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口供(上)

  三人到達一樓大廳，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幾名警員在分別進行著詢問。


  警長王鋼鐵借用了酒店一樓的會議室作為臨時的詢問室，之後便吩咐手下帶相關人員進來。


  第一個進來的是劉北，他是與死者生前最後一次進行通話的人，韓子末記得。


  劉北看起來40歲上下，中等身高，體態有些偏胖。始終掛著微笑的面部表情，加上多年銷售行業的工作經歷，給人精於世故的感覺。同時，一絲不苟的髮型，造價昂貴的襯衫，又透著中年男人事業有成的那份自信。


  作為三奇集團銷售部的經理，這次出遊就是劉北帶隊。見過很多大場面的他，並沒有顯得過於緊張。


  王鋼鐵簡單介紹了顧問韓子末和李志，隨後示意劉北詳細說一下昨天所發生的情況。


  「這件事情可能要給幾位從頭講起了，今年上半年，公司的業績比較好，我們銷售部算是立下了頭等功，所以公司決定給我們一個獎勵，為期兩天的度假。大家討論后，選擇了郊區的海泉山莊，說到這裡，實在是要多謝公司。」


  「昨天下午大約17點，我們銷售部一行六人抵達山莊，登記入住之後，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了，畢竟下午坐了2個多小時的車，也都累了。」


  「下午18點，團隊一起吃了晚餐，算是慶功宴吧，大家都多少喝了點酒，因為業績很好，半年獎金肯定很豐厚，也都很高興，過程中並沒有看出誰表露過其他情緒。所以至今我也沒法相信，曹輝會被人殺害。」劉北表現得有些難以相信。


  「19點30分吧，晚餐結束了，開始自由活動。我和管飛就一起去了隔壁的溫泉中心泡溫泉，溫泉質量還是很高的，在這荒郊野外的，能夠遇到這樣的溫泉，確實是一次美妙的體驗。」


  「泡了不到半個小時，管飛說待會他有個電話會議，需要回房準備，我們便收拾回酒店了，有些遺憾，在溫泉的時間很短，沒有盡興，原本計劃今天我們叫上其他同事再去的，沒想到……」


  劉北嘆了口氣，接著說。


  「回房后我看了一會兒電視，播的都是一些年輕人的劇，實在是沒有什麼可看的。大約20點30分的時候，我和管飛、盧毅下樓打撞球。」


  「請問打撞球是你們三個人誰提議的？」韓子末問道。


  「是我提議的，我才接觸撞球不久，比較喜歡，總想去打兩桿。他們倆都是高手，球技不相上下，所以我是邊看邊學習。」


  「大約21點的時候，周宇也來了，他想找人去酒吧喝酒。管飛就跟他一起去了，之後我和盧毅繼續打撞球，一直到23點左右。因為我的水平實在初級，感覺盧毅也提不起什麼興趣，我便提議結束了，之後我們各自回房休息。」


  「回房后，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


  「昨天在打撞球期間，你們中間有沒有人中途離開過？」王鋼鐵問道。


  「沒有，期間大家都沒有離開過，連上廁所也沒有。」劉北回答。


  「嗯，那你接著說吧，今天你們是怎麼發現的曹輝死了的？」王鋼鐵示意劉北繼續說。


  「今天早上因為要爬山，大家都起得比較早，約好8點半出發。但到了8點半，曹輝遲遲沒有下來，徐徹便上樓去叫曹輝，之後發現曹輝死了。我讓大家退出房間，保護了現場不被破壞，並且第一時間報了警，後面的事情，王警長就都知道了。」


  韓子末思考著劉北的證詞，李志則在一邊低頭做著筆記。


  「劉經理，昨天晚上20點35分曹輝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韓子末問。


  「有，20點35分的時候，曹輝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他問我明天的安排，我告訴他早餐後會安排爬山，如果他不想去的話，也可以自由活動，之後就掛掉了。當時並沒有聽出有什麼異常，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他通話，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他就死了。」劉北說。


