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苦海無涯
第八章苦海無涯
走了，白衫老者就那麼煙消雲散，像是風化了一般。原地只有一灘灰塵，那是之前的破舊木椅，隨著老人身軀的消散成了灰燼。
洛珒望著空蕩蕩的殿宇一臉茫然，所謂的造化殿堂，所謂的機緣秘辛什麼都見不到。偌大的殿宇內什麼都沒有，空曠無比，很冷寂。
「這就是造化殿堂？」洛珒無神地看著四周寂靜冷清的殿宇，根本就想不到，在外面看去不管是輝煌瑰麗還是古樸氣派的造化殿堂裡面什麼也沒有。
最多那神秘的老人算是一個異數，可卻莫名其妙的消散了，這讓洛珒很尷尬啊！
「不會真的是空……」
就在洛珒剛向前邁出一步時，異變突然發生，眼中突然出現瞬間的恍惚，他使勁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
「這……」
這哪裡還是殿宇內，他就踏出了一步竟不知不覺彷彿到了另一片天地。
周圍是鬱鬱蔥蔥的花草，清風徐徐，帶著泥土的氣息，嫩綠的草葉上還殘留著些許雨露。一些石塊掩映在草叢之中，上面還有螞蟻螞蚱等昆蟲爬動。
天邊斜斜地掛著初升的旭陽，涓涓的陽光垂落下來，帶給這寧靜安詳的大地一抹生機。
洛珒四下張望著，剛開始還以為自己又出了造化殿堂，可仔細感受才發現這裡根本就不是莫絕峰頂。
像是一處美麗的花草之谷，能看到鳥雀飛行，在樹丫築巢，耳邊鳥語，鼻尖花香，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他此刻是站在一株挺拔的大槐樹下的，這再一次證明了此地不是莫絕峰，以峰頂的氣候槐樹是無法生存的，只有一些凡塵難以見到的靈性寶樹能紮根在那裡。
「這是什麼地方？」
雖然平和寂靜，可洛珒卻見不到一點人煙氣息，這裡……沒有人族居住。
他決定四下去看看，想了解一下這奇異的天地。
可突然的，就在他踏出一步的時候，方才的感覺又出現了，神識一陣恍惚，當反應過來時洛珒震驚地發現自己所處又換了一片天地。
他現在居然身處戈壁，天空陰氣沉沉的，像是有一場災難要發生。遼闊無垠的戈壁灘，暗紅色的碎石像是被血浸泡過，了無生機，孤寂充斥整片時空，這裡彷彿是一處遺落的戰場，莫名的給洛珒陣陣肅殺的氣息。
可找不到枯骨，尋不到殘破的兵器，時間似乎靜止，這裡只有永遠的枯寂，沒有生命。
「每走出一步就換一個世界……」洛珒沉思起來，不敢再輕易走動。
「退後呢……」想著他便向後退了一步，想要回到之前鳥語花香的空間。
可事與願違，當又一次的恍惚過去后，洛珒皺眉地發現自己已然身處一座火山口，下面是咆哮沸騰的岩漿，頭頂的蒼穹雷霆滾滾的，不過怪異的是他聽不到任何雷聲，相反卻覺得岩漿沸騰的氣勢震耳欲聾。
火山被四周望不到邊際的大荒圍住，古木參天，可卻全部枯死了，沒有生機。
而後，洛珒還發現遙遠的大地上有一道驚人的裂縫，裡面岩漿奔騰，將天空都染上了一些紅色，像是世界末日。
蒼宇雷霆霹靂，卻沒有半點聲響。
同之前相同的是，這裡沒有什麼人族和大型獸類等。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空間……一步一幻滅！」
洛珒心驚，這才是造化殿堂么，可進來后卻哪裡是殿宇，每一步都踏入了不同的世界。不過他也有懷疑經歷的是幻象，可因為只要走出一步眼前又變，根本無法探究那些景象是不是真實的。
「幻象的可能要大一些……」
接下來他不敢再輕易走動了，後退並不能回到之前所見的地方，他不知道這是陣法還是什麼，怕迷失在造化殿堂內。
「不是說造化殿堂有驚天秘辛么，還有讓不朽的勢力都要垂涎的大機緣……」
洛珒思索著，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出現的世外桃源和戈壁灘，想從那些場景中找出一些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也不知道要找什麼，可總覺得自己如果不這麼做會錯過一場意想不到的造化。
接下來的時間，洛珒不斷向前邁步，每一次都會出現全新的世界，他都會將其記住，很關注一些容易忽略的細節。
「雲海……斷崖……古山……葬地……」
不知過了多久，洛珒都忘記時間了，他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畫面，有的生機盎然，有的卻十分死寂。
可又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沒有人煙，沒有大型的鳥獸，雖然看起來很多都是鮮活的生命，但不會有任何東西和洛珒交流。
他感到一種孤獨，彷彿被一個又一個世界隔開的孤獨感。
有一次他看到一隻靈雀就在他面前踱步而行，彷彿看不到他一般，他喊叫發出聲音也沒有用。
