次劈出一刀,蘇夜月終於退下,長刀噹啷落地,渾身血泉噴薄,臉色蒼白若紙,顯然傷勢複發,無法使力了。
「該死……」
縫隙已經擴大到三尺大小,眼看就可以鑽進去。卻不想這個關頭功虧一簣。眾人眼睛隨著那長刀落地的軌跡,不由自主的黯了下來。
「我來……」
就在這時,青年含笑出列,手持三叉分水刺。模樣清秀。一身青衫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你?宋喆,你他娘的還不如我呢。你來有屁用?除非……」
金富貴話未說完,便臉色難看的讓開了身位,因為他看到了青年手中分水刺上緩緩升騰的藍光水汽。靠近其三尺以內,甚至能聽到隱隱海潮波聲。
顯然,他突破到了通脈之境。只不過先前一直在隱藏而已。
「……呸!」
金富貴嘴角抽搐,瞪著宋喆,狠狠的啐了一口。
「哼!」
宋喆毫不在意的上前,分水刺上海腥味漸漸濃郁,陰寒藍光湛湛發冷,一叉刺出,深入其三寸,藍光吞吐,肉眼可見的注入石縫,彈指間,半人大小的石塊登時崩碎,化為漫天石屑。
「招式!」
捂著胸口默默療傷的蘇夜月目光一頓,心裡漸漸開始活泛起來。
他雖然突破到通脈之境,但能發揮境界優勢的招式半點都沒有。來來往往與人相爭,靠的根本就是長久以來的爭鬥經驗和鋒利無匹的氣芒煞元。若是有刀式相配合,他的戰力起碼還得翻倍。
這個叫宋喆的傢伙,顯然是早有準備,在秘境中窩了大半時間,暗自突破卻不露實力,顯然所圖非小。若非到了現在這種境地,他肯定還會繼續蟄伏。
縫隙再次擴大,已經足夠一人彎腰進去了。
然他們卻都面面相覷,沒人敢踏出一步。裡面的聲音在宋喆出手的瞬間變消失了。連同那片刻不停的怒罵聲。好像從沒出現過一樣。這種情況不由得不讓他們心裡發毛。
鬼知道裡面那東西到底是什麼。萬一比後面蟲子更詭異,更恐怖呢?
都不是笨蛋,誰會想做出頭鳥?
「蘇公子,請吧!」
宋喆表情玩味,抱著手臂讓開身子,目光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毒。
如今這秘境之中,唯有蘇夜月能給他產生威脅。此人存活不利於他的計劃。單自己又沒有十足把握斬殺對方,所幸,蘇夜月此時重傷,虎落平陽,他大可以武力威脅,讓其作為馬前卒。
一來,蘇夜月實力不錯,雖然受了重創,但誰也不敢小視。二來,不知道這之後還有什麼,既然想活下去,就必須將這些學員掌控在自己手中。若是蘇夜月拒絕,那麼……這次可就真的站在他們的對立面了。
不同之前,那是個人恩怨,大家各自為戰,被蘇夜月殺的落花流水。但這時候,前面有未知的恐怖,後面有詭異的蟲子。可謂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大家都是瓮中之鱉,沒地可逃。
蘇夜月的拒絕,就意味著自己有可能被當做炮灰。誰會甘心?
所以,宋喆這句話雖然不重,卻是徹徹底底的毒計,光明正大的陽謀。準確的扼住了所有人的命脈。
都不想死,不想冒險。卻必須要有人前去探路。所以,蘇夜月便成了現今情況下最好的人選。
「……好。」
出乎意料的,蘇夜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撿起長刀,彎腰鑽了進去。
「呵呵……。」
南弦月遮面輕紗下,櫻唇掀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無聲冷笑。看向宋喆的目光帶著濃濃的悲憫。她比在場大多數人都了解蘇夜月。這傢伙絕不是什麼老實的受氣包。
他是瘋子。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但南弦月卻知道這瘋子的前面,還有冷靜兩個字作為前綴。
若要打比方的話,普通人要是報仇,肯定會費盡心機探知對方位置,勢力等信息。再布置周詳的計劃。拉來幫手才有所行動。
而蘇夜月若是要報復,只需要知道對方的位置,然後以其為中心畫個圈,在圈內的全部殺死。那麼,仇人自然會死。典型的寧殺一千,不放一個。
至於殃及無辜這種事。你認為他會在乎嗎?
所以,在蘇夜月的身影剛進去的瞬間,她便一個鷂子翻身,鑽了進去。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唰……」
寒芒乍現,南弦月下意識舉刀橫擋,趁機就地一滾。
抬眼望去,卻是蘇夜月站在縫隙旁,如捕食獵物的毒蛇一樣潛伏著。方才那一刀,正是他斬下的。
若非南弦月當機立斷,緊隨著蘇夜月進來,沒給他準備的時間。估計剛才就已經屍首兩分了。
「你想要殺光他們?」
南弦月看著蘇夜月在地上鋪開一層閃爍著藍綠熒光的皮子。上面鱗次櫛比的尖銳小刺散發著攝人冷光。玉容微變。
「叫一聲……,慘一點。」
蘇夜月頭也不抬,又在四周扯起一條條細密的絲線。捏碎一個玉瓶,任由裊裊青煙肆意散發。最後才把玩著兩顆丹藥,語含深意的出聲。
「毒……,你想一網打盡。」
南弦月不慎吸入鼻腔一縷腥甜,頓時身形一晃。濃烈的眩暈之感揮之不去。渾身逐漸酥軟如同爛泥。
蘇夜月吞下丹藥,將僅剩的那一顆放在手心:「還有十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