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的愛戀(尹清霖)
祈嫣說,傾祤,不要再試圖去見他。
可是她依舊去了,隻是想,最後去見他最後一麵。
她白衣翩翩,獨自站立在黑暗之中,夜風吹拂起她的長發,露出了她秀美的麵容。
2年前,她遇見了那個少年。
他騎著馬,不疾不徐地穿過手執兵器的士兵,來到她的身側,嘴角噙著慵懶俊逸的微笑,凝視著她,不卑不亢,帶著少年的意氣風發,說道:“在下南平世子,奉父王之命前來迎接尹王爺。”
2年後,他穿越邊境,前來葉淩國,途中負傷。她聽聞消息,連鞋子都沒穿好,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間,來到他休息的客房。
他隨意而漫不經心地敲擊著桌麵,他分明負著傷,斜倚著床榻,聽到興起的地方,依舊會朗聲大笑。他唇畔浮現出的醉人的笑意,他的眼眸如沉凝星眸,倒映出了塵世間的浮華碎夢。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早已將這個少年,鐫刻在了心底。
那年,他們喬裝打扮,潛入鳳棲國,她將發絲輕挽,似乎注意到了身邊人的目光,偏過頭,微微一笑,清泓般的眼眸如水清淺:“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他將她的發絲拂至耳後,笑意溫柔:“不會。”
那時,他說:“尹傾祤,你若是讓我愛上你,我一定不會輕易把你放開。”
她讀懂了他俊逸慵懶後的冷酷嗜血,但她隻是盈盈而笑,雲淡風輕,不著痕跡:“那世子,你不要愛上傾祤就好。”
但愛,就是愛了。聰明如她,也該知道,這個男子,不會輕易鬆手。
那時,他雖自稱是南平世子,也不忘告訴她真名:尹清霖。
她“撲哧”一聲笑出,說道:“我叫尹傾祤,你叫尹清霖,莫非是天生一對?”
但她從未想過,尹清霖,尹傾祤,不是天生一對,而是本就為兄妹,同父異母的兄妹。
她親手去扼殺那份愛,唯獨沒料到,一切進展得如此順利,甚至,超出了她的預計。段王爺聯手南平王設計對付這個少年,隻是因為,皇位的爭奪,他們更看好的,是蘇家的後人,尹傾祤。
那個千裏為她奔波而來的少年,滿身傷痕,嗜血的殺意,衝去了他身上所有的俊逸慵懶。
他要的,隻是一句話。
“你愛過我嗎?”
她的睫毛輕顫,嘴角緩緩勾勒出清冷的笑意,她的眉目極美,豔麗如畫,精致完美得幾近不真實。
“沒有。”她柔聲的回答,像是碎玉落入了湖泊,打破了這沉默的寂靜。
他低垂著頭,嘴角揚起一抹自諷的笑意。
他轉身離去,獨留下她一個人,在漆黑的夜色中悄然站立。
沒有月亮,沒有星辰,她的世界什麽也沒有,連他,也再也不會出現。
她的身邊,隻有黑得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的手指在顫抖,她纖細的身子在顫抖,可是她的腳步沒有一絲一毫的移動。
她依靠著柱子,緩緩地蹲下身,微微揚起了頭,嘴角緩緩地勾勒出清淺溫柔的笑意。
她靜靜地仰著頭,看著這一片絕望的暗夜。
再度相見,她以公主的身份,去見早早一方割據的尹清霖。
他憤怒地大步走向她,抓住了她的手臂,嗜血的眸子泛著冰冷的寒冷:“尹傾祤,你究竟想要什麽?”
那絕色的女子隻是訝異地抬起眼眸,一雙瀲灩水眸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而後,從他的手中緩緩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以為這是她開的一個玩笑,用公主的身份求他去救助徐洛玄,卻不知道,這是個連她都不願承認的事實。
她笑意盈盈,款款站起,發色如墨,肌膚雪白:“哥哥。”她盈盈下拜,低垂的水眸泛著淡淡的水清光波。“傾祤,拜見殿下。”
他們兄妹相稱,他要那個王位,她要的,隻是回到屬於她的位子。
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惜與敵國聯手殲滅朝臣,山下,無數家國戰士因她而死,山上,她一身白衣眸光清冷。
她盈盈而笑,與哥哥談笑間,將他的大軍揮殺殆盡。她舉起杯盞,款款淺笑,他眸光冰冷,似笑非笑。
她殺他妻,殺他子,他似笑非笑,俊逸清冷,慵懶閑適,輕扣桌麵,那抹薄涼的笑意透著冷意。
她為取得父王的信任,設計讓他入獄。夜深人靜之時,她走入那冰冷的監獄,隻想解釋清楚她的行為。
“然後呢?你想讓我死在牢裏?”他嘴角揚起譏諷的笑容,冰冷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哥哥。”她俯下身,想為他的傷口塗抹上藥膏。
他卻突然推開了她的手,她猝不及防,向後退了一步,目光中閃過一絲訝異,輕輕柔柔地喚道:“哥哥?”
