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進宮死諫 長跪不起
“紅鳳，你好美，你的羽毛好紅，就連上等的紅墨也繪不出你的紅”一布衣男子一邊對著一隻紅色的鳳凰歎氣，一邊墨墨。
“對了，我有辦法了”男子忽然停下手上的動手，對著鳳凰說道：“我能畫出你的羽毛了”
說著，拿過一把刀對著自己的手指劃了下去，鮮紅的血頓時流入墨裏，然後他不顧包紮傷口，就硯了起來，邊硯還邊笑道：“這樣我就能畫出一隻真正的你了”
暮顏君睜開眼，發現天還未亮，本打算再眯一會，卻想起剛才的那個夢，怎麽也睡不下了，在夢裏她能感覺出那隻紅色的鳳凰就是自己，可那個男子是誰？她在夢裏看了好幾次，卻連那模糊的輪廓也未看清。
“陛下”剛下早朝，暗夜就拿著聖旨急匆匆走進鳳棲宮“丞相他不在宮中，聖旨沒有下宣”
“宮外，丞相府”
“是，屬下尊旨”
“聖旨下”丞相府，大門敞開，卻半天沒有人出來迎旨，暗夜無奈，隻好把馬交給宮人，進入府去。
“丞相，陛下有旨，您快接旨吧”
大殿裏，司空言天正扶手看著堂上懸掛著一個若大的絕字，對於暗夜的話，理也不理。
“丞相？丞相？”暗夜連喚了幾聲，仍是沒有應答，隻好打開聖旨“奉天承運…”
“慢”暗夜還沒有宣完旨，司空言天就轉過身來，拿下聖旨。
“丞相您這是？”
“煩勞暗大人白跑一趟了，這聖旨，本官想讓陛下親自宣給本官”說完，卷起聖旨，向外走去。
“丞相”暗夜走出來時，司空言天已騎上他的馬向宮中駕去。
“快備馬，追”
噠噠噠，皇宮，幾十道宮門，隻為一人一馬而開，唯有一道宮門緊閉，那便是通往正殿之門。
司空言天見此，下得馬來，一撩長衫，跪地高呼：“臣，司空言天死諫，望陛下收回聖旨”
話落，起身，向前跨步三足，撩衫跪地，高呼“臣，司空言天死諫，望陛下收回聖旨”
再起身，跨步，撩衫，跪地，高呼……
再起身，跨步，撩衫，跪地，高呼……
………………
直跪到宮門下，久久不起。
“丞相”暗夜趕來時，司空言天已跪了一刻鍾之久。
“丞相，陛下怕現在有事，不便見您，您還是先回府去吧？”
一刻，兩刻，司空言天仍是盯著緊閉的宮門，不出一言。
“丞相，你…”暗夜再次無奈，對著宮門高聲道：“屬下暗夜，複命麵見陛下”
吱，緊閉的宮門從裏打開一扇，隻供一人進入。
暗夜看了司空言天一眼，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也知道這是陛下故意不見他，便也不在多言，向宮門踏進。
吱，暗夜剛進去，那宮門便再次緊閉。
“陛下，丞相大人在外長跪覲見”
暗夜走到鳳棲宮門外，見暮顏君正在桌案上扶手，樣子看上去很是疲累。
“恩，朕知道了”說完，暮顏君就閉上雙眼，似要沉睡。
暗夜見罷，立於宮外，等著傳呼。
一個時辰後，暮顏君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對著宮外輕聲道：“幾個時辰了？”
暗夜聽此，跨到宮門中央，回道：“陛下，丞相在宮外已跪了一個時辰了”
“恩，朕知道了”話完，暮顏君又閉上雙眼。
暗夜站回原處，也不再多言半句。
兩個時辰後，暮顏君再次睜開了雙眼，對著宮外輕聲道：“幾個時辰了？”
暗夜看了看空中，回道：“陛下，丞相大人在宮外已經跪了…”
話未完，暮顏君就走了出來“開宮門”
吱，宮門大大開來，一道陽光直射進司空言天的眼裏，可即這樣，他的雙眼也沒有動一下，隻是微微抬起，看向那個被眾人擁走而來的紅袍女子。
“愛卿？累否？”上來，暮顏君就輕輕的吐了這四個字。
“陛下，收回聖旨”司空言天從懷裏拿出聖旨，高舉過頭，輕輕言出六個字。
“統統退下”暮顏君大呼一聲，身後的宮人皆都退了下去。
“兩個時辰？”暮顏君腳步輕盈的在司空言天身邊打轉了起來“你從丞相府快馬趕來，連氣也沒喘一下，就在這裏跪了兩個時辰，我的好丞相，你這是想死麽？”
“臣死諫，望陛下收回聖旨”司空言天再次舉高手中的聖旨。
“回朕的話”暮顏君大聲喝道，在他麵前第一次自稱為朕。
“不是臣想死，而是陛下在逼臣死”
“司空言天？你是在拿自己的命逼我嗎？”暮顏君彎下身，與司空言天對視“是嗎？”
