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上車
我將僵冷的黎丹抱坐起身,和她掌対掌,濾進養元真氣,助她脫僵,轉過頭,用衣袖狠狠擦掉眼淚,笑道「耘姬我還以為你起不來了呢。」
水淋淋的黎丹,面無血色,哆嗦著打了一個噴嚏后,牙冠咯咯寒顫著說「我剛才夢見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四周全是黑暗,不論我怎麼跑,都沒有盡頭,後來,我快要放棄的時候,腳下突然有了震動,黑幕逐漸扭曲,我醒來看見了你。」
看著她直勾勾的目光,有驚異有恐懼,我心疼的拭著她臉上的水漬說「你所感到的震動,是因為我用四象引打通了你酥結了血脈。」
唐婉深吸一口氣,難以置信黎丹活了「鬼美人,趁你病要你命!」輕喝一聲,半弓手刀加大開的裂掌撲向黎丹。
黎丹的獅眼圓瞪,手臂往前狠狠攪動「簌簌簌簌!」衣袖卷上手臂十幾圈后,手臂明顯勒著一股絞勁,五指如鋒戳向唐婉的裂掌。
指鋒刺上手掌,衣袖翻轉一圈,唐婉的勁氣化為平手。
黎丹輕喝道「纏婆蜈蚣手。」再指化為砣拳抵上,衣袖翻轉三圈,第二股纏勁絞進唐婉手臂,她一臉痛苦,嘴角也露出牙齦悶哼。
我看著黎丹手背上皮膚扭曲,顯然還有一股最強的勁氣沒有發出,若是讓這道內力纏入唐婉手中,必然讓她五指扭曲,掌骨錯位,粉碎其手臂骨骼。
「夠了!」我雙掌往上一托,搭開她們的手臂,黎丹一掌拍向台柱,在表面咔咔壓出一道木紋交錯的螺旋花。
唐婉則握著手腕含恨看著我「你為什麼護著他?你救我是不是只是想要騙我?」
「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從何講起,我只能說,她救我,就像我救你一樣,所以我會保護她。」
唐婉賣力一跺腳,惡狠狠指著黎丹,清冽的小臉寫滿不甘心說「可她明明要殺你,你是爛好人嗎,好歹都不分了?」
黎丹白她一眼,冷哼著說出苗話「凈蓮教的蠢蹄子,想要殺我你沒這本事,我殺他,是因為看不慣他幫你犯蠢。」
「恩公她在說我什麼?」唐婉氣哼哼的問。
「沒什麼她沒說你.……」
「她在說,你蠢,川兒明明護著你,你為什麼還要打他一掌吐血?」楊怡伴輕風而來,娥眉淡掃間有著憎惡。
「我當時心慌,所以就沒忍住,恩公我真的不是故意傷你的。」唐婉有些委屈的看著我。
我也只好給她安慰「還好你下手還是挺輕的。」
「什麼下手輕,川兒不用給她臉,這個小祭品根本就是功力淺,就知道在川兒面前哭哭啼啼,廢物得一敗塗地,你這樣的廢材武功,別以為能敵得過鬼美人三招,川兒剛才又救了你一命,你也別不知好歹。」毒舌的師姐毫不給她臉面,撕破臉皮說道。
唐婉的凈臉,霎時湧上潮紅一片,又羞又怒「你說得對,我是打不過她,但不代表我一直等下去就沒機會殺她。」
「痴人說夢,你這樣的蠢女人還是滾回中原的好,免得在南疆礙眼。」
師父似乎聽不慣女人鬥嘴,搖搖頭,拉住楊怡的手臂說「她的確沒有將道家的游龍八卦掌練到火候,行了蟻兒,我們回去,別管再參合這些恩怨瑣事了。」
「川兒和我一起回去,任她們倆自相殘殺,不關我們天芻門的事。」楊怡緊緊環住我的手臂說。
我知道是師姐心軟,不忍心見我再出意外。
可我既然引起了紛爭,又怎能不負責任的逃走。
攙扶起黎丹,我問「耘姬你今天來找我有事嗎?沒事的話就到天芻門坐坐吧。」
「廢話,你小子難道忘了我的約定嗎?三天過後,奔馬寨的狩節就要開始了,若不然我沒事找你幹嘛?」黎丹剮我一眼,沒好氣的說。
「鬼美人你要帶我家川兒去幹什麼?」楊怡用力緊拽著我說。
耘姬非常直截了當的說道「他現在是南疆繡衣密使,以後的所作所為和你們天芻門,沒關係。」
「繡衣密使?」楊怡轉頭驚訝的看著我「川兒你怎麼不告訴我你當大官啦。」
「什麼官不官的,我是被老母逼的,沒太當回事。」我用華夏語解釋道。
那知師姐,抓住把柄似得對黎丹說「我家川兒說不想當什麼密使,他要罷官。」
「他敢!他可是大聖直屬密使,你們誰說了都不算。」黎丹眉頭一皺,將楊怡的話當了真,趕緊抓住我的肩頭,就怕我跑了似得。
對於說服師姐大姑娘,我有著非常嫻熟的技巧,滿臉堆笑說「師姐你可不能攔我,我就出去玩幾天,回來給你帶好玩兒的,好吃的。」
師姐推拉我一把,翻著大白眼「和一個殺人狂出去,能有什麼好事。」
「都說是狩獵節嘛,到時候我罩著斗篷還不是一樣的隨便溜達,想買什麼買什麼,當時候我把奔馬寨的好玩意全部掏空,給師姐當嫁妝。」
師姐聽見嫁妝二字,臉龐一羞,有些不好意思看我「是真的嗎川兒。」
「是……」
我剛欲回答,師姐恍然醒神「不要你回答。」旋即看向黎丹問道「鬼美人兒,我師弟說是去逛狩節,是真的嗎?」
