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告密者
剛東方白,武義一群人就走出來了,陣勢不小,場院這裡也看得清楚,也有了騷亂,黃大包好像要跑,緊接著被人按住了,女人哭出聲來,孩子也跟著哭,場面有點亂。
「混賬啊!」里正虞海氣的大罵,拐棍也不斷的頓地,恨不得敲上來。
武義不說話,就直接走過來,抱著肩膀打量這個黃大包,長得很普通,但脖子上有個大包,也是名字由來。
「你們放了我,你們這是跟著外鄉人一起禍害村人,你們知道嗎?」黃大包被按著,麵皮緊貼著場院這結實平整的土地上。
誰也沒有說話,因為現在大家都看著武義,不知道他該怎麼處理,這一刻大家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大郎,是我安排的,我知道你相信大家,可就出了這個混賬東西,我這老臉也無光啊。」里正虞海氣的咳嗽起來。
「六舅你到底被他灌了什麼黃湯啊,你就這麼信他?」黃大包尖叫著。
里正虞海直接一拐棍打過去,還把自己閃了下,氣的臉色慘白,說不出一句話來,快要背氣了。
場院這裡來了大半個村子的人,幾乎男人都來了,大家都沒有言語。
虞海老人這才緩和過來,接著流淚說道:「我看你是被灌了黃湯了,鬼迷心竅的東西,你要親手把這個村子毀了,你要去了官府,這村子還能有活人嗎?你老娘親,你長兄都在這,你就這麼希望他們死嗎?」
「我只是揭發武大郎,都是他一個人乾的,關其他人什麼事?我沒錯。」黃大包緊張的喊著。
武義笑出聲來,蹲下來,看著他,又讓人放開他,「你說我自己乾的,誰信?衙門的縣令老爺信嗎?那可是九個人,橫行霸道禍害鄉里的九個人。」
武義就解釋這麼多,其他人臉色都變了,很多人都想不通,還都看熱鬧呢,現在也冒冷汗了,誰會相信?現在他們都不相信武大郎一個人乾的,那九個人有一個是好相以的?都是出了名的混人。
武義昨天敢放話,就是因為這點,他就是把大家都拉上來,還好,有聰明的人知道厲害。
「都是你,不是你,大家也不會一點口糧都沒有,你們都忘了嗎?」黃大包還在咬牙堅持,希望有人能贊成他。
「黃大包,你積欠多,上次就收光了你家的,就是被官兵拿了,也沒有你的份,你還在這放什麼狗屁。」二伢子狠狠的罵著,他直接就揭穿這傢伙麵皮。
吳虎也跳出來,指著他說道:「你還是黃大的親叔叔,我那表哥屍骨未寒呢,你怎麼就能做出這種事來?」
黃大的屍首丟在鐵場沒人敢說,但武大郎就敢,也讓黃大跟婆姨能合葬,不然就被野狗叼了去,死者為大,大家這個時候都氣憤了,就連他哥哥都不幫他說話,丟人啊,祖輩的臉都被他丟乾淨了。
黃大包傻眼了,也害怕了,接著也跪下來求饒,他就是鬼迷心竅,他可不想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放心,你這輩子再也不用抬頭了。」武義安慰著他,讓人把孩子帶走,黃大包眼睛都快要冒出來,接著就要跑,二伢子直接將他絆倒,武義把帽子丟過來,吳虎見他示意,就塞進黃大包的嘴裡,兩個人也把黃大包按住。
武義轉過頭來,對著黃大包的婆娘問道:「你們可以把我當成壞人,可我不得不做,二百人呢,青壯要是沒了,老少也肯定活不了,這個罪可不小了,你可以選擇帶著孩子留下,我不會另眼相待,要回娘家,也可以,但那樣大家都不會安心,你自己選擇吧。」
這婆娘早就嚇得說不出話來,黃大包掙扎著點頭,武義才讓人把他嘴巴打開,他哭著道:「她留下,她跟孩子留下,武大郎我知道你仁義,粉兒,別告訴孩子,別讓她在村裡抬不起頭,我也在這求大家了。」黃大包跪地。
「大兄弟,我也給你磕頭了,我兄弟就是鬼迷心竅,他以後絕不敢了,我保證。」他的兄長也站出來。
武義對著大家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武大郎為了大家,要不是飢荒,我可以商量,但今天,也是為了以後少死人,他必須死。」武義直接就咬定,誰也無法改變,這不是立威,而且立規矩。
「送他上路吧,這是他自己選的。」虞海嘆息的說著。
武義阻止了他們動手,這個壞人還是他來當,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走到一邊,黃大包的婆娘也不敢看,里正虞海安慰:「黃厲氏,你要好好教孩子,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死你們母女。」
就在黃大墳的不遠處,又多了一個新墳,他們只看到武義跟黃大包走出沒多遠,接著武義就把人提回來了,沒有一點傷口。
