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合縱連橫
第二日。大早。
在龍武學院嚴金玉帶領下,僅存的一百五十名學員向演武場走去。
比起昨日,今天前來看熱鬧的人更加的多。街道早早就被人流擠滿,連房頂都站著人。
場面喧鬧無比,大家爭相議論著學院的強弱,以及……昨日大開殺戒攪得場面一度混亂的蘇夜月。
「看,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少年。」
「不可能吧,你確定?那小子跟我家娃兒差不多大。」
「親眼所見,人家昨天殺了幾十個人呢,還跟蒼首學院那女人過了幾招。」
「嘖,真是不敢相信……」
昨日,龍武學院對陣的是蒼首學院。今天,便換成了龍武對天頃,蒼首對墨韻。
規則依舊如此,四個學院加一起現存六百人,今日還得死一半。也就是說,一個學院留七十五人就夠了。
相比於昨天,那些看熱鬧的世家子弟,今日就輪到他們上場了。沒辦法,雖然普通名額名義上是給散人武者設立的。但拿不到精英名額的那些世家中旁系,支脈的人。也會放下臉面去爭,去搶!
所以,這六百人中,跟世家沾邊的,加上嫡系的,得有四百多人。
「……」
蘇夜月在眾人目光下一步步踏上演武場,平靜的看著下方眾人。
天頃學院的在蘇夜月的目光中下意識轉頭避開,昨天的慘象還在他們腦子裡揮之不去。兩相對比,他們腦子有坑才會去跟蘇夜月硬懟。
一時間,他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另一處已經交戰的演武場上,那專註的目光,讓圍觀的人不禁感到一陣莫名的蛋疼。
饒是墨韻院長臉皮厚,也禁不住這成千上萬的人那鄙視的目光,不由的臉皮發熱。有些惱羞成怒的回頭吼道:「都愣著幹啥?給我上,讓老子丟人的話,老子有的是辦法整治你們。」
「嗤……,讓我們賣命送死,你臉怎麼這麼大?你孫子不在這嗎。讓他去啊。他不是號稱學院第一嗎?怎麼到事兒頭上,就裝死豬,變慫貨了?」
出乎意料的,站在最後面那群世家子弟撇著嘴一臉不屑的啐了一口。刻薄的譏諷著。
淡淡的話語中那不加掩飾的輕蔑,鄙夷。讓墨韻院長和他身旁那名青年臉色刷的變得黑青。
「誰說的?站出來……」
墨韻院長濃眉死鎖,在眉心擰為一團。幽藍的瞳孔中充斥著無盡的殺機。
「怎麼?自己做,還不讓人說?當表子還立牌坊。嘖……不愧是朝廷的人,臉皮就是厚啊。」
話落,一名金玉成絲,錦衣長衫的青年橫著眼站了出來。
同時,身後一眾世家學員也緊隨其上,一臉冷笑的看著他。
「你們想做甚?造反嗎?」
墨韻院長還未出生,身旁的青年就憤然大罵道。
「造反?平白無故誰會放著太平日子不過,非要造反呢?還不是因為你們……官逼民反!!」
另一邊,南弦月突然出列,玉容含霜,雙眸冰冷的盯著位於首座的皇帝。以及那一眾臣子官員們。
「混賬……」
那隱於金鑾垂簾下的身影驟然起身,爆喝出聲。
「混賬?自己是個廢物,貪心不足蛇吞象,還不讓人反駁?什麼東西?」
南宮天星眯著眼站在南弦月身旁,望著遠處那模糊的身影,冷笑一聲。滿臉不屑。說罷,朗聲道:「諸位,生死在己,富貴在天。若是連命都不由自己,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身為武者,就甘心受他們這些紙上談兵的貨色算計驅使?」
「你待如何?」
有人出聲詳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他娘的就是個托。
南宮天星當即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一股腦道了出來:「前朝屹立千載,都不曾磨滅我世家門閥。而現如今大慶卻立朝不過三百載,卻妄圖挑起散人勢力與世家宗族的矛盾,自己作壁上觀。坐收漁翁之利。嘿……,他的野心太大了。妄圖號令天下。位立人皇。創千古偉業,卻不想若是世家不存,佣戶如何,士商如何。萬千黎民生死又如何?他區區一個朝廷,能管過來嗎?再來些貪官污吏,除了任由魚肉,你們還能如何?」
一番話,傳遍四周,入無數人耳中。泛起滔天巨浪。
突然間,他們忽然有些明白了世家存在的意義。這些勢力存在無非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同時,穩定旁人的利益。雖然他們扔下的,都是些蠅頭小利。但無可厚非,這些東西已經足夠他們活下去了。
試想,若天下只有朝廷的存在,那麼,他們又當如何?皇帝英明,不代表臣子有心,從前,受到官員壓迫的時候,為了保證利益,世家宗族總會帶頭討個公道。但沒有他們,自己生死不全由朝廷說的算嗎?
