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鑄炮(三)
劉喜子最喜歡武義的軍裝了,這次終於有機會近距離的看,用鐵熨斗燙平褶皺,但是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地方。
顏色樣式都是跟他身上的一樣,唯一區別,就是他自己的上面有個紅色的胸章而已。
但怎麼穿在身上就不一樣的效果,這點讓劉喜子費解,他脫下自己軍裝又比較了一下,最後乾脆就換上了這件衣服,穿上后感覺完全不同了。
「馬上去上水村,對了,去郭頭哪裡帶一樣東西。」武義走進來很急的吩咐著,看都沒看就抓起了衣服。
劉喜子嚇壞了,因為那件是他的,武義的衣服還在他身上呢,這該怎麼辦?劉喜子裝作鴕鳥,按照武義的要求去郭頭那取東西,或許等下可以悄悄的換回來。
但這個等下就到了上水村都沒有機會,武義一直馬不停蹄的忙著,他本來心虛的拿水過去,武義都沒有功夫喝。
武義很急,因為有了合格的鋼,或許就可以製作一台機床了,大水車做好之後也沒有什麼用處,甚至都沒有引水,做好以後天冷了,除了源頭這裡,其他地方都會結冰。
武義曾經與李大鎚說過,但因為沒有合適的鑽頭,就沒有嘗試,這次李大鎚做了一套鑽頭,武義正好去試,要是成功,槍管就能完全升級,火銃就真的變成了火槍了。
武義回村,現在就是不小的熱鬧,幾天都見不到人,見到了也是匆匆的就離開,這次也是一樣,找到王棉花就去水車那裡。
「咦,大郎,你的這身軍裝是誰做的啊?」花雨兒恰好看到他,或者說是故意來看他的,結果一眼就看出了不對,更加的貼身了,可以說這次就有了武義說的那種……修身。
劉喜子不敢動了,完蛋了,還是被發現了,這該怎麼好,承認錯誤吧。
武義迷糊了,他有兩身軍裝,但都是花雨兒做的啊,除了她,還有誰?
等再低頭,看到胸前,也明白了,這個臭小子劉喜子,膽子也大了啊。
「這個不對?不行我得看看。」花雨兒都忘記自己為什麼過來的了,成衣會可是她一直張羅的,吳苭娘都是她拉著做的主事,但設計還是她。
接著她也發現,幾個尺寸都小了,武大郎的尺寸她都記得,沒想到小了之後,就不同了,但下擺和袖子還是不太合身,畢竟尺寸不對。
「行,那就按照你說的尺寸再做一身。」武義笑了。
「報告!武教頭!是我……偷偷換了衣服,你進來太急……」劉喜子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竟然站出來承認。
武義笑了笑,接著說道:「行了,沒有怪你,還幫花主事大忙,你看這不是還算一件好事,那衣服就送你了。」接著把紅色胸章拿下來給了劉喜子。
「唉!」劉喜子一看不怪罪,而且還把這身軍裝送自己了,心裡美壞了。
大水車還是咕嚕咕嚕的轉著,做著無用功,王棉花帶著人在上下測量著,他們準備按照武義的要求做一個結實的木案,也簡單的很。
「這個最重要的就是平直,不能有一絲差錯,王大叔就看你手藝了。」武義興奮的說著,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
「這個其實可以用水車帶圓鋸,拉木頭就快多了,一個人就能夠做好,還有削圓就更快,更圓,我給你們看看。」武義也就地演示,用刀尖在粗壯不斷旋轉的原木稱重上刻了一道溝來。
「這個就可以了,另一面也帶一個,然後用皮帶來帶動,對了機床要用軸承的,你們要量好了尺寸,正好我帶回去。」武義又解釋一下。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機械就是一張窗戶紙,被他點破后,王棉花就明白了,興奮的加快了速度,武義都怕他做不好。
「我這雙眼睛,差不了。」王棉花得意的說著。
武義笑了笑,就讓他們忙乎著,自己也會鐵所了,現在鑄炮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整整三天時間,機床率先做出來了,一個真正的機床就出現了,武義看著王棉花上好皮帶,接著也加工一個木件,非常平穩,片刻孔就打出來。
「這裡最好弄個棚子,不然別說機器,就是人也受不了,來吧,試試鐵棒。」武義感慨的說著,今天有風,還不小,這高崗上自然不好受。
但心裡卻是熱的,當看到第一絲火花,聽到第一絲聲音后,他的心就更燙了,成了,澆水……別把鑽頭熱融了。
換了經過鍛打的鐵棍,這次速度就不是那麼快了,用了兩個多時辰,才算把一半鑽出來,還需要兩個時辰才能完工。
武義只是知道個大概理論,接著乾脆就把李大鎚也叫過來,不知道機床對炮芯加工有沒有用。
李大鎚見到機床的時候,也是喜歡的要命,接著他也明白這個的好處,這個來加工東西,又快又准,興奮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這可是最原始的,沒有一點的保護措施,要不是武義眼疾手快,就不是衣服那麼簡單的。
說干就干,王棉花這次在另一側再做一台更大的,炮芯人工太慢了,還只有李大鎚敢動手,別人都沒有那個準兒,武義這一刻也宣布他們這裡進入機械化。
李大鎚卻突然有些傷感了,這個東西竟然能把槍管都鑽出來,手裡的槍管比他做出來的精細的多了,不僅如此,還在表面打一下,圓滑的嚇人,這是他怎麼都做不出來的,但也發現,這個東西已經把他比下去了,以後,他的這雙手還有用了嗎?
