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無解的毒藥
然而眼前已經是一場混亂,水欣與陸風不忍對熟識的侍衛們下手,又礙於人多,一時間束手束腳,頗有些寡不敵眾的趨勢。我們並不能輕易地離開這裏。
長劍呼嘯而來,衝破了擋在我們麵前的侍衛們。
洛霞臉色稍緩,忽而神情一凜,防備地看著眼前緩緩向我們走來的素衣女子。
若霜清冷傲岸如冰雪的麵容,美得冰雕的一般,毫無表情,她一步步朝我們走來,身上淩然的殺意,絲毫不因為出現在眼前的林禦齊而有一絲的變化。
“阿齊,讓開。”她言語中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栗。
林禦齊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但姿態已經擺明沒有動搖。他的掌心覆在汐筠的背後,明顯正試圖運功替汐筠逼毒。
“林禦齊,你不要離開汐筠,她中的毒越深,就越容易性命不保。”洛霞一邊說著,一邊擋在了我們的麵前。
我不知道洛霞的身手有多高,但看到若霜嘴角浮現出的冰冷森寒的笑意,心底隱約有些不安。
“你就算擋得住我,也擋不住我手中的劍。”若霜冷冷地說著。
洛霞神情嚴肅,不經意間微微皺了皺眉頭,緩緩地說道:“寒冰劍,久聞大名。”
寒冰劍,是葉淩國帝王賜予將軍府的寶劍,在兵器榜上的排名為第六。
洛霞赤手空拳,讓我擔憂她是否能擋得住這把劍。
若霜舉起劍,直直地刺向了擋在最前麵的洛霞。
“噹”的一聲,那把劍被一把紙扇擋住。
“誰!”若霜冷冷地嗬斥道,卻在看清眼前人的時候,眸光收縮了一下。
墨痕白衣翩翩,不知何時已經走入侍衛們的包圍圈,來到了我的身邊。
他一身白衣,纖塵未染,猶帶著三分清淺笑意,似笑非笑地看了那把寒冰劍一眼。
他的姿態從容,猶如閑庭信步,在樹下細看一朵素白的花。
他替我拂好秀發,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淡淡說道:“墨痕。”
洛霞的臉上浮現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若霜的神色閃爍不明,冷冷地一味笑著,手上的劍在微微顫抖。
洛霞急急說道:“我們走。”
我瞥了若霜一眼,她的臉上如同覆著一層寒霜,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我們,卻再也不能動彈一下。
墨痕攬著我的腰,林禦齊抱起汐筠,我們一行六個人,飛身離開了段王府。
——
嶽州已沒有容納汐筠的地方。我們隻能尋覓了山野中的一個破廟,將毒性蔓延的汐筠放了下來。
洛霞探了探汐筠的呼吸、脈搏,又扯開了汐筠的袖子細細地瞧了瞧傷口,神情嚴肅。
她緩緩說道:“這個毒,無藥可解。”
疏影站在遠處靜靜地看了幾眼,緩緩開口說道:“這個毒我從來沒見過,是什麽毒?”
我與疏影都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洛霞。
“這個毒有一人可以解。”林禦齊將汐筠抱起,放到了他鋪好了草墊上,神情清冷。
“誰?”
“段王爺。”這一回,是洛霞緩慢開口,她一字一句念著,也將我們方才湧起的希望緩慢地打碎,“這就是為什麽,我會說無藥可解。”
“段王爺已經死了,所以這個世間再無人能解此毒。”我不願說出這句話,卻不得不說出口。
墨痕輕搖折扇,似笑非笑,若有所思。
林禦齊不發一言,此刻他站起身,就往門外走。
“你要去哪裏?”我出聲喚住了他。我知道,如果汐筠醒了過來,她最想看見的就是林禦齊。
林禦齊漠然地背對著我,冷冷說道:“她的生死與我無關。”
“真的無關嗎?”我出聲攔住了他又一次抬起的腳。
他身子一僵,冷冷說道:“是。”
“那你為什麽還要給她輸送內力?”我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知道我永遠瞞不過你。”
“瞞不過我?”我微愣,“林禦齊,你……”
然而就在我微愣間,他已經大步離開了這個破廟,消失在了山林的小徑上。
“詡兒?”洛霞安慰般地拍拍我的肩膀,“我先去找大夫,你們陪著汐筠。”
我點了點頭,然而眼睛還是看向空無一人的田間小徑,若有所思。
——
汐筠的睫毛顫動,因為疼痛而微微皺起秀眉。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汐筠!”我欣喜之下,抓住了她的手。
她起初有些迷茫,而後眸光漸漸清晰,嘴唇輕揚,微微笑道:“詡兒。”
她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我當即問道:“很痛嗎?”
她微微苦笑了一下,喃喃道:“這個毒,是隻有我父王能解的穿心骨。”
“你知道?”我心下不忍,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
她半垂眼眸,眼底有著易碎的憂傷,笑道:“嗯……這個毒,隻有我們王府才有。父王吩咐,不要輕易使用它去傷害別人。”
“可是他們居然用來傷害你!”我情急之下,冷聲說道,“他們太過分了!他們以為,傷害了你之後,對於王府的屠殺就會終止嗎!”
“詡兒。”汐筠抓住我的手,搖著頭,“不要……不要傷害他們……”
“汐筠。”我也抓住了她的手,“你放心,我不會的。”
她咬著下唇,含淚的眸光隻是死死地看著我。
“笨蛋,”我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將下巴靠在她的肩上,“為什麽……為什麽,明明是他們辜負了你……你還要那麽在意他們……”
“詡兒,”汐筠輕輕回抱我,聲音輕柔,“我也不知道啊。但是,肯定是你教會我的。”
“我?”我訝然。
“嗯啊。”她低低地笑著,“詡兒,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見過你。”
我的手微微一顫,她抱著我的力度卻一點點加深,她的嗓音如此溫柔,像是穿越了千百年的低歎:“我夢見我守著幽藍的池水,裏麵沉睡著一個女子,我看不清她的麵容,但覺得她是那麽熟悉,一點也不害怕。我聽到我自己在說,我和你不一樣,我做不到用盡自己的一生來守護別人,我寧願顛覆一切來埋葬我的親情,我的愛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這樣子不斷地說著,我卻感到很深沉的悲哀,像是那個沉睡的女子在哭泣,在思念,在不斷地念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