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盛氣凌人
「豈有此理,氣死我也!」
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的知府大宅內,一聲野獸的咆哮,莫說奴隸服侍們瑟瑟發抖,就是這滿清韃子兵都不敢看去,誰也不敢這個節骨眼觸霉頭。
「主子,息怒啊,小心氣壞身子骨。」包衣急忙上前勸說,結果一腳差點被踢出門去。
阿巴泰雙眼通紅,手骨被捏得直響,簡直是欺人太甚,他橫掃明朝京畿無敵,偏偏遇到了一群讓他怒髮衝冠的毛賊。
阿克蘇死了,他的護衛隊殘了,自己被落了面子不說,連最好的百牙喇組成的一隊人馬也是同樣有去無回,這個損失讓這位饒余貝勒都傷筋動骨啊。
偏偏對他們無能為力,自己帶大軍出城,對方轉身就跑,比他娘的兔子都跑得快,但要是放任不管,這就是一群狼,盯著籬笆不放,就是一根刺兒橫在他阿巴泰的喉嚨里,吐不出也咽不下。
最可恨的是他竟然無法打破困局,如今他們也在收攏,準備撤退,但這狼群盯著,一個閃失就被咬下一口肉來,讓他頭疼不已,偏偏沒有想到對付的辦法,這群毛賊下嘴如狼,狡猾如狐,真沒有想到在大明竟然還有這樣的對手。
「爺,要不安排一下,聽個曲兒?」包衣上前問著。
「滾出去!」阿巴泰怒火攻心,這個新奴才一點眼力都沒有,可恨那使喚慣的,竟然也折在對方手裡了。
對方偏偏人數不多,就那麼點人,自己卻不能奈何它。
他幾次都讓人出去圍剿,但未見寸功不說,反而助長了對方的囂張氣焰來。
「主子……」包衣有來了。
「滾!」
包衣小心的賠笑,「爺,武英郡王的人馬來了,正在外面侯著呢……」
阿巴泰臉色一沉,又來堵心窩子的了,真是讓人不痛快,但也不能不見,阿濟格雖然是二愣子,但他可是這次的大將軍。
在花廳內,一位吊眼虯髯大漢等候著,見到他,阿巴泰也心裡一堵,偏偏來了個小二愣子,多尼,阿濟格的侄子,簡直與阿濟格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
「進城就看到這城內的旗丁無精打采,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子,你們貝勒爺就是這樣帶兵的嗎?」多尼也是貝子身份,並不比阿巴泰低多少,而且正是年輕氣盛,最看不慣這暮氣沉沉。
最近被那毛賊鬧得,城內的旗丁也是苦不堪言,精氣神也被消磨大半。
包衣奴才只能賠笑到:「這南面的天兒就是熱,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也怪不得下面。」
多尼哈哈大笑,俯視攝人的看著他,鄙棄的說著:「無能就是無能,找什麼借口!」
包衣奴才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這位身份在,而且脾氣也是出了名的,頂撞他也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包衣奴才有不能弱了主子氣勢,此刻也說道:「貝子不知,最近這附近出了一夥兒強盜,端的狡猾,咱們這是日防夜防著呢……」
說到這裡他也覺得壞了,說漏嘴了,這事屬於家醜不可外揚,恨不得自己掌嘴。
果然,多尼的臉色更加玩味了,心照不宣的說著:「強盜?咱們就是強盜的祖宗!」
這位就是二愣子,一句話連大清都被罵進來了……
「咱們八旗什麼時候怕過強盜?你們竟然還防著強盜,就不怕給旗人丟臉嗎?只怕你們都把旗人的臉給丟盡了吧?」多尼咄咄逼人的問著,打壓著這裡。
阿巴泰頓時火起,大步走上來,大聲排擠說道:「好大的威風啊,在後院我就感覺到了,還以為老十二來了呢,進來一看原來是你!」
多尼不過二十啷噹歲的壯年,阿巴泰更是無法容忍。
多尼不以為意,反而氣勢逼人的反問:「我看貝勒爺是真的老了,沒有了年輕的銳利,不如把機會讓給子侄輩更好。」