鬼美人緩緩抬起眉頭,似笑非笑,非常神秘的表情說「他身為大頌樂師的徒弟,自然得干點其他事情,你也別擔心,他的輕功我見識過,全南疆除了你們天芻門沒人追的上他。」
「好吧。」師姐剛欲鬆手,又想起什麼放心不下,拽回我,悠悠的說「不許見色起意,不許再去救什麼祭品,不許讓我不開心。」
我嘿嘿一笑,賣乖道「師姐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放心天芻門的大小姐,狩節的祭品全是獵物,這小子再傻瓜也不會為了幾隻小羊小牛不要命。」黎丹有些看不下去,拉走我說道。
「那行吧,最好把他養肥了,再給我帶回來,到時候我會代表天芻門感謝你的。」師姐說起話來,一點虧都不會吃。
我走之前跪在師父面前,行禮說「師父徒兒這就走了,徒兒去的這幾天,您能幫我照顧一下慧仙姑娘嗎?」
師父點點頭,扶起我說道「這份差事想來不容易,你若怕了,隨時可以回來,畢竟你年紀尚淺,四系苗族的責任你大可不必去承擔。」
「徒兒謹遵教誨。」行禮后又轉臉向唐婉「慧仙姑娘,我離開幾日,麻煩你隨我師父去天芻門。」
唐婉看了一眼楊怡,遭到白眼,便可憐兮兮的搖搖頭「恩公我不去天芻門。」
「若是不情願,那就住在魚棚里,遇見危險,喊老頭子的名字,自會保你安危。」見她不情願,師父本就是一個討厭管閑事的人,說完,便拉著楊怡,踏著漣漪乘風而去。
唐婉握著拳頭,凝視楊著高傲下巴的黎丹半晌,后拔出門柱上的風沫劍,嚇我一跳。
我忙擺手說「慧仙姑娘,你別動手,別鬧了好嗎?」
她眼眶紅紅的,冷哼一聲「恩公你走吧,恕婉兒不送了。」將風沫劍丟給我后,便顧自轉身鎖進房門中,
「好好,注意安全,慧仙姑娘。」對著門縫揮揮手,便帶著耘姬往山下走去。
路上黎丹帶回面罩,調笑著說「你小子養不養得肥,那也得看你有沒有本事將到嘴的肥肉啃下,當時候崩了牙齒可別怪我沒給你肉吃。」
黎丹玩笑里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但我無懼,笑道「我量力而行便是了。」到時候真惹了事,就按師父的說的逃,誰還能抓得住我不成?
黎丹搖搖頭「不不,你得全力以赴。」
那也得看我願不願意,我心裡雖然這麼想著,可來到山下,我慌了。
九黎明門前的街道上,停靠著一輛囚車,一名僕從捧來囚衣說「您就是攘外密使大人吧,小人已經在此恭候多時。」
我心中咯噔一跳「不妙,黎丹說的全力以赴,到底幾個意思。」
轉臉黎丹我還沒問她,她便伸出手來,說「佩劍給我,穿上囚服就進去吧。」
我本想答應此事,師姐卻一身濕漉漉的抱著瑤琴而來,倏地從天落到我的身前,將我護在身後問「鬼美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黎丹嘴角一撇「密使當然得秘密行事,你放心,囚車的鑰匙我會給他的。」
「不行!你們都是騙子,不知道要將我家川兒騙去什麼地方。」師姐奪過小廝手中的囚衣,背貼著囚車大門不讓我進。
看著她兇惡的目光,就像一隻保護幼崽的母豹子,我雙手挨上她的衣袖,然後到肩頭,忍不住將她緊緊抱住,撫順她水淋淋的髮絲,心疼的說「師姐,沒事的,川兒過幾天就回來,給你帶嫁妝,給你帶奔馬寨的斧頭爺面偶,給你帶花花綠綠的泥哨。」
楊怡眼中含著血絲,將我摟得更緊,執拗著不放手,在我耳邊痛恨的說「你又騙我,你不是說要去看狩節的祭祀嗎?怎麼自己卻變成了祭品,我不相信你,我就要你待在山上,那也不許去。」
「讓我走吧。」被師姐緊緊攬著脖子,看著師父也追來了,不好意思的說「師父勸勸師姐吧。」
「蟻兒讓他走,何必強留一隻會跑的馬呢?」
「我不,就算打他罵他拽著他不聽話的耳朵回家,我也不想讓他被人關在籠子里。」師姐向來嘴硬道。
就在這時,我身後出現熟悉的拔刀聲,從楊怡的水粼粼瞳孔中,我看見黑衣黎丹冷臉刺來一刀。
楊怡抱著我滾了一圈,躲過後,黎丹又一刀割向她的喉嚨,我怒得發狂「耘姬別太過分了!」
我氣得一手用四象引推開師姐,一手豎劍擋住這一刀,根本不過大腦的說出一句「下次再砍我師姐我就把你剁了。」
耘姬目光也是一驚,緊皺眉頭,聲音異樣嘶啞的說「還不快上車。」
我火氣未消,惡狠狠將風沫劍丟給黎丹,指著她鼻頭罵道「沒有下次。」扇開囚門,步入囚車。
師姐在師父控制下,一聲不吭的望著我,我最不怕的是師姐的威脅,但最忌諱的是她的目光,老鼠一般,靠在鋪滿稻草的囚車一角,等著師姐刀一樣的沉默目光消失在我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