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費力不討好
行笄禮這一天宋錦書看著堂下陌生的人真切的意識到自己的將來很可能會握在他們中的某一個人手中。
陛下慈愛的看著她「你也是大姑娘了,今後可不要再像之前一樣任性,不要叫長輩們再為你擔憂。」
「是。」
儀式進行得十分平靜,沒有人爭執吵鬧,沒有人非要她定下來自己的終身,要不是挽起了一半的頭髮上簪著赤金的簪子她都意識不到自己居然就已經被當做適婚對象。
禮畢按例是要擺席的,只是現在仍然在太后的熱孝中,宮中有諸多忌諱,於是只在郡主府簡單的擺了幾桌,算作全禮。
二殿下命人捧著赤金鑲寶石的簪子送到她面前「你一貫喜歡這些閃耀的東西,這簪子是我命工匠特意為你打造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剛從人群中擠過來的三殿下卻是親手將手中的盒子打開,裡頭的多寶簪熠熠生輝。「步搖雖然精巧可你平時風風火火的,還是簡單的多寶簪更合適。」
簪子光彩奪目,一看就價值不菲,可她早在宮中嬤嬤的教導之下明白女子許嫁之後若是收了誰的簪子便是應了誰的婚事,眼下局勢複雜她當然不會這麼草率。
其他人雖然沒有走近卻似有若無的將目光飄過來,所有人都拭目以待承寧郡主會接誰的禮。
「簪子都很好看,可我覺得要是沒有好看的衣服搭配,就是再好看的簪子也沒意思,若真想送就配齊了再送過來吧。」說完就避開兩人往女孩子堆里鑽,兩位殿下惡狠狠的看了對方一眼只是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帝都城中的女孩子們新奇又害怕的看著這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承寧郡主,十分好奇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和大家傳說的一樣放蕩不羈。
「你們都是哪家的家眷?」
各人便自報了一圈家門,非富即貴,沒有一個人是等閑之輩。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應該算是進入上層社交圈的入場券吧?
「看樣子你們應該都認識我,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宋錦書的眼神在她們臉上轉了一圈,盤算著應該怎麼和這些人搞好關係。
可不管怎麼說話大家都隱隱約約的有種要和她保持距離的感覺,讓人非常的不舒服。說了幾句話看她們還是沒有半點要和她好好說話的樣子她頓時覺得煩悶起來,胡亂找了個理由躲到小亭子里揪著葉子泄憤。
「今天你是主家,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七殿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完全沒有回頭的想法,用下巴指著下面言笑晏晏的人群「你看他們有一個人發現我不見了嗎?」
水榭里的人觥籌交錯,行動之間自然的帶著嫵媚風流的姿態,不管是誰看了都會覺得下面的氣氛正好。
「你來做什麼?」她沒好氣的看著在自己身邊坐下的人,要不是他們兄弟幾個非要爭這個王位,她又怎麼會迷迷糊糊的就被卷進來!
七殿下躊躇了一會兒從袖子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銅鏡「我買不起名貴的簪子,只能給你送這個。」
要說精細真是有點為難這個詞,這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宮制銅鏡,真要說有什麼不同的大概就是上頭綴著的玉墜子還勉強算得上有點好看。
「我記得宮裡的鏡子是沒有這種墜子的。」
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我拆了一串手鏈。」
「你怎麼說也是個皇子啊,怎麼日子過成這個樣子。」她恨鐵不成鋼的的戳著他的額頭「你但凡向二殿下和三殿下學一點就不會混成這副模樣!」
「我知道我什麼都不如他們兩個。」他深深的低下頭無措的揪著自己的衣角。
她看得嘆氣,撥弄著鏡子上的墜子「你也想做皇帝嗎?」
「我只是想活下去。」他低聲說「如果可以過得好一點自然更好。」
宋錦書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你其實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想娶我的吧?」
他猶豫了很久才說「帶我的嬤嬤說就算是看在你的份上,陛下也會好好安頓我們的。」
「你就沒想過你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她無奈的看著他,這個嬤嬤想的不能算錯,可他們怎麼就沒想過就憑他怎麼爭得過二殿下和三殿下?
「凡事總是要試一試的,萬一呢。」
她簡直要被他毫無根據的樂觀給氣笑,不都說宮裡的孩子沒有簡單的嗎,怎麼她看著這個七殿下就單純得讓人不敢相信。
「你覺得這枚宮裡人手一枚的鏡子能替你爭得什麼?就是加上這個吊墜也比不上二殿下和三殿下的簪子,你就憑這個就要娶我?」
七殿下微微皺眉,滿臉寫著為難「可是更名貴的東西我也拿不出來了。」
底下的人已經玩得盡興,悄悄的打聽著主家的去向。宋錦書拉著七殿下說「回去吧,人都快要散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客人院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坐在鞦韆上晃了幾下覺得頭上沉甸甸的,於是叫過風懷,讓他拿好自己頭上的首飾。「來替我推鞦韆。」
夜風清涼,正好能夠讓她混沌的腦袋清醒一點。二殿下和三殿下顯然是為了太子之位才對她這麼親熱,而無依無靠的七殿下只是拿她當保命符。這三個人都說不上對她有什麼情誼,也算是讓她安心。不然和三個皇子糾纏不清恐怕她的死期就真的不遠了。
「郡主,陛下命人送了一份有家學的名單來供郡主挑選要去誰家附學。是今晚就看還是暫且擱下?」海棠立在路邊問。
又要上學了,這可怎麼辦呢。她愁眉苦臉的樣子被海棠看在眼裡,低聲勸「眼下還在太后的孝中,郡主還是安分幾日的好。」
「我什麼時候任性了!」
海棠慌忙低頭,囁嚅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她突然愣住,自己這麼快就適應了呼來喝去的生活嗎?「你先回去吧,我晚點再看。對了,你把東西都拿回去,我的脖子都快被壓斷了。」
用手帕包東西的海棠忽然驚嘆一聲「這是哪裡來的?」
看清她手裡拿的是什麼之後宋錦書隨口道「七殿下送的,一個皇子混成這個樣子也怪可憐的。」
「郡主,這上頭的玉墜子是秀嬪的遺物,七殿下這些年從未離過身。」海棠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往常雖然也經常收禮物,可這種有特殊意義的東西郡主一般根本不會留。「要不要重新串一串送回去?」
七殿下這是下了血本啊。她坐在微微搖晃的鞦韆上思考片刻「暫且留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