「放肆!」
多尼只算阿巴泰的子侄輩,但對他沒有一點的尊敬,何談敬畏,如今更是盛氣凌人,力壓這位饒余貝勒。
「貝勒爺,咱們白山黑水,最崇尚武力,以實力尊,貝勒爺能夠讓多尼信服,多尼別說敬畏,就是鞍前馬後,也是心甘情願。」多尼神色倨傲,目光攝人,分毫不讓。
這就是阿巴泰最難受的地方,別看他的輩分高,而且還是皇太極的哥哥,但地位與這群小輩相同,被小輩排擠,他也無法聲張出去,那樣沒面子的只會是他。
而且這個多尼還是個二愣子,阿巴泰對他是恨之入骨。
阿巴泰急忙冷靜下來,但被多尼斜睨,頓時又火氣上涌,「難道老十二派你來,就是來大放缺詞的嗎?」
大清剛剛立國,眾多年輕將領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往上爬,有著多爾袞和多鐸為例子,他們更是神馳,所以,這位老貝勒阿巴泰也成為了年輕人眼中的軟骨頭,都想踩他上位呢。
多尼顧忌不算多,此刻也是把正事說出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氣勢問道:「當然不是,大將軍可沒有這個閑情雅緻,讓我來問問你,為了沒有按計劃撤離,難道貝勒爺在這裡樂不思蜀,想當明朝的貝勒不成?」
這次多尼的態度也是沒有一點尊敬,因為,這話可是阿濟格的原話,他只是來傳達而已。
阿巴泰雖然氣惱不止,但沒有發作出來,軍中無戲言。
突然,他的眸子里也有了一絲陰鷙,這個多尼目中無人,實在可恨,外面還有一群毛賊,他們一來就把自己堵的難受,何不讓他們碰撞一下,讓自己通泰通泰,也好讓這個子侄輩知道老人家是需要尊重的。
「愣著做什麼,還不準備去,貝子來了,怎能不好好招待,讓那個什麼樓的廚子,做一桌佳肴款待貝子。」阿巴泰把怒氣都撒在了這個包衣身上。
多尼更是心高氣傲,在子侄輩中,他的鋒芒僅次於阿達禮,但阿達禮有把柄在,每次都被他拿捏,這次這個阿巴泰也服軟,讓他渾身舒坦的跟睡了美人一樣。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當然懂這個道理,得饒人處且饒人,只要這個阿巴泰服軟,他也不咄咄逼人了。
阿巴泰雖然怒火未平,但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特地安排了一桌山珍海味,這大明果然是地大物博,這一桌「滿漢全席」可是皇上都吃不到的。
酒過三巡,阿巴泰也放低了架子,與多尼相談甚歡,隨後就嘆息一聲,「貝子不知,我這也是有難處啊,此處所獲甚多,押解就需要大量人手,偏偏冒出一群不長眼的毛賊來,偏偏詭計多端,而我手裡又無大將啊。」
阿巴泰接著酒酣道出苦楚,更是讓多尼得意,阿巴泰也為難說道:「多尼貝子驍勇善戰,大清無人能及,若是能夠出手相助,替我除了這群毛賊,定然會重重酬謝貝子。」
這不是陰謀,就是放在酒桌上的陽謀,阿巴泰目光炯炯的看著多尼。
多尼了不傻,阿巴泰如此說,只怕毛賊也不簡單,但就是這樣他才更加堅定,因為在他眼中,這裡根本就沒有對手。
「貝子不知,這群毛賊可惡至極,若是人多,轉身就跑,不敢作戰,不然我也不會如此頭疼。」阿巴泰看似說著苦楚,其實也是暗中激將。
「哈哈,莫說幾個毛賊了,就是明朝武將有一個算一個,無人是我對手,我也不多要,就要你這裡的二成收穫,你若是答應,我這就出城殺賊。」多尼不以為意的說著。
「貝子,不過區區毛賊而已,只能許你一成,不然這事作罷。」阿巴泰下狠心,一成都是無數金銀財寶,只是心頭之恨難消,不過讓他們狗咬狗去,他也認了。
「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多尼丟下筷子,一拍桌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