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十指皆廢 胎死腹中
啊……
暮顏慘叫，連連搖頭後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顏兒？你怎麽了？”龍帝見她就要退到池裏，一個急步上前，拉住她的手，把她帶入懷裏。
啊……
一聲高過剛剛的驚天慘叫後，暮顏在龍帝的懷裏失去了意識。
“顏兒？顏兒？”龍帝不知怎麽了，隻見懷裏人一臉的慘白如紙，額上還伴有汗雨流下，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疼痛一般，可隻是拉了她手且也並未用力，她怎麽會……
手？
龍帝睜大雙眼，撫了下自己握著的手，暮顏的手細長光滑，摸上去如撫絲綢般，可現在摸上去卻像是在撫摸一根粗短的木棍一般，低眼看去。
他頓時驚住，隻見每根手指都粗大紅腫，且短了許多，仔細看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五根手指竟然各自生生爛去了一節。
怪不得她會害怕，怪不得她不攀樹采果子，怪不得她會疼的昏死。
“司空言天，司空言天。”龍帝朝茅屋方向大聲叫喊。
司空言天聞後，緊下馬來，在馬上他連聽三次喊叫，早已心急如焚，可龍帝未發命令，他也不敢冒然讓人前進。
司空言天緊匆忙趕到樹林，看到的就是失蹤兩月之久的笑妃躺在龍帝的懷裏，不知睡去還是……
“陛下？娘娘這是……？”
“司空言天，你略懂醫術，幫朕看看，顏兒的手是怎麽弄的？”龍帝緊盯著暮顏，語氣裏聽不出喜怒。
司空言天上前一步，低下頭看了眼暮顏的手，心裏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掌管大理寺已有數載，見過無數受過刑的傷痕，卻都沒有眼前這隻手讓人心驚。
“陛下，請恕臣越禮。”說完，司空言天也不管龍帝許沒許，就蹲下身拿起暮顏的手前後看了下，然後搖搖頭。
不像是燒傷，不像是砍傷，也不像是壓傷，他拿起衣袖裏的另一隻手。
兩人一看，同時一愣，這另一隻手和那隻手皆是生生的爛去了節指。
司空言天見這般，手忍不住微微輕顫，看著那張近乎死人般的臉。
心想，若在當初知道她的身份時就把她帶走，也就不會出現今日之事了。
“陛下，娘娘的手是因為受到嚴重的傷害後未及時醫治方造成的，至於是被何物所傷，臣一時也看不出，但當務之急是把娘娘帶回宮中，請太醫診治，娘娘的手傷再不能耽擱了。”
龍帝聞後，這才反應過來，剛要抱起暮顏，卻發現那身白衣上竟滲透出了血色。
“這是血？”龍帝也顧不得司空言天在，一把扯下暮顏肩膀上的衣衫。
頓時，兩人又是一驚，一愣……
無數條入骨三分血肉模糊的鞭痕，赫然而顯。
“起駕回宮，讓太醫院所有太醫侯旨明光殿。”
明光殿內，太醫院官位五品以上的太醫齊齊地跪在地上。
隻因他們的一句娘娘的手不知何物而傷，且神智已瘋，胎兒也死於腹中，便在此跪了一個時辰之久。
龍帝坐在上方，鐵青的臉一言不發，地下的人緊低著頭，誰也不敢抬一下。
這時，從內殿走出一位老太醫，是太醫院之首，陳太醫。
陳太醫走到下方，在頭排首位跪下，“啟稟聖上，娘娘的手是被烙鐵燒傷的，隻是不知又浸過了什麽藥物方導致雙手潰爛不止，還有娘娘身上的鞭痕，鞭鞭入骨，胎中龍子，也是在這樣情況下死於胎中。”
龍帝的心猛的一緊，鞭鞭入骨，十指連心，他的顏兒到底是怎麽忍受過來的？
還有孩子？顏兒竟能懷上他的孩子？真是太好了，可是，那孩子卻就這樣沒了。
“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娘娘的藥物你們要親力親為，不可稍有怠慢。”
“是。”一幹人皆都退了出去。
“德安。”
馬德安聽後，緊忙進到殿中叩首，“奴才在。”
龍帝朝他揮了下手，示意他起身，“傳朕指意，將文妃壓入大理寺，由大理寺卿司空言天親審，貴妃……”龍帝扶在桌案上以手撐額，頗有些疲勞過度，“貴妃……”思索半響，終還是不舍與那人的情義。
“嘩啦。”一聲瓷碗落地的響聲從內殿傳來，之後伴隨著一陣孩子般的驚叫。
“放開我，不要打我，不要抓我，不要，不要，不要。”
“顏兒。”龍帝緊步走入內殿，見一群宮人正圍著暮顏，宮人見龍帝進來，都退到兩旁侯著，暮顏坐在床踏上卷著雙腿，頭埋在膝蓋上，不安地搖擺著腦袋。
龍帝上前坐在踏邊輕輕抱過她，生怕扯動她身上的鞭痕。
“顏兒不怕，沒人抓你，也沒人打你，乖，不怕。”
暮顏從他肩上抬起頭來，眼裏盡是淚水：“不要打我好嗎？我的手好痛，我的身體也好痛，真的好痛。”
說著，舉起自己的手，用嘴吹了起來，樣子有點呆滯可愛。
龍帝一見，大驚，那手指上竟都滲出了血珠，他朝兩旁宮人吼道：“還愣著幹什麽，快給娘娘上藥。”
“是，是。”領首的宮人立馬拿來一個放有藥膏的碗來，然後立在床邊有些為難，“陛下，娘娘不讓人碰她的手，剛還打翻了藥碗，把手都弄破了。”
龍帝看了下腳底下的碎碗，抓起暮顏的手腕，“朕扶著，上藥吧，顏兒，別怕，上了藥手就不疼了，乖。”
暮顏這次沒有像方才那般哭鬧，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腕，宮人一見，立馬扶下身上前敷藥。
“啊。”
藥剛觸到手指，暮顏就疼的叫出聲，死命的縮自己的手，奈何龍帝抓的過緊，她一時掙脫不了，又受不了手上火燒般的疼痛，便用另一隻手去打藥碗，她一心覺得，隻要那碗摔死了，她就不會痛了。
敷藥的宮人怕她再弄傷自己的手，緊扭頭把碗放到自己身後的矮桌上，暮顏的手穿過宮人打到矮桌上另一個盛有滾湯的藥婉上。
“啊。”
一聲慘叫出口，暮顏再次昏死過去。
“顏兒。”龍帝輕叫出聲，看著那還冒著熱氣的藥婉，眼裏怒火叢生，“馬德安，即將文妃壓往大理寺，貴妃禁足昭陽宮，聽侯朕的發落。”
“娘娘，娘娘。”昭陽宮裏，碧兒急匆匆的跑來。
“何事如此荒張？”李青端坐在矮踏上，擺弄著圍棋，看也不看來人一眼。
“不好了娘娘……”
“聖上口喻。”
碧兒的話還沒說完，馬德安的身影就立在宮門外。
李青忙起身，叩首聽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