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讓小輩離開
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又彷彿是在洛珒身邊響起，無法判斷位置。話語滄桑，帶著無盡的歲月感，像是一個活了無窮年歲的老人。
這種感覺洛珒曾經也感受過，造化殿堂中遇到的那個老者！
「你是誰？」洛珒心神緊繃，這是一個他無法企及的存在，古老而又神秘。
那個聲音太過古老，讓洛珒彷彿置身於遠古，眼前甚至出現了不是這個紀元的畫面。直透心神，無法抗拒。
「唉，時間太過漫長，我已忘了姓名……」嘆息聲回蕩天地，這一刻洛珒彷彿自身陷入了風暴中，只看到蒼穹上兀的出現了雲層，這個世界本沒有的東西。
雲層倒卷，天空似乎受不了這份力量，竟是瀰漫開一條條裂縫，從頭頂一隻蜿蜒到視野盡頭的叢林之中。
洛珒望著這一切思緒都停頓了，整個世界都彷彿在歡呼瘋狂，而在這震撼中，一道漆黑的身影從虛無中緩緩邁步走了出來。
上一刻還在視線盡頭，下一個瞬間就到了洛珒身前。
黑影迷濛，非常高大，幾乎比肩了洛珒所在的這一座小山。無論怎麼觀察他也看不到這黑影的真面目。不是遮擋，而是彷彿被一種法則隔絕制約。
洛珒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種族，或是說這是不是一個活物。
天空的裂縫緩緩閉合起來，那些雲層也淡化消散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一切變得平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除了那山前巨大無比的黑影。
「多久歲月沒有見到外界生靈了，而且還是一個人族……」黑影中傳來輕聲感慨，聽起來像個風捉殘年的孤寡老人。
洛珒終於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看著與小山齊高的黑影，彷彿是將目光投向了一片無際海洋，深邃而不可測。
「你是什麼人？或者你不是人族？」他壯著膽子問道，這個存在似乎對他你沒有惡意。
「我來自另一個大世界，被囚禁在這牢籠無盡歲月，我都快忘了自己的種族了……」話語中帶著苦澀的意味，還有一種從內心深處散發的忌憚與孤獨。
洛珒聞言一震，在他眼中，眼前這個存在勢力滔天，擁有著毀天滅地的威能。
那囚禁他的人物又得是多強，甚至是多奢侈？
以一個世界來當牢籠，只為了囚一人！
「人間遺忘了我，乾坤不庇護這個世界，無窮無盡的孤獨。」那個黑影感嘆，語氣顫抖，想必是有些激動。
想來也是，被人囚禁在一個孤獨的世界中，忍受歲月的折磨，是個生靈就難以承受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接近這個世界的，不過既然有緣，我便將你帶入了這裡，與我作伴。」
「我是你弄進來的？」洛珒聽著這話立馬就不淡定了，說到底其實自己是被一個囚犯弄到了他的牢籠，被困在這裡整整幾天。
「是你接近了這個空間，我只是順手幫了你一把。」
洛珒此刻真想對著這東西破口大罵，我幫你奶奶個錘，鬼才想進來這裡。可一想到他微弱的三魂境界法力。洛珒理智的將這個念頭掐滅，不想造無妄之災。
「你把我弄進來幹嘛？」洛珒一屁股做了下去，知道這黑影對他沒有什麼威脅后也放鬆了許多。
「唉……」
嘆息再一次響起，與此同時黑影漸漸收縮，弄弄的漫天黑氣向著一個地方翻卷，僅僅片刻時間，那與小山齊高的巨大黑影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洛珒身前的一個黑衣少女。
青絲到腰，很長，一張臉蛋及其細嫩，一眼看去這分明就是一個和洛珒差不多年齡的妙齡少女。
洛珒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揉了揉眼睛，才確定不是自己眼花。
「你是女的？」洛珒咽了口唾沫，身前的黑衣少女姿色可以說是傾國傾城，不過一雙眼眸中卻帶著無以言表的滄桑，能看到世事沉浮。【零↑九△小↓說△網】
之前聽著那麼蒼老又衰頹的聲音，洛珒還以為這是一個快要入棺材的老人，卻沒想到她的人身居然是一個妙齡少女，至少模樣是這樣的，顛覆了洛珒的認知。
「凝聚人身會消耗我的修為，所以我很少這樣。」她的話語也變得清脆悅耳起來，如銀鈴響起，完全不同於剛才的樣子。
「那你為什麼現在又要……？」洛珒問著，卻不敢與她太過靠近，這雖然看上去是一個年輕的人族少女，但他知道她根本不是人族，也不是外表看上去的年齡。
黑衣少女輕輕一笑，模樣美麗清純，讓人心中生不起一絲的距離感。
笑靨如花，或許就是眼前這般。
「我忍受了這麼多年的孤獨，但想到從今以後終於有伴，幻化人身又算得了什麼。」她聲音如鈴，嗓音讓洛珒不由得心中寧靜。
可瞬間想明白她這話語后就再也沒法寧靜下來：「今後？有伴？你在說我？」
