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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命令

  如看管囚犯一樣,數百禁衛將一眾學員隔開,數人押一個。而蘇夜月身後,更是跟著足足九名禁衛。饒是如此,他們依舊小心翼翼的盯著這身材矮小淡薄的少年郎。嚴金玉跟在最後面,全神貫注的看著前方慢慢走動的學員們,不敢有絲毫大意。


  馬車,是特製的,是為了他們這些人遣數千工匠加緊打造的,純粹有精銅鑄造的馬車。三百輛,黑壓壓,如烏雲蓋頂,在京都城外排成一排。


  「噌……」


  蘇夜月在這瞬間,突然動了。直刃猛然出鞘,擰身揮刀,直接將身後數名反應不及的禁衛腦袋削飛。


  「砰……」


  血泉噴涌,還卡在頭盔中的腦袋砸在地上,彈了幾下落入寬大的護城河中。


  「爾敢……」


  反應飛快的嚴金玉當即出手,自城牆閃一躍而下,如大鵬展翅,衣衫狂舞。鷹眸死死鎖在奔逃的蘇夜月身上,彈指炸氣。狠狠戳在蘇夜月身前。蹦出數個幾尺深的小坑。身形在半空詭異折動,拉出長長的殘影,在蘇夜月側身躲避的指芒的瞬間,鷹爪狠狠扣在他的肩膀。


  「哼,有老夫在,還想跑?」


  嚴金玉冷哼一聲,右手發力,輕輕一震,直接將渾身酥軟的蘇夜月扔到當頭那輛馬車中。


  那座馬車……是百鍊精鋼鑄造的。


  「……關門。」


  嚴金玉眼睜睜那厚重的車門合上,不露一絲痕迹,並且又加了數把大鎖后。才輕輕鬆了口氣。


  無人看到……那車門關起的瞬間,蘇夜月嘴角那一抹詭秘的笑意。


  「我說過……會死的。」清冷的,不帶波動,甚至不帶任何起伏的聲音,輕輕的回蕩在這黑黝黝,沒有一絲亮光的車廂中。


  「該死,真是個瘋子……」


  親眼目睹這一現場的人們,心裡驟然升起一股涼意。嚴金玉在那杵著,蘇夜月區區換血之境能跑掉嗎?