可他經歷的又真的不像是幻覺，因為洛珒能觸碰到身邊的一些事物，有形有質，能感覺到石塊的冰冷，老樹的褶皺。
他漸漸的忘記了時間，或許自進入造化殿堂一整天了，也或許是三天，也可能是一年。
洛珒感覺不到飢餓，這段時間他看到了一個又一個世界，根本記不清有多少了，他一直只向前邁步，可即便是到了現在也沒有走到盡頭。
這一次，終於洛珒見到了一個不同的空間。
他面前有一塊石碑，鐫刻這幾個古老的大字，認真對比良久他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洛珒心驚，不禁向著身後望去，驀然間，他發現那裡竟還有一塊石碑，上面也有一行字跡，同樣是古字，不過與之前的碑文筆跡並不同。
苦海既無涯，回頭豈是岸？
洛珒茫然了，他而今身處的場景很混沌，看不到土地泥土和天空，什麼都是混濁的，唯有兩塊石碑一前一後佇立著。
一個讓他回頭，一個卻又質疑回頭。
此時他的腦子也如這場景一般混濁不堪，究竟怎麼做，他無法做出決定。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洛珒喃喃，很無助，他迷失在了這造化殿堂之中，不知道如何出去，什麼所謂的機緣他一個也沒有看到。
「回頭么……可苦海無涯，回頭還有岸嗎？」
「苦海無邊……」
這裡沒有任何生靈，只有洛珒他自己，孤獨與無助，他看不到前路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從來沒有像此時這般迷茫過，甚至他懷疑起了自己，懷疑莫絕峰，懷疑三千里大森林，還有那溪月古城，究竟是不是真實。
還是他所見到了無數場景之一，因為自己的幻想與期望而那麼真實？
兩塊石碑沉浮，不知道是什麼石料製作而成，呈現出暗暗的灰色，幾個大字古老而滄桑，像是很久很久之前被刻下的，久遠到數十上萬年一般。
洛珒並不想坐以待斃，不管是前進還是後退，苦海無涯，想要渡過總得有一個方向。
「既然都一直向前走了，總不能到了這裡卻回頭！」
毅然邁步而出，可下一瞬他就心神驚訝了，眼前沒有出現恍惚，場景也沒有變，依然是那塊刻著：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的石碑橫在面前，沒有天地，周圍全是一片混濁。
洛珒回首看去，身後的石碑不見了，只剩下了一塊。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八個古老的字體流淌著歲月滄桑的力量，可洛珒看去時卻似乎見到一尊佛陀痛心疾首的站在一片茫茫黑海之畔。
佛陀斬下了一塊海中的礁石將其打磨成石碑，用指在之上刻下了八個大字后將其立在黑海岸。
那是苦海，八個大字便是洛珒看到的：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不自覺地，洛珒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伸出了手來按向眼前的石碑。
隆隆隆……
手掌剛一觸碰，他立刻腦海轟鳴，彷彿炸雷響徹。他看到了苦海翻騰，掀翻一艘又一艘的船隻，將上面的渡客捲入浪花之中。
驚濤駭浪，苦海沸騰了，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生命，可依然有人不顧危險乘船下海，要趕往苦海的盡頭，要到達彼岸。
刻下石碑的佛陀又出現了，他竭力阻止眾人，可卻沒有多大的效果。依然有人前仆後繼地渡海，不顧浪濤翻騰，置生死於外，想要到達苦海彼岸。
佛陀落淚，他知道自己沒法阻止眾人，他盤坐在石碑下凄涼地禪唱，度化被苦海吞噬的眾人。
又有一天，一位年輕人來到了苦海之畔，他想要渡海。
「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佛陀勸阻。
「苦海既無涯，回頭豈是岸？」年輕人反駁。
「施主回頭，腳下便是岸！」
「是么？」年輕人轉過頭來看向佛陀。那是一張稚嫩的面孔，看起來年齡不大。
「怎麼是我？」洛珒心中駭然，他看到了年輕人的面貌，居然和他一模一樣！
畫面中年輕人目光望著佛陀：「你的腳下真的是岸么？」
佛陀連忙向著身下看去，驀然間發現自己竟身處一艘古老的船上，原本身後的石碑早已不見，他竟然不知怎麼回事來到了苦海之中。
四野是茫茫海水，哪裡還有岸可尋？
「苦海無涯，你說的岸又在什麼地方？」年輕人的話語似乎帶著一股魔性，讓佛陀茫然了。
自己說的岸又在什麼地方？
「我身處苦海，渡海多年，那一道岸只是執念嗎？」佛陀喃喃自語，兩眼充斥著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