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狡詐

  當日散朝之後，耿南仲在路上心中便始終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可一時又說不上來。


  原本想著借陳啟年上書一事，能給趙桓添點堵。於是，耿南仲這才表示大力支持陳啟年。


  剛開始效果還不錯，因為趙桓當時就被氣得臉都綠了。以至於到了最後，趙桓那是咬著牙才答應了讓皇後朱璉教授那些什麽算術之法。


  就在耿南仲以為趙桓是被迫答應了這件事情，卻漸漸地發現了一些不妙的苗頭。


  因為當趙桓答應之後，他便針對如何開展皇後朱璉教授一事做出了一些具體的安排。


  首先一點就是讓皇後出宮，那是不可能的。


  於是就決定，將授課地點還是放在了之前朱璉教授那些皇室宗親子弟的那個地方，隻不過是把教授對象換成了工部、戶部以及太學的一些人。


  盡管見趙桓的這個決定不是自己最想要的，但是陳啟年也並沒有再逼迫趙桓，雙方算是各退一步。


  而且，這件事情怎麽論都是趙桓吃了虧，所以大家也都沒有把趙桓逼得太緊。


  其實，又命李若水從全國挑選一些天賦較好的人，讓他們可直接去太學學習皇後朱璉所教授的算術之法。


  看著趙桓作出這些也決定竟然如此有章法，如此井然有序，耿南仲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


  當日夜晚，李邦彥便上門求見。


  賓主落坐之後，李邦彥便率先開口對耿南仲問道：“今日朝堂之上，可是商議了聖人教授算術一事？”


  原本心中對今日所發生的事情覺得不對勁，如今李邦彥又為了此事親自登門，耿南仲就越發有了不好的預感。可具體哪裏有問題，又一時想不明白。


  於是，耿南仲便擔憂道：“可是有哪裏不妥？”


  盡管已經料到耿南仲沒有看透今日朝堂上所發生的這件事情，但現在見到耿南仲果真沒看透，李邦彥無奈一歎。


  於是，李邦彥便苦笑著說道：“希道，你糊塗啊！”


  一聽這話，耿南仲心裏更是不安。


  然而，李邦彥卻繼續說道：“今日之事，本就是聖上所引導的。”


  這一點耿南仲沒有想到嗎？


  當然是想到了。


  可是，耿南仲卻依舊開口說道：“可朝堂上李綱等人卻並沒有表示支持呐？”


  這也就是耿南仲最想不透的一點。


  如果說趙桓真的有意引導此事，那為何連李綱等人都表示反對………


  等等！


  耿南仲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於是連忙疑惑地望了李邦彥一眼。


  果然！


  李邦彥苦笑著衝自己點了點頭。


  見此，耿南仲奮力一拍桌子，怒道：“真當是狡詐！”


  耿南仲終於看明白，今日朝堂上的一切不僅僅隻是趙桓有意地引導，甚至是李綱等人為了讓這個假象看起來更真實一些，竟然估計演戲給自己看，從而最後導致自己著了他們的道。


  實在太過於狡詐了！


  以前趙桓在東宮之時，可完全不是這般個性。


  “唉，聖上竟被李綱這廝蠱惑成如今行如此手段之人！”


  耿南仲是不太相信趙桓會突然變了性格，所以最後還是覺得趙桓應該是受到了李綱等人的蠱惑。


  見耿南仲將一切歸結到李綱身上，李邦彥突然覺得很累。


  不知道尋耿南仲一同行事，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如今此事擺明了就是李綱等人在趙桓的授意之下所造成的，怎麽可能反倒是因為趙桓被李綱等人蠱惑？

  而且這皇後朱璉怎麽突然就會那些算術之法？這不明擺著跟趙桓有關的嗎？


  難不成，還會以為皇後朱璉所掌握的這些算術之法還是李綱他們教給皇後的嗎？

  先不說李綱他們這麽做是否符合禮法，而且如若真的是李綱他們所掌握的算術之法，他們難道不會自己出麵教授他人，反而還會去借助皇後？


  所以這不論是從禮法的角度上分析，還是從道理上來分析，這事壓根就不可能跟李綱他們有什麽關係。


  不過，李邦彥轉念一想，這其實也是因為耿南仲性格使然，也便不再與他在此事上過多糾纏。


  雖說如今趙桓依舊貴為天子，但畢竟之前在東宮與耿南仲是師生，所以讓耿南仲懷疑趙桓如今有這等城府怕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而且，就現在耿南仲對李綱等人的恨，便足以讓自己利用了。


  可是，耿南仲這時又對李邦彥問道：“士美，那此事該如今該如何補救？”


  見耿南仲還在為這件事情而懊惱，李邦彥便說道：“此事不管如何對於我們都不曾有何壞處，至少就目前而言。”


  “而且，如若萬一有什麽對我等不利的影響，到時候等我們助鄆王殿下上位之後，再來解決這些事情也為時不晚。”


  別說是之前耿南仲著了趙桓等人的道，就連現在能夠將趙桓等人計謀看穿的李邦彥也同樣不清楚趙桓在這個跟金軍交戰的時候做這件事情有什麽目的。


  畢竟，之前趙桓為了能夠鼓勵所有人抗金，可是連自己都給坑了。


  雖說之前牟駝岡一役，金軍吃了敗仗，但是金軍如今卻也還沒有被驅逐出大宋疆土。所以，在這種金軍大舉進犯的時候，突然讓皇後朱璉教授什麽算術之法，實在是讓人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也正如李邦彥所說，即便猜不透趙桓如今做這件事情的目的，但是對於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並不衝突，所以幹脆就建議耿南仲先放下此事。


  心中雖有不甘，但耿南仲也覺得李邦彥說的在理，所以最後也就聽從了李邦彥的建議，暫時先將這件事情給放在了一邊。


  隨後，二人就圍繞著如何助鄆王趙楷上位一事商議了一番，李邦彥這才起身告辭。


  隻不過，在李邦彥即將離開的時候，卻還是建議耿南仲今後要謹慎行事。畢竟，他們現在所做的這件事情實在是容不得有半分差錯。


  然而，有一點就連李邦彥也沒有想到。那便是，在那些懇求趙桓同意讓皇後朱璉教授算術之法的官員之中，有一些官員其實還是李綱特地授意，故意做給耿南仲那幫人看的。