  「嗯，據你了解，曹輝平時和團隊里的人，有沒有什麼過節？」


  「沒有，曹輝平時的為人雖然不怎麼好，但是我認為團隊里怎麼也不會有人想要殺他的，會不會是其他不相干的人乾的？」


  「劉經理的想法我們可以理解，但是從現場的情況以及兇器來看，可以肯定，這是一起精心預謀的熟人作案。」韓子末回答道。


  「哎，如果在他生前最後一通電話的時候，我察覺出異常，說不定還可以救他的，都怪我，這個領導沒有做好。」


  劉北多少顯得有些沮喪。


  韓子末告訴劉北，暫時沒有其他要問的了，王鋼鐵則讓他先不要離開山莊，後續隨時配合調查。


  劉北走後，王鋼鐵問韓子末有什麼看法，李志搶著開口。


  「死者19點30分回房，錄像停在開播70分鐘，死亡時間很可能是20點40分。另外死者在20點35分給劉北打過電話，諮詢第二天的行程，也側面證實了這一時間點。而在這個時間點，劉北，管飛，盧毅三個人都是有不在場證明的，基本可以排除他們三個人的作案嫌疑了。那麼除了死者之外，還剩下兩個嫌疑人，看來我們離破案不遠了啊。」


  「對，小李這次表現不錯啊，跟你王哥想到一塊去了，小韓，你怎麼看啊？」


  韓子末推了推眼鏡，如果劉北的證詞屬實，那麼死亡時間很可能是昨晚20點40分到21點之間，但總覺得有些不對。


  「我們再聽聽其他人怎麼說吧。」


  「好，叫下一位，管飛，進來！」王鋼鐵吩咐道。


  第二個進來的是管飛，眉目清秀，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顯得文質彬彬。看起來大約35歲，實際已經40歲了。人很瘦，個子很高，大約有185。


  管飛是銷售團隊的元老和骨幹，和劉北是大學同學。大學時管飛救過劉北的命，當時劉北因為見義勇為而被小偷報復，險些喪命，是管飛將他及時救出，並且第一時間送往醫院搶救，才保住了性命。從那之後，兩人便親如兄弟。畢業后一起加入了三奇集團，在工作和生活上，劉北始終像個大哥一樣，給予管飛支持和幫助。


  韓子末告訴管飛，從20點后自己的行程開始做介紹就可以了。


  「昨晚20點從溫泉回到房間后，20點05分，我接入了總部的一個電話會議，同時在線上的還有周宇和徐徹，會議持續了15分鐘，是在20點20分結束的。」


  「10分鐘之後，劉北叫我和盧毅下樓打撞球，主要是我和盧毅在打，劉北在看，因為他剛學不久。」


  「打了大約半個小時，周宇來找人去酒吧喝酒，我便跟他一起去了，一直喝到0點左右。因為今天還要起早爬山，就回房間休息了，之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房間了。」


  「昨晚你們打撞球的期間，劉北有沒有接過電話？」韓子末問道。


  「有的，我和盧毅在打第一局的時候，劉北在旁邊接了一個電話，應該是曹輝打來的，時間就是20點30分過一點，因為一局還有沒打完。」


  「你怎麼知道是曹輝打來的電話？劉北告訴你們了嗎？」


  「沒有，因為劉北接電話到時候說，『唉，輝，你說『，所以我覺得應該是曹輝打來的吧。」


  「嗯，你覺得曹輝平時的人緣怎麼樣？跟團隊其他人有沒有過節？」韓子末繼續問。


  「這個還真沒有注意過。不過，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


  「什麼事？」


  「一個月前，有一次我在公司加班處理事情，走得比較晚，無意間聽到曹輝和周宇在樓梯間吵架。」


  「他們吵架的內容是什麼？還記得嗎？」


  「當時比較晚了，我也還有事，急著離開公司，沒太聽清楚。大約聽到一句，周宇對曹輝說，『離她遠一點』，之類的。」


  隨後韓子末點點頭，表示沒有其他要問的，王鋼鐵便讓管飛離開了。


  「管飛的口供看來也沒什麼問題啊，我感覺他的嫌疑也可以基本排除了。看來曹輝確實給劉北打過電話，那麼死亡時間，應該就是昨晚20點40分了。」王鋼鐵說道。


  韓子末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