  肯定是不能的,但他又為何拔刀殺人?很明顯,這就是泄憤了。起碼……旁觀的人都死這麼認為的。


  隨著一聲大喝聲響徹四方,三百輛混鐵馬車吱吱呀呀的向北方邊境駛去。沉重的車轅在官道上壓出深深的痕迹,捲起淡淡的煙塵,在皇帝等一眾官臣期盼的目光中緩緩消失。


  計劃失敗了,那就只能安撫世家宗族的怒火。皇帝相信,為了勢力的長久發展,為了秘境的掌控權。這些世家宗族絕對會向,這些少年發出儘力而為不惜代價的死命令。


  對於這龐大的利益而言,區區幾名嫡系的死活,並不算什麼。


  世家是團結的,也是愚蠢的。為了存亡,他們可以不計前嫌的抱團對抗朝廷。反過來,為了利益,他們也可以對昔日盟友拔刀相向。


  在利益的誘惑下,他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前提便是……不觸碰他們的底線。


  這次,路途更加遙遠。百萬里之遙,起碼要走上數月時間。蘇夜月相信,只要是活物,就會有懈怠的剎那。這一路,他總能找到機會的。


  「該死……。今天又死了兩個人。」


  李二憤憤的將手中長矛扔到腳下,摘下鋼盔,咬牙切齒的罵道。


  「又是那個瘋子?」旁邊的禁衛遞來一塊烤肉,瞟了眼那輛死寂沉沉的馬車。渾身發毛的打了個擺子。


  「除了他,還能有誰?這個月已經是第七次了。若非嚴大人出手,根本壓不住他。」


  李二啐了口唾沫,接過烤肉啃了一口,含糊的說道。


  「我也納悶,這傢伙簡直不是人。以往咱們碰到的學員中,怎麼沒有這種瘋子?」禁衛就著肉湯啃了口乾餅。挪了挪身子。不露痕迹的離那輛馬車更遠一些。


  李二嘟囔著:「這是第二十九個了。娘的,算算人數,估計咱們到不了北地便被這小子殺光了。」


  「等會兒,我去稟報嚴大人,看能否讓他親自鎮壓這小子。」那禁衛嘆了口氣,有些頭疼的道:「你說,咱們禁衛也是龍武軍的精銳,怎麼拿這些小崽子沒半點辦法呢。」


  「陛下,西井疫病已經被壓了下去。」


  「陛下,北道又出現疫病跡象。」


  「陛下,麗妃卧床,疑似疫病。」


  「陛下,三皇子突然昏迷,至今不見好轉。」


  皇帝臉色蒼白的看著下方傳信的禁衛。眸子愈加暗淡,臉上縷縷褶子更顯深沉。寬鬆的帝袍下乾枯的皮膚,襯的他更加蒼老、


  一個多月了,疫病之事好像有預謀般。同時出現在京都各處。染病者上至武者官員,下至平民百姓。範圍之廣,令人絕望。


  作為皇帝,他在第一時間便做出了最果決的決定,將染病者全部隔離,卻不曾想到,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染上疫病。


  這疫病,其實不是什麼難解的東西。只要找到源頭,掐斷即可。


  經過最初的慌張,首先無礙的便是氣血旺盛的武者,其次,便是有錢有勢的官員富商。最凄慘的,莫過於萬千黎民。染上疫病,只能閉目等死。只因為朝廷還沒有將那疫病源頭找出。根本無法根除。


  皇帝獨自坐在寬大的金椅上,眼底升起深深的疲憊。他現在面臨著又一個決定王朝命運的決斷。


  對於那些染病的平民,他是治,還是不治。


  治,沒找到疫病根源,肯定還會複發,大量藥材就只能如打水漂一樣一去不回。


  不治,民心散亂,京都動蕩,整個大慶數百年的基業很大可能會毀於一旦。


  「根源,疫病的根源在哪?……」


  他抱著頭,血絲密布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桌案上那幅京都地圖,黑褐色的眸子,隱隱冒出一縷絕望。


  第一次,皇帝第一次感到……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自己的決定好像……是錯的。


  蘇夜月好像乏了,累了,或者是……任命了。


  總之,在走過一半多的路程后,蘇夜月在嚴金玉近乎看管囚犯的目光下,不在殺人,更不試圖逃跑。每日坐在馬車中,一坐……就是幾天。


  若非每次送飯的人見到那空蕩蕩的盤子,估計都認為蘇夜月死裡面了。


  「開始了。混亂……開始了。蘇玉泉,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嗎?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中。你想混亂……我給你。」


  蘇夜月眯著眼睛,靠在車廂一角,發出受傷餓狼一般歇斯底里的輕笑。


  同一時刻,蘇玉泉面色凝重的將一張紙條捏碎,手中似有烏光閃爍,蒙蒙光芒突然乍現,如若活物,在半空中轉了幾圈,似迅雷般射向天魔林深處。「混亂,開始了……」


  「下車吧。」


  嚴金玉豎掌斬下,將那幾個大鎖劈開,敲了敲車門。


  「咔……。」


  圍著馬車的十幾名禁衛下意識結成陣勢,目露慎重的看著那小小的車廂。


  「咚……。」


  車門被緩緩推開,蘇夜月站在車欄上,數月不見陽光的皮膚顯得格外蒼白,一雙狹長的眼睛中流露出淡淡的沉靜,精緻的五官在及腰墨發的映襯下,愈加陰柔。配著他那單薄的身形,好像一個讓人心生憐惜的小瓷人兒。


  「……咕嚕。」


  幾名禁衛在接觸到蘇夜月的目光時,不由打了個寒顫,吞了吞唾沫。心裡發毛。


  不遠處,南宮天星幾人遙遙望著蘇夜月,百般滋味浮在心頭。幾個月不見其人,他好像更加可怕了。


  嚴金玉更是能清晰感受到,蘇夜月那淡漠的眸子下蘊藏的,歇斯底里的瘋狂。此時的他,就是一隻狼,餓極了的獨狼。


  「走吧……」


  嚴金玉定了定心神,道了句。


  眾禁衛連忙應聲,押送著三百學員,趕赴刑場一樣,走進城中。


  各大世家宗族,早已派來人在城中等待。


  見到自家族人,不由上前與學員低語交談,轉達家族的意思,亦或者說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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