他可不想留在這麼個鬼地方，而且還要和這個不知道什麼種族的存在作伴，外界還有風月曉情那個臭丫頭在等著他，自己還沒有好好收拾那無法無天的丫頭一頓，怎麼能待在這個被乾坤所拋棄的世界。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黑衣少女眼光灼灼的盯著洛珒，「這個世界我永遠出不去，所以你也別想離開，要和我作伴。」
「不行，我要出去。」洛珒搖頭，他無法接受眼前這人的想法，不能讓自己餘生在一個孤獨的，還無法修行的世界度過。
「你出不去，沒有我的允許，你有帝玉也出不去。」她掩口笑著。完全不擔心洛珒離開，以三魂境的修為，連這個世界的出口都找不到，更談何出去。
洛珒眉頭皺起，知道自己是遇上大麻煩了，可卻不明白她剛說的帝玉又是什麼東西。
思索間，突然手腕處傳來一陣溫熱，一縷青蒙蒙的光澤從破爛的袖間鑽出。
洛珒獃獃的看著手腕處的那一條白玉手鏈，腦海中閃爍而出一個畫面。那是他縱身跳進天妒河的時刻，洶湧蓬勃的靈氣軀體，幾乎要將他給撐爆。
也是那時候手腕處亮起青蒙蒙光輝，緩解了靈氣的狂躁，讓洛珒得以存活下來。
「這是帝玉？」洛珒喃喃，當初他昏迷了過去，並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醒來后才了解身處雲川，橫跨了萬里距離。
手鏈是常爺爺送給他的，就在姬軒帶他離開溪月城之時。
「我原以為在你成王之前不會用到帝玉，沒想到……」手鏈中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疲憊，還有一種無奈。
「常爺爺？」洛珒驚呼出聲，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從小到大不知道聽了多少遍。
一個虛淡的魂影漸漸凝聚出來，渾身散發著青蒙蒙的光輝。這是一個老人，拄著拐杖，目光柔和的看向洛珒。
「常爺爺……真的是你。」洛珒伸手要去抱住老人，可手臂卻是在魂影上一掃而過，沒法觸碰。
黑衣女子靜靜地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真是捨得，凝練一個魂影只為了保護一個七魄境界都不到的小修士。」她話語雖輕，但是卻能感受到其中夾雜的一點凝重。
「你和你父親一樣，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常老的虛淡魂影說完，轉過身去看向了那黑衣女子，臉上看不到什麼波瀾，彷彿泰山崩於眼而色不變。
「我要帶他離開這個空間。」常老聲音緩緩，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黑衣少女聞言掩輕笑：「道境都不是的小輩，也想從我這帶走人嗎？」她眸子中有世間滄桑，世事變遷，雖然模樣是一個妙齡少女，但是真實年歲比長老都不知道大上了多少。
「我雖然無比虛弱，但還不至於連一個小修士都留不下來。」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帶著他直接破碎空間離開。」長老目光和藹，沒有喜怒哀樂。但是迷濛的魂影卻是擋在了洛珒身前，防止那黑衣少女突然出手。
「我留在這個世界，讓小輩離開。」常老說道，「他僅僅是一個三魂修士，你就算將他奪舍也沒法離開這個世界，他的軀體無法承受一個大世界的排斥，我想你也應該知道。」
「她要奪舍我？」洛珒聽著他們的談話心中一震，之前完全沒意識到自身的危機。
黑衣少女輕笑著，也不對常老的話做出什麼解釋。嗤笑道：「你區區一個魂影留在這裡，就想讓他離開？」
「你不也只是一縷殘魂么？」
「呵呵，看來你並不是簡單的帝者。」黑衣少女沒有否認，她僅僅是一縷不甘的殘魂，真身早已被滅殺，若不是如此怎麼會被打上烙印，囚禁在這麼個世界中？
「就算你阻止，我也能夠強行帶走他，只是我並不想損失如此一個魂影。」常老說出了自身的想法，雖然眼前這個神秘存在很強，但受到囚牢的制約，他若以破碎魂影為代價是能夠離開此地的。
可一個魂影太珍貴，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折損。
「留在這裡，和破碎又有什麼區別？」黑衣少女嗤笑，這片世界隔絕了人間的乾坤，外界無法探知，常老將魂影留下和拚死魂散差距不大。
「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常老話語一如既往的平淡。
洛珒此時也覺得奇怪，按理來說那黑衣少女應該是比常老更加年長，可卻不如後者心態。
「或許是由於囚禁太久的緣故吧，」洛珒心中猜測。
可他卻不知道，當初黑衣少女被滅殺真身囚禁在此地時，雖然真實年歲很大，但對應起人間凡人而言，也只是二十來歲的心智，無法和常老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