司空言天看著近在咫尺美豔絕倫的容顏，一時不知能說些什麽，把臉扭向另一邊。
“回話”暮顏君站起腰，高高的直視的地上的人。
“四年前，臣曾問過陛下，拿起血劍，可不悔？”
司空言天抬起眼，看著頭上的人“陛下當時雖沒有回答臣，但從陛下的眼裏，臣能看的出，陛下是不會後悔的，可現在？血劍開韌，皇朝建立，龍都降合，鳳臨回體，陛下為何又要踏上老路？”
嗬嗬，暮顏君輕笑出聲，無力的閉上雙眼“那這條路，你讓我怎麽走？”
“統一天下，回天複命，位列仙班”
“仙班？是做那個高高在上的萬獸之王麽？”
司空言天點了下頭，沒有言語。
“可以”暮顏君點了點頭“我可以在天下大統後，把它傳位與鳳臨，可以回天複命，也可以位列仙班做萬獸之主，可你告訴我，他呢？我該把他棄之何處？”
“炎皇陛下是天界門下，他的命也早是注定”
“是啊，他是天界門下，注定不能生情，我又是天神指定的獸王，命中孤獨終老，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可卻又注定了相愛，你知道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的苦嗎？你知道相見不能相依的痛嗎？”暮顏君搖了搖頭“你不知道，進入無家者必先絕情絕愛，你又怎會體會的到？”
“不，我懂”司空言天直直的看著暮顏君。
此刻，他是有多想站起身把她抱在懷裏，告訴她，相愛不能在一起的苦，相見不能相依的痛，我與你也經曆過，我又怎麽會不懂？
可是，他笑，他不能告訴她，因為她是紅鳳，是鳳王，而不是那個深山裏的‘言’君。
“你回去吧，此事我心已決，就算是天神親自來臨，也不能讓我收回成意”
“如果陛下能放的下情念，那麽臣便能……”想了想，司空言天還是沒把以下的話說出來。
“怎樣？”
“沒，竟然陛下心意已決，臣定會讓人安排妥當，不過，臣這幾天有些事情要處理，恐怕趕不上陛下的喜事了，還望陛下恕罪，臣告退”司空言天站起身，就向宮外走去，可剛走了數步，他便停了下來。
“一條愛的絕路，這樣來來回回的走，值嗎？”說完，不等暮顏君回話，便大步離去了。
“值嗎？”暮顏君看著遠處離去的身影，完全忽略了那沒有說完的後半句話，喃喃自語道：“值又怎樣？不值又怎樣？擺在眼前了，就算是絕路也隻能一步步的踏”
“天界?是天神所居住的天界山嗎？”不知何時，龍禦天從宮門裏走了出來。
不過，對於暮顏君與司空言天說的話，他卻隻聽進了天界兩個字。
“天哥哥”暮顏君回過頭，一把投進了他的懷裏。
“是麽？”龍禦天撫摸著懷裏的人發絲“據說天界門下的人不可生情，一旦生情，所有的修行和地位便會隨風而去”
“是啊，可即便這樣，還是有人生情了”
“生情了？”不知為何，聽了這句話，龍禦天就猶如感同身受一般。
“不錯，天界是上古神一手創立，共收了三個弟子，分別是天神，天尊，天帝，其中天神為主，天界一切事物都由他說算，天尊長伴與上古神左右，天帝最幼，一直在天界山修行，而那個違天規生情的就是天帝，天神知道後，就把他打下了凡間，說等他忘記情為何物，也就是忘記他心中的女子時，他才能重返天間，重登帝位”
“那他現在何處？他心中的女子是誰？”
“不知道，這是天間的秘密，外人又怎會知曉？不過，聽說那女子也放下了所有修行隨他下凡了，他們現在是仙是神？或是生死？又有誰而知？”
“那我與天界有何關係？為什麽我是天界的門下？”
“這我也不知道，隻是天神這麽說罷了”
“天界門下者都不可生情，那我與你不是…”說到此，龍禦天的心不由的痛了幾下。
“當年阿母也就是因為這個才會阻止你我連理，以至於連命都搭了出去”想起之前的過往，暮顏君的心裏就會更加憎恨天神幾分。
“君兒，什麽都不想了，隻有我們相愛，我相信任何人都不會把我分開的”見暮顏君的臉色微變，龍禦天知道她是想到不開心的事，趕緊換了話題。
“司空言天為何在此長跪不起？”他隻知司空言天在此跪了兩個時辰之久，但是為何，他卻不得而知。
“沒事，這裏風大，我們回吧”暮顏君不想多說，拉著他的手，向宮中走去。
龍禦天見罷，也沒再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