「大家都在,我也不瞞著了,眼下修渠,開荒都指望大家,誰幹的好不好,會有人記著,按工分三等,給田大家可能不要,那就給糧,一等,明年新糧下來,我分他三石,二等就是兩石,末等一石,希望大家盡心儘力,一切就勞煩里正了。」武義就要黃大包的墳前對著大家宣布,昨天沒說,那是還不能相信他們,現在就可以了。
這次大家都高興壞了,沒想到自己也有份,三石糧食啊,熟地也要兩畝才能打得出來,開荒的生地就不好說,但武大郎敢開口,大家知道他說話算數,一口吐沫一個釘,心裡都高興起來,沒有再把黃大包的事放在心上。
被武義的獎勵激發的村民都回去拿工具,這不僅有飯吃,以後還有糧拿,哪裡有這樣的好事,過這村沒這店,現在大家也算品出來了,這武大郎做事講究個規矩,只要聽他的就不會吃虧。
王棉花昨天就把水渠的位置定下來了,大家都知道,都不是外行人知道該怎麼做,簡單的交代后,王棉花也背著行禮捲走出來,臉色也有點紅。
「乾糧夠了?」武義問著他。
「夠了,都是豬油大餅。」王棉花拍了拍行禮。
「這裡還有幾個碎銀子,聽說黃河對岸不安生,要小心。」武義抓了幾個銀子和銅錢塞給他,叮囑一下。
「好,好,記得。」王棉花把銅錢攥住,抬腿就走。
村子的事情也差不多了,看著螞蟻般出出進進的村民,武義也安心,雖然死人了,但現在死一個人,值了。
「吳虎套車,告訴里正去鐵場。」武義沖著吳虎喊著,他也儘快要把行商的事情定下來,時間可不等人,一切都是糧食支撐的。
夏瘸子這幾天沒有胃口,死人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鐵場哪年不得死幾個,他手裡也有不少人命,可吃飯就能想起那個混蛋來,彷彿他的話就在耳邊,倒胃口,看著桌子上的幾樣小菜,就吃不下了。
「爺,上水村的那個不是人的東西又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家丁也跑來說著,大家背後都說那武大郎不是人,他娘的就是個惡煞,他的話可是都記得清楚,想忘記都難。
夏瘸子一推飯碗,氣呼呼的叫著:「入他娘的,這掃把星怎麼又來了?」眼睛也瞪著手下人,平時都凶的很,見到那上水村武大郎就他娘跟見了貓似的,沒用的東西。
「見過夏員外。」武義再次見面,也提前招呼,這次也求人辦事,自然也客氣許多。
「你們這又是做什麼?虞老漢,你說。」夏瘸子才懶得理會這掃把星,當即問著虞海。
里正雖然不算官員,但跟夏瘸子一樣身份,都是能管人的,大家也相識,就直接問道。
「夏員外客氣了,這不村裡張羅喜事,正好來你這裡買幾口鐵鍋。」
「買幾口?」夏瘸子聽出來。
「是啊,一直到入冬,好幾家呢,乾脆一口氣置辦了。」
來的路上,武義與虞海早就商量過了,為了小心行事,所以也找好借口,男婚女嫁,這鐵鍋可是了不得的物件,尋常家裡,一口上好鐵鍋都能傳家呢。
足足七口鐵鍋,這是武義決定數量,一口就給吳苭娘留下,村人都吃大鍋飯了,做飯沒有鐵鍋不方便,其他的六口也是他合計的最合理的數,少了不值當,多了也帶不走。
行商少不得馬,他現在手裡就只有三匹,兩匹駑馬,一匹戰馬,正好一馬兩口,這樣他也能保證全身而退,這次他可不敢有閃失,這是村裡的希望。
見到了地契,夏瘸子就笑了,一口就答應,與虞海簽訂契約,接著就讓人帶著他們去倉庫。
鐵鍋也是他這裡的主要貨產,進了大院,武義掃了一下三座低矮的火爐,還有兩個未建成的呢,接著就進了倉庫,亂七八糟的幾間破房子,這就是這個鐵場的全部東西,民用的鐵器丟了一堆,銹跡斑斑的,裡面的是值錢的,還有些破爛刀槍成品,成色很新,但質量就不盡人意,還有個破桌子在中間,上面是三個長條箱子,武義直覺彷彿就看透裡面東西,眼睛也是一亮。
「哎喲。」他腳下踉蹌,接著也撲倒在桌子這裡。
「長點眼睛,毛手毛腳的。」黑大漢瞪過來,要不是武義的印象深刻,就一腳踢出去了。
這鐵鍋還挺重的,入手厚實,敲下悶悶的,這手藝也不咋樣啊,這麼厚浪費鐵不說,也浪費柴火,但沒的選擇。
二伢子也不虛,抱著一口就走,只是這鍋不小,看著滑稽,他也得小心翼翼的,五兩銀子啊,這可是。
三口鍋疊扣一輛車,都用茅草仔細塞好,免得磕碰,武義也告辭,夏瘸子就煩他這張臉,最好再也不見。
「武大哥,咋今天這麼高興呢?」二伢子拉著吳虎,忍不住嘀咕著。
「馬上就能去關外看看,你不高興?」吳虎反問。
都是年輕人,雖然知道出去有危險,但武義給他們足夠的安心,他們更多的就是想著外面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