“尹傾祤,”他嘴角揚起嗜血的笑意,“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一步步走入你的陷阱?”他冰冷的眸子如同醞釀著狂風驟雨,能輕而易舉地灼傷任何人。
她的眸光微微一閃,嘴角緩緩勾勒出清淺的笑意,緩緩地跪在了他的身邊,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渾身一顫,沒有推開她。雙手卻慢慢收攏成拳,越發用力。
她的目光瞥及他的手,低垂的睫毛輕輕一顫,眸光中閃過似悲非悲的憂傷。
嘴角依舊揚起清淺的笑容,環住了他的腰,柔聲地喚著:“哥哥。”這一聲,像是場歎息,悠長地飄散在空中。“傾祤會救你的,不管付出什麽代價。”
他隻是一味地冷笑著,看著幾乎腐朽的地牢,阻隔了他的自由,以及,摧毀了他們本就所剩無幾的信任。
她與他人周旋,借助入獄一事,為他贏得父王的信任,他卻對她,已心如死灰。
她終於助他登山皇位,她的勢力,也盤根錯節,深入這個王朝。
他終於授意別人暗下殺手。
白色的帷幕隨風飄蕩,拂過水麵,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那聲輕揚的琴聲隨著水紋一聲一聲,若有若無地飄過來。
湖麵之上,飄著一座小亭子,古色古香,雅典精致,在這月色下籠罩著一層層白紗,飄逸出塵,在皎潔的月光、若有若無的琴聲中,宛若空靈出塵。
那絲絲縷縷的音樂,如幽怨的低吟輕靈悠揚。
黑夜中,淩烈的殺意吹拂起薄薄的白紗,白色紗幔拂過平靜的湖麵,帶起層層的漣漪。一個鬼魅般的黑色身影從湖麵上掠過,轉身間,已經來到了女子身側。
“你是誰?”沙啞的聲音帶著殺手特有的無情。
她輕笑一聲,任薄薄的長劍緊貼在脖子上,十指輕彈,清脆悅耳的琴音如行雲流水,她一身翩翩白衣,薄紗遮麵,唯獨露出一雙流光溢彩的水眸,凝視著琴弦,睫毛緩緩翕動。
她緩緩抬起眼眸,勾勒出似笑非笑的笑意:“你覺得呢?”
那刺客的眸光微深,冷聲道:“你是傾顏公主。”
她再次輕笑一聲,傾國傾城,絕代芳華,三千花開,都及不上她的嫣然一笑。
刺客的手輕顫,險些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劃出一道傷痕。
“我猜……”她柔柔的聲音,如清風拂麵,那雙似水眼眸泛著淡淡的水波清光,含著盈盈的笑意,“這世間,敢殺我的,隻有一人。”
刺客的呼吸微微一頓,冷然道:“就算你猜對又如何,死人,是不會說出去的。”
她若有所思地偏過頭,喃喃地笑道:“是啊……死人,是不會說出去的。”
她的話音未落,一把薄而韌的柳葉刀從遠處直直插入了那刺客的背。
訝異的神色一閃即逝,那刺客睜著眼睛,似有所悟,緩緩地倒下。
“咳咳。”她纖長盈白的手指捂住了嘴,觸目驚心地嫣紅越發襯得她的肌膚雪白。她似笑非笑地凝視著這一抹嫣紅,水清雙眸中閃過了那麽一絲的寂寥。
她完美得恍若仙子的麵容上,是雲淡風輕的笑意。
“他……竟這麽迫不及待了嗎。”她輕柔的聲音,輕易地揉碎在了風聲之中。
她臨水而立,微風吹拂起了她的長發,露出了柔美的側麵,她美好的側顏在月光下完美得似不食人間煙火。
祈嫣,在樹上凝視她許久,低歎一聲,悄然而逝。
她替他處理了那個殺手,甚至遮掩了消息。恍惚間,她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
那年,她約了已經貴為妃子的端木漣,兩個人沿著湖畔緩緩地走著。
她們回憶著共同的過去,阿漣說:“主公,你要小心。”
她輕輕淺淺地笑著,一味地沿著湖畔走著,都沒有注意到鞋子早已被湖水浸透。
阿漣為了拉住險些掉下湖中的她,自己反倒差點掉了下去。
傾祤眸光微閃,伸出手就要去拉阿漣。眼前忽然卷過一陣風。
尹清霖抓起端木漣的肩膀,將她拉入懷中,眸光幽深冰冷,冷冷地看向了傾祤。
傾祤微微笑著,嘴角輕揚的弧度,恰到好處得幾近完美,她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相擁的兩個人,看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與防備,她的睫毛輕顫。
她帶著舊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卻再也找不到,應該留戀的東西。
她紅顏早逝,一時,朝廷風起雲湧。
“殿下,公主去了。”
薄薄的冷意隨著這句話,從洞開的門縫中傳來。
端木漣忍不住坐起身,順滑輕薄的被子從身上滑落,露出了瑩白如雪的肌膚。
“知道了,你退下吧。”身後傳來淡淡的說話聲,慵懶的聲線帶著獨特的優雅。
那個太監緩緩做了個揖,退出了宮殿。
端木漣愣愣地看著退出去的太監的身影,風吹在她的手臂上,帶來一絲絲的冷意。
“怎麽了?”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口中帶了些猶疑:“殿下,您不難過嗎?”
身後突然一片寂靜。
她驚覺說錯了話,慌忙轉身;“殿下?”
卻見那男子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眼底薄薄的冷意,讓她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殿下。”
“你在意她?”他抓住了她的下巴,他吐出的氣息,讓她緊張得都頓住了呼吸。
“殿、殿下。”她驚慌地望著他冰冷的眸子,“公主這樣的人,誰不喜歡。”
“嗬,”他輕笑一聲,眸光卻有些幽深。遠遠地,望向了遠處的虛無。
那夜,他獨自一人去了尹傾祤的書房。
“尹傾祤。”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冰冷的指尖摩挲著她的硯台,冰冷的眸子帶著嗜血的色彩。
他開始瓦解她的勢力,卻遇到了她一手培養出來的孩子。
而後,遇到了,她的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