「當然有用啊,東西都是人做出來的,沒有大匠,怎麼做出來?這個要做不平穩,那就沒用,木製的都是暫時的,以後要鐵傢伙,你放心別人做嗎?」武義沒想到這李老頭還悲感起來,笑著說道。
「那是!比手藝,李大鎚在鎮西衛也是這個!」李大鎚翹起大拇指,又恢復了信心。
只是武義感覺太耳熟。
可惜,這水車只有一台,其他地方要明年才能建起來,還只能季節性使用啊,太局限了。
不過也該滿足了,看著手裡的槍管,雖然還只是生鐵材料,都足以在傲視這個時代。
不等他再感慨呢,機床發出異響,鑽頭壞了,只是完成了一根半啊……也把他剛才的夢想都打破,看來自己還是想多了,不過武器不是絕對,真正的戰力還是決定於人。
這一根半槍管可是有紀念意義,武義讓李大鎚給他做成長短各一支燧發槍,他要留著做紀念。
一年來最冷的一天到了,不是臘八,而且臘十五,被窩裡就感覺到了冷風,還真冷啊,讓他想起了東北,看來這小冰河真的不容小覷。
武義突然一個鯉魚打挺,他想到的第一個就是田,冬小麥還在地里呢,這麼冷只怕會出事。
「這天氣會不會對麥子有影響?」武義找上鐵所的老人問著。
「還好有一場雪,不然就真的要絕收。」李大鎚悲涼的說著。
「是啊,今年也冷的格外,比去年都冷的多。」大家都是一起討論著。
武義比其他人更加了解這個時期,反正是天災人禍連綿不斷,冰凍和乾旱,他猛然又想起了還有瘟疫,這個可不能忽視的一個問題,冬天還好,等春季真要爆發,那可不得了,必須要加大滅鼠力度。
還有明年就取消冬小麥,都種春小麥,至少這十多年這裡都要這樣,以前大家不得不一半一半,那是因為官府收夏糧,如今他有糧食,不怕明年的稅收應付不過去,而且這次他也不會任人宰割。
武義看著大家費力的把炮芯弄到車上去,壓的車都快散架了,這還是做工最好大車。
「明年新建的鐵所要離上水村近一點,但礦石也是麻煩事,難啊。」李大鎚忍不住的說著。
「不行,鐵所還是遠點,這濃煙大,吸了不好,也對田有影響。」武義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答應,現在他更知道田的重要,不想影響到一點。
接著也帶著人去南面,那一片荒地看看,這裡的荒地不應該空著,年景不好,就用數量補上。
而且這裡還有汾河的源頭,可是這邊的水流不大,要是沒有別的辦法,只怕這塊荒地也無法利用起來,最多就是在靠近河水的地方。
察哈爾殘部這裡,也迎接著巨大的挑戰,很多牲畜都在用身體抵抗著嚴寒,包括人。
牧民提著凍成一個冰坨的羊,這已經是發現的第三隻了,長生天啊。
海蘭珠無力的看著,此刻她突然想到了那個短髮無須男人,因為她知道人中,就是他最會鑽營,他要遇到自己的情況該怎麼辦呢?
武義正在欣賞手裡的短槍,這個老李頭,還真的是不心疼,竟然用銀子做裝飾,另一種古樸美,看得出來是花盡心思的,就連龍頭都是雕刻出來的,完全就是一件工藝品。
長槍也差不多,都是同樣的花紋,只要是男人,看上就難離開眼珠,不過這鏤空還是有點過了,難道還讓他帶著這槍去戰場……
別的不說,這個準頭可是精準了太多,不用擔心炸膛,就算沒有膛線,也是百步穿楊,威力成倍。
三十多人,六十多雙眼睛都盯著這槍,都動心了,就是被老趙調教過的夜不收隊都離不開眼睛,這個就是大殺器。
「放心好了,很快你們的武器就都換這樣的。」武義笑著把槍丟給劉喜子,對著這群眼睛綠油油的臭小子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