世家起碼給你省點骨頭留點湯,給你出頭的機會,但朝廷會嗎?為了穩固王朝,他們絕對不會允許超出控制的東西存在。他們需要的是安穩,並非發展。這就是二者最大的區別。
南宮天星這番話真可謂是慷慨激昂,讓人幡然醒悟,如醍醐灌頂,使得他們豁然開朗。好像世家宗族的存在,真的是為他們著想一般。
「嘖……,語言的魅力……」
看著朝廷一眾人如吃了蒼蠅般鐵青難看的臉色。南宮天星不由在心底給自己點了個贊。這番話可是他窮盡畢生所學,嘔心瀝血,秉燭夜度一字一句斟酌半天才寫好的。
「……噗!」
蘇夜月忽然拔刀,將身旁數位官兵削首。腳下生風,化為一團白影,宛若秋風掃落葉,黑芒閃過,帶著數十簇血泉。人以消失在演武場中。
殺……
隨著蘇夜月的動手,這些早就串通好的世家子弟頓時發狂了。一些早有準備的,暗中投靠他們的散人武者也迅速在手臂上套一圈白布,作為標記。
亂了。
全亂了。
所有人都瘋了。
平民四處逃竄,不顧腳下被踩死的好友鄰居。散人手持兵刃,瞪著血紅的眼睛四處掀起殺戮。世家的人也瘋了。京都某些不安分的勢力也在蠢蠢欲動的冒出了頭。
四大學院的院長臉色難看的站在台上,護著身後皇帝及其百官。朝廷的人此時在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世家存在的必要性根本不是所謂的利益,而是……他們可以安撫萬千黎民。在偏遠鄉野,無數百姓只知道當地宗族世家,鄉紳。而不知朝廷。這……是事實。
可以說,朝廷的算計是格局頗大的,一旦成功,萬古霸業並非虛妄。試想,若天下再無世家,再無宗族等勢力存在,資源全部在朝廷手中,武者想要修鍊,必須要加入朝廷的帳下,短短數十載,朝廷便可以聚集數萬,數十萬由武者組成的軍隊。那……將是無敵的存在。
可惜,步子邁的太大了,或許是跟皇帝已經到了知名之年有關。他沒有時間等下去了。只有拼一把,拿先輩留下的基業,博一次。
成,名留青史,古聖賢君。
敗,名留青史,千古罪人。「」
眼前珠簾顫動,玉冠被他一把抓下,狠狠的砸在地上,如殘陽虎嘯,皇帝看著下方亂成一團的演武場,心裡那股憋了數十年的怒火,終於爆發,將他僅剩的理智焚燒成虛無,雙目赤紅臉若寒冰的咬牙道:「給我……殺。殺光這群亂臣賊子。殺……了他……咳咳。!!」
他聲嘶竭力,乾枯的臉上那一道道褶子好像更加明顯了。眼睛不再清明睿智,手上那一顆顆被細心遮掩的斑點在他起身的瞬間清晰的暴露出來。可惜,冷風吹過,將他那若風中殘燭的身體吹的一陣晃動,急促的咳嗽起來。
「陛下冷靜,暴亂的……是整個京都。在如此短時間能掀起這種聲勢的。……」
嚴金玉目露苦澀,緊緊攥著手中利劍。心裡一片冰涼。
皇帝急促的喘息著,一雙乾枯的手,死死抓著身旁的皇后,悲嗆長嘯:「全城,哈……全城。他們……他們不是答應過朕,會站在朕這裡嗎?為何出爾反爾?為何?為何啊?」
他們是誰?
他們是大慶的開朝王臣,是從龍之臣的後代。他們理應忠誠皇帝的。皇帝也沒有懷疑,正因如此,他才會下定決心干這麼一件瘋狂的事情。
但是,現如今的情況,卻好像一隻手,狠狠的抽著皇帝的臉。一下……又一下。
「曾經,他們是將士,臣子。現在……他們也有家族。」
皇后安撫著皇帝,輕輕的,淡淡的闡述著……這個讓人心裡發冷的事實。
「完了,全完了。北伐完了,大慶……也完了。」
皇帝渾濁的眸子漸漸恢復清明,卻充斥著無邊的絕望。
「不……,陛下,還沒有。」
蒼首院長,那老婦突然一杵拐杖,咬著牙說道:「既然做,就要有始有終。事情……尚有挽回餘地。」
「你是說……,嘶……」
嚴金玉試圖理解她話中寓意,徒然好像想到了什麼,雙目驟然瞪大,臉上如刷了一層白漆。
「沒錯,既如此,就把這些小傢伙強行帶過去。到時把試煉地點改到秘境之中。他們……不幹也得干。事後,再把秘境丟給在試煉中功勞最大的學員。至於功勞怎麼分,那就用人命分。讓他們……自相殘殺。」
老婦聲音逐漸變得尖銳,亢奮,表情火熱,好似看到了計劃中的世家聯盟,為了爭奪秘境主導權拼